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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羽单膝跪地接过令箭,大声喊“诺”。
“此战之要,在于快,在于突然,唯有如此才能在减少伤亡的情形下,完成王爷军令。”
“现在休息半个时辰,然后分头行动!”
……
……
带着烟火气的大太阳终于缓缓西斜,张大为一声令下,正在休息的骑兵立刻起身,整顿身上的装备,重新跨上战马分两路由张大为和周羽带上继续向北狂奔。
休息了半个时辰,不论是人马都精神了很多,大地在马蹄下飞快的向后狂奔。
戈壁荒凉,原驰蜡象。
山麓下一片缓慢的山坡,这是山麓的南面,阳光充足,而且左右是半探出的山坳,在冬天能够阻挡寒风的侵袭,再加上厚重的骆驼毡、牛毛毡,足以让牧民们抵御这一冬的严寒。
一条涧泉从山坡上倾泻而下,泉水右侧是一片稀疏的山林,可以让牧人们伐木取火,汲取用水。毡帐大约有两百二十余帐,在叶尘治下八州境内,算是一个中等规模的土蕃部落。
前边一顶毡帐,扎西多吉穿着一件前几天抢夺盐井时从汉人身上顺便扒下来的袍子,正在帐前宰着一头绵羊,他的手法显然高明熟练的很,一柄小刀在他手中上下翻飞,羊皮已被整个儿剥下来。今天是他儿子满月之期,晚上是要请亲朋好友过来饮酒庆贺的,他要提前准备。
旁边架着一口大锅,他的婆娘蹲在灶旁,正往底下填着柴禾,锅里的水已经沸了。
就在这时,突然远处忽然传来“呜……呜呜……”的一阵阵凄厉的号角声。
这是格多部报警的号声,扎西多吉怵然一惊,急忙踏前两步,将那整头羊丢进了沸腾的开水之中,急急奔向不远处拴着的骏马。马儿还未披上马鞍,可是号角声越来越急促,显然敌情非常紧急,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扎西多吉从放在地上的马鞍旁取下长弓挂在肩上,又取一壶箭斜着一挎,一纵身便跃上了马背。
他刚刚出月子的婆娘急急叫了一声:“扎西多吉,要活着回来。”
扎西多吉回头喝道:“不要管我,你赶紧抱着孩子先找地方藏起来,号角声很急,肯定是有强敌来袭击了。”
而在扎西多吉上马的同时,其他毡帐中的男人也纷纷提着武器钻了出来,不管是青年、壮年还是老年,甚至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都穿着一身肥大笨重的皮袍子或者从汉人那里抢来或者换来的衣袍,却十分俐落地纷纷挎弓上马,向前方快速聚拢过来。
两侧山头上的报警号角还在吹响,而且越为越急促,紧跟着就见莽莽戈壁草原上飞驰而来五匹骏马,远远地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大声地呐喊着甚么。
“是次仁旺堆他们。”扎西多吉手搭凉蓬望着他们,忽然叫了起来。
次仁旺堆是格多部族今日的警戒游骑,眼见他带着另外四名游骑没命的往回跑,所有格多部战士心中一紧,前面的纷纷摘弓搭箭,后边的侧拔出了长刀,近千骑兵仓促凑成的队伍已迅速形成锲形阵,向前迎了上去。
“快走,快走。盐州汉人大军来了!”扎西多吉冲在最前面,已经听清了次仁旺堆的呐喊,他刚刚一怔,就听马蹄如雷,一大群骑兵突然涌现在山口,滚滚而来,金戈铁马,杀气冲天。
紧接着,天空中的阳光突然一暗,无数的箭羽冲宵而起,铺天盖地的向他们飞来。
“次仁旺堆,镫里马肚子下藏身!”
对方还远在一箭之外,这时发箭,根本射不到他们的,扎西多吉连弓都懒得摘,双手拢在嘴边,只向正在射程之中的次仁旺堆大声示警。可是随即他就惊骇地发现,那些铁骑的利箭竟然突破了他所认知的射程,铺天盖地的利箭黑压压地向他们射来,箭矢骤急如雨,甚至听得清那破空而过的风声。他们哪里知道华夏卫府武器司研制的新型强弓所配制的特殊箭矢,同样的力气,射程却比寻常强弓要多不少。
格多部所有的骑士都如扎西多吉一般惊恐的望向天空,无数的箭蔟映在他们的瞳孔中,越来越近,越近越近,直到整个瞳孔完全被骤密如雨的利箭所覆盖……
第687章 花钱如流水
“杀!”
