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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鸢。
依旧是一身红衣,她见北玉洐醒了,挥挥手让医修下去。
剥开北玉洐脖颈间汗湿的发,果然看到满是暧昧的红痕,她仿佛很嫌弃此刻的北玉洐,又随身抽出一张锦帕,擦了擦手。
“月公子,还好吗?”
北玉洐闭上眼,似乎根本不想理他。
红鸢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接着道:“是不是很惊讶我在这里?”
“今日是头战,焰尊主已经带着火麒麟军出城了,临走让人安排医修过来,这不,赶巧我有空,就来看看你。”
“月公子,出了这么多冷汗?怎么弄的呢?可真是狼狈呀。”她痴痴笑着,说完就想伸手去摸北玉洐的衣服。
北玉洐冷冷抬眸,沙哑道:“滚。”
红鸢顿住,下一瞬突然抬手就给他一个耳光,啪的一声巨大响声,直接把北玉洐的嘴角都扇出鲜血。
“你算个什么东西?”红鸢问他。
却见北玉洐又偏过头,湛蓝的眸里一片猩红,却没有半分畏惧,“这就忍不住了?”
红鸢:“看来月公子也知道,我忍你很久了。”
“现如今火焰不在城中,谁还能救你?看你这幅连喘气都喘不上来的样子,最好对我恭敬点,免得我下手没个轻重,一个不小心就把你弄死了。”
“你敢吗?”
北玉洐声音如沙哑残叶:“南庐雨夜。。。。。。我没死,你很失望吧?”
红鸢含笑,“哦?月公子知道了,焰尊主告诉你的?”
“你自负做事缜密,却没料想到我看见了杀手的刺青,正是你妖族的字纹。”
红鸢点头:“的确,是我,我想你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所以才在那晚带火焰去了青丘,只是月公子命大,这样都没死。”
“你没想到烈章会来救我……”
红鸢:“你说那个妖族的叛徒?对,倒是没料想到你与他之间有过一面之缘,烈章敢背叛着我来救你。倘若没有他,你那晚必死无疑。”
北玉洐咳出血,愤恨的对她对视,“三千深海宫的结界是不是你给火焰打开的?”
红鸢:“是。”
北玉洐:“锁妖塔内是不是你带他进的时梭和梦寐的结界?是不是你告诉他龙肚之事。”
红鸢:“是。”
“陵王郡巫蛊是不是你的杰作?”
红鸢:“是。”
“荧惑妖星,是不是你?”
前几次红鸢都回答的非常干脆,问到这里,她却突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是也不是。”
北玉洐:“什么意思?”
“好了月公子。”红鸢打断道:“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都痛快回答了,你总得付出一点代价吧。”
北玉洐:“你。。。。想做什么?”
红鸢俯下身,苍白的手从暗红的袖口探出,冰冷如蛇般碰到北玉洐的脸。
“你很聪明,很多事都被你猜对了,不过你说错了一点,我不是不敢杀你,而是暂时不能杀你。”
北玉洐:“你想拿我牵制火焰?”
“月公子,太高看你自己了,我何须这样做?我本就是巴不得你死的,不然也不会浪费时间在你身上。”
她声音里透着层层阴冷,“你抢了我最重要的东西,却偏偏不珍惜,你知道我有多嫉妒吗?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北玉洐烧的一片混沌,混乱之中尚且未深想她刚刚的意思,只是凭着本能意念继续问:“你做了这么多事,一环扣一环,如此缜密,想必你计划已久……你是想借火焰的手,让妖界在这乱世中分的一杯羹?更或者,你想做这三界的共主?”
“不想。”红鸢不屑的笑,“白祁那个位子有什么稀罕的?”
“那你……究竟所为何求?”
“月公子聪慧,想的却太复杂了,要杀人,要害人,哪里需要什么理由?就像当年罪之战,东绝和九尾族又做错了什么?也许我只是闲着无聊,觉得好玩而已?”
红鸢俯下身,看着北玉洐愤恨的眼神,缓慢道:“不过晓阁中人一向有问必答,若是非要问我所为何求……”
北玉洐微怔。
突觉背脊爬上一阵寒意。
“我倒是想起来,曾经夸过月公子这双眼生的好。”红鸢笑着,“可惜它,好看是好看,空有珠目,不识善恶,不辨对错,留着作甚?不如给我……”
北玉洐冷汗淋漓,终于意识到她不是在开玩笑,猛然想躲开她的手。
红鸢似乎很满意他眼底的恐惧惊骇,“你的命,留着有些用处,不过我等的太久了,这双眼就当做是我提前来收的利息吧。”
“啊——”
白光闪过……
北玉洐痛的几乎在那一瞬失去意识。
骤痛过后,所有光芒猛然暗淡,温热液体从眼窝中流出,不论怎么尝试着睁眼,眼前只有黑乎乎的一片,像是有人吹灭了这昏暗地牢里唯一的灯。
他痛的哀嚎出声,鲜血淋漓。
黑暗的瞬间,恐惧被无限扩大,所有一切都被抛之脑后,衍生出来是撕裂的黑洞,将他吞噬。
整个地牢里都飘荡着红鸢畅快的大笑,“琉璃皎月,无双公子,玉洐君——从今往后就是个瞎子了,哈哈哈……”
“可悲,可叹,可笑!!”
她的声音穿透耳鼓,震耳欲聋,像是鬼魅魍魉,随后逐渐远去。
北玉洐痛苦的捂住双眼,温热血液从指缝泄露,他停不下来的发抖。
舌下是土锈的腥味,细碎的伤痕,呜咽着吞进喉间,切肤之痛,怎能形容?
在这昏暗的地牢里,他身上是脏污的,脸上满是血痕,像是地狱里怕出来的人一样,他感觉不到周围的一切,也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哪里,没有方向,满脑子昏沉,痛,好痛……
琉璃皎月,无双公子,玉洐君——从今往后就是个瞎子了。
看不见了。。。。。?
看不见了。
直到耳边传来熟悉的惊呼:
“宫主!宫主!宫主在这里,好多血,怎么会这么多血……”
“宫主,您的……眼睛……”
“月公子,怎么会,你怎么会这样?月公子。”
“是不是焰尊主做的?!”
堇年和凤池在旁边慌乱的喊。
唇齿间泄音,喉间腥甜上涌,北玉洐几乎是无声的说:“。。。。。去见吟之。”
89诛仙于旗下
天边闷雷,光线昏沉——
海东青在高空盘旋蜿蜒,数万大军跟蚂蚁一样密集在山谷地,高崖处拉满了锋利的弓,云烟涌动,金色的铠甲耀映着暗淡日月,这里是当年罪之战之地,土壤都是焦红的颜色,鲜艳,灼热,仿佛包含热烈的鲜血!
十二支焰纹军旗随风飘扬,最大的那一支,握在一个年轻人手里。
这年轻人长相斯文俊美,一身麒麟军掌旗手打扮,给他苍白的脸添了些许英气。
两军对持,战鼓擂擂!
楼澈抬手,鼓声停住,只见云纹暗甲的云层中走出个中年男子,正是凤卫。
他冷眉环视一圈,问:“火焰呢?派你这个没有灵根的废物来迎我?”
楼澈:“少废话,赢了我,你才有资格见主子。”
旗帜挡住了天空,复而鼓声阵阵,钟鸣辽远。
楼澈站在这里,背脊笔直,扛起大旗,冷静沉着的指挥着火麒麟军,仿佛时光回溯,他与他父亲重合在一起。
无数的箭矢破空而来,步卒爆发出呐喊,两军开始交锋,士兵们浴血奋战,争先融入一团密布的乌云。
隔着鲜血淋漓的战争,楼澈与沈卫冷眼对视,两人相隔万里,中间是雪亮锋利的刀锋,无数人如麦穗一片片倒地!
“我们是虎狼之师!”楼澈呵道。
“捍卫东绝!!捍卫火麒麟军的荣誉!!”
忍辱偷生的万年。
焰城残破不堪的断壁。
东绝山埋葬的无数残骸。
这包含了鲜血怨念的土地。
刀要见血。
祭奠死去的亡魂。
今日要捡起,他楼家,麒麟军,整个东绝的脊梁!!
……
“你们听说楼家那个没有灵根的废物了吗?”
天族帐内,谋士焦急渡步,“倒是小看了那个楼澈,他虽然没有灵根,但带领的火麒麟军阵法诡秘非常,天族死伤无数,却始终没有越进东绝之境一步。”
另一人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是仗着人多在打消耗战,火麒麟军强悍,鬼界那些阴兵更是杀不死,神出鬼没极为难缠,再拖下去,情况只会更糟。”
“沈大人回来了。”
沈卫面带倦色,走入云帐中,问:“星君还未来?”
众人摇头。
沈卫心下一沉,天族都是些会见风使舵的主,明眼人都知道帝君对这场战不怎么上心,火麒麟军这样强悍,莫思凡作为天族的战神不带军,竟让他这个卫队指挥使来。
帝君的态度摆明了想走个过场,随便打一打,给凤族一个交代,到时再找人出面劝和。偏偏天后给他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取回火焰的人头。
这场仗若是不赢,他回去也是一死。
正当他左右为难,有侍卫匆匆跑进,低声与他耳语两句,凤卫眼前一亮,勾了个笑容。
他挥手屏退多余人等,笑道:“我有办法破楼澈这个阵法。”
天色渐渐暗沉。
楼澈望了一眼云层,突然问:“沈卫他们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