张大为带领一千五百铁骑没有摆出锲形冲阵,格多部仓促聚拢起来的近千战士还没有接战,便已经已经有近四分之一跌落下马或死或伤,在张大为下令射了两拨远程弓箭的一面倒火力压制之下,格多部已经丧失了大部分射箭反击能力,在剩下的三拨对射之中,格多部稀稀落落的箭矢已经很难对张大为一方身穿坚甲的铁骑发生什么效用。
张大为一千五百铁骑队形整齐划一,用的不是破阵,因为对付眼前这样一支部队,张大为认为已经完全用不着破阵了,只要进行屠杀就行了。所以,整个队形成一个月弧形掩杀过来。
扎西多吉还没有死,他左肩中了一箭,右胸中了一箭,一边用双腿牢牢控制着同样中了箭,正在焦躁跳跃的胯下战马,一边吃力地拔出了自己的佩刀,想着自己刚刚满月的儿子,仰天嘶吼道:“和他们拼了……”
扎西多吉的一生,就在这一声嘶吼中结束了,张大为带领骑兵已经到了五十步之内,他们也在向前冲,马上就要进入短兵相接的肉搏战了。然而,格多部战士的噩梦还没有结束,张大为一声令下,一千五万骑兵突然将强弓换成强弩,一片弩箭如闪电一般,向格多部战士呼啸而去。
这么近的距离,弩箭的速度比强弓之箭的速度还要快上不少,更难躲闪。
更何况,格多部战士大多根本连盾牌都没有,扎西多吉一声呐喊还未完成,两枚弩箭已经分别洞穿了他的胸口和腹部,他惨叫一声跌到马股下,那战马同样身上中了弩箭,正痛极跳跃,一失了控制,双足向后飞起,又将那已然气绝的扎西多吉尸身飞踹出一丈多远。
“杀!”
张大为拔出了长刀,身边的骑兵们纷纷应声拔刀挟矛,做好了冲锋准备。他们都左挎弓、右挎箭,鞍挂铁盾,但是铁盾如今完全都用不上了,只需手中的兵器做最后的清扫就成了。
……
……
格多部聚拢起来的千名左右的骑兵,还未与张大为所属短兵相接,便已经死了大半,已不足三百,望着呼啸而来的盐州铁骑,早已经面无人色,惊恐绝望。
而在这个时候,格多部族长惊恐之下,又下达了一个极为愚蠢的命令——让格多部战士拨转马头逃跑,可是比起疾冲过来的盐州骑兵,这种情况下转身逃走,已经没有速度优势,很快就被追上,而且他们是以一个骑兵最愚蠢的死法弃尸戈壁草原——他们是被人从背后砍死的。
张大为一声令下,一千五百铁骑兵如流水一般迅速兵分两翼,将那两百二十多帐完全包围起来。张大为策骑当中,率领一百骑直趋中军,格多部落所有的族人正在四下骑士们的压制下向那里集中。
妇孺们牵着孩子的手,默默地听从着命令,自小生长在弱肉强食的西北荒原上,她们已经见惯了屠戳和掠夺,他们之中不乏从其他部落掠夺而来,又成为这个部落一员的人。
头发已经花白的格多部族长老泪纵横地站在族人最前面,张开双臂,一步步向前走来,隔着十步远,便在张大为面前卟嗵一声跪倒在雪地上,泣不成声地道:“我是格多部的族长,是我带人抢了盐井,杀了盐司官吏,冒犯了伟大的祥符王,我一家人甘愿受死,请将军开恩,饶我族人性命!”
张大为收起了长刀,大声喝道:“你既然已经做了自取灭亡之事,休怪我家王爷心狠手辣。”
老族长以头触地,连连叩头,额头砰的头破血流。这一刻,他真的是后悔的要死,恨死了他的那位汉族老友,那位老友说大宋皇帝绝不会坐看祥符王占据西北八州,他被那位老友说服了,在他想来,叶尘虽然厉害,但毕竟没有属于自己真正大军,党项八万铁骑只是借来的而已,大宋的强大早已深入他的心中,他认为只要大宋大军一到,叶尘就得灰飞烟灭,所以在那位老友的劝说下,根本不想向叶尘臣服。
在他想来,那位祥符王既然与大宋皇帝结下死仇,便势难持久,他已经想好,等到大宋大军一到,他的部落旗帜鲜明地站在大宋一边,甚至适时出兵相助大宋,到时必将得到不少好处,甚至将这已经抢夺到手的盐井真正的占为己有也极有可能的。然而,他想不到一念之差,招来灭族之祸,可是这时后悔已经晚了。
张大为已经懒得和他啰嗦,一摆手,淡然说道:“砍了他的猪头。”
立即有一名骑兵飞身下马,提着血淋淋的战刀走上前来,四周盐州骑兵持刀抢虎视耽耽,格多部落一众男女没有人敢妄动。眼睁睁看着那骑士走上前来,手起刀落,一刀斩下自家族长的人头,揪住他的头发,把人头提了起来,扔到他们面前。
张大为又道:“超过车轮高的男丁全部杀了,然后所有武器器、毡幄帐篷、牛羊马匹、财帛子民,统统带回盐州!”
半个时辰之后,大半格多部族人被杀,少部分在最开始张大为所属形成包围之前便已经逃走。
至此,格多部落从山坳中算是已经消失,所有的东西都被扫荡一空,原本草原只剩下一片片鲜血和死状凄惨的尸体……
……
……
张大为的副将周羽的脚下,是大片的血迹染红了沙土,已经到了秋末冬初,但却不知道从哪来的苍蝇顽强的铺在血迹上面,如同一张黑色的毯子。
一名都头疲惫走过来,对周羽抱拳道:“将军,我们已经截杀了一百六十七名格多部人!”
周羽点点头,说道:“已经两个多时辰没有发现格多部人的踪迹了,小孩子和妇人也没有现。”
周羽踢了一脚地上的沙土,惊起一大群苍蝇,等乌云一般的苍蝇群再次落地之后道:“向东搜索一百里,抵达格多部落之后再一路向北,再等一天,如果还没有漏网之鱼,我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