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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到了今日堂审之上又要加上你和杜有邻勾结图谋的事情来,而你竟然连只言片语的辩解都没有,这岂非让人觉得甚是诡异?”
李邕垂目不语,脸上皱纹纠结,一个仪态潇洒的名士此刻像是个行将就木的乡村匹夫一般的形态猥琐。
“李太守,挪用公钱虽然也是辜负陛下恩遇,犯了大唐律法。但说到底,这只是为人之品,而非为臣之品。但一旦承认伙同他人妄议朝政图谋其他,那便是为臣之不伦。后世人写史书时,写到你李北海时,若只是挪用公钱的事情,最多会指谪你贪财享乐挥霍无度。而你一旦承认参与某些图谋之事,对你的评价便是大奸大恶的奸邪之臣,你难道希望自己是个遗臭万年之人么?”
李邕嘴角抖动,忽然低吼道:“别说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王源冷声道:“当然和我有关系,我是查案副使,有责任还案件以清白,不愿有人颠倒黑白攀诬他人搅乱朝纲。换做私人的角度来看,我也不希望李太守变成千古罪人。你并非不知杨慎矜的用意,他要你攀诬杜有邻,明显是要牵扯太子,以达成李林甫拉太子下马捧新太子上位的图谋。而你却甘心为其所用,助纣为虐。你不但人品低劣,节操也低劣之极。说你卖友求荣那还是抬举你的话,你若这么做了,必将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任人唾骂。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李邕开始汩汩的流汗,他其实已经开始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了,为了能最后一次为家人尽一份心力,保护家人,他做出了妥协的选择。但其实,这样一来,即便家人得以保存,也必将为人所唾骂,无法立足于世。这其实比杀了他们还要残忍。自己愚蠢又糊涂,竟然没有想到这一节。
“告诉我,你为何要昧着良心招供那些你没有做过的事情,是否杨慎矜给了你什么压力?”
李邕抬眼看着王源,眼中老泪纵横道:“王学士,老夫苟活一大把年纪,竟然信了杨慎矜的鬼话。他……他以我家人的安危威胁我,若我不遵从他的意思招供,他一样会治我图谋之罪,株连家人尽数遭戮。他要我指证杜有邻待罪立功,这样便可免我家人之罪。老朽这一生一愧对陛下恩遇,再一个便是愧对家中妻儿孙辈,一时脑热,便答应了他。”
王源冷笑道:“果不出我所料,杨慎矜,你未免太罔顾律法了,也太拿我不当一回事了,居然在我眼皮底下诱供人犯,颠倒黑白。”
回过头来看着老泪浑浊的李邕,王源叹息摇头道:“李太守,我不知说你什么好,你一世英名,为天下人所尊敬仰慕,却连基本的道理也弄不明白。你也不想想,一旦你指证杜有邻,便自己承认和杜有邻共罪,那便是滔天大罪,你见过有人犯了这种罪还能待罪立功么?你的家人本来无事,却被你活生生的连累死,你可明白?”
李邕老泪挂在脸颊上,呆呆道:“这么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我老糊涂了,上了杨慎矜这条毒蛇的当了。”
王源道:“李太守,你信不信我。”
李邕疑惑看着王源,王源道:“你若信我,我可以保证你家人无恙,但前提是,你决不能再出来指证杜有邻。你只要闭住嘴巴,我便可以保你家人平安。”
“你如何能保证?我的家人尽数被杨慎矜看押起来,杨慎矜威胁说,若我不遵照他的吩咐招供,他在北海郡便可以格杀我的家人。”
王源道:“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必能办到。君子一诺千金,我也不跟你赌咒发誓。但你一旦胡乱的招供指证,那我便无能为力了。”
“可是……我已经招供了许多不该招供的事情了,事情牵扯到李左相等人,这可如何是好?”
王源道:“已经招供了的事情我也无能为力,或者你可以当堂翻供。但满堂人证在,你亲口承认画押,翻供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清者自清,李适之裴宽他们若真的于你的案子无干,凭你的口供也难以撼动他们。但他们若是于事有染,受到牵连也不算是冤枉,只能说他们自己品行不端招致祸事,是他们咎由自取。”
李邕叹息连声,若是这么说来,李适之他们也是要受牵连了,都怪自己被人抓住把柄,这下子害了一大片人了。
“你能否答应我咬住牙关,再不承认任何与人妄议朝政图谋的指责?这是你最后救赎自己的机会。”
李邕缓缓点头道:“若你能答应保护我的家人无恙,我便拼死不理。”
王源道:“杨慎矜的手段无穷,或许会对你动刑,又或者花言巧语的引诱,你能挺得住吗?”
李邕冷笑连声道:“我李邕虽然犯了错,但我骨气尚在,你可以问一问北海郡的百姓,我李邕除了喜欢吃喝玩乐之外,可曾做过一件有害民生之事,可曾干过一件颠倒黑白之事?”
王源道:“好,李太守你要记住你的话,我也会遵守对你的承诺。明日一早堂上,我便让你知道,你的家人已经在我的保护之下,到时候让你放心。”
李邕撩起袍子在王源面前噗通跪倒,王源忙搀他起来,李邕道:“王学士,你若能保护我的家人,李某死于九泉之下也感激你的恩德。李某还有一请求,若能了此心愿,李某心中无碍了。”
王源道:“何事?”
李邕咬牙道:“这一切的风波都是柳绩这个贼子引发,枉我待他亲如子侄,他不但捅我刀子,连他的外父也不放过,此人便是一只丧心病狂的恶犬,连番的诬告他人。王学士若是能替我除却此人,老朽心中块垒便尽数消除了。”
王源想了想道:“这一点我不能给你保证,但我会尽力为之。”
李邕道:“尽力为之便好,老朽的要求已经太多了,不该让王学士为难的。”
王源微笑点头,正欲答话,忽听得外边脚步声杂沓,门口处杨慎矜的声音响起:“犯人在里边么?有没有来过什么可疑之人?”
院门口的守卫声音道:“杨尚书,您怎么来了,没有什么可疑之人靠近啊。”
李邕脸上变色,迅速来到门口从门缝往外看,见杨慎矜带着十几名士兵正疾步朝门前走来,回身忙猛朝王源挥手。
王源正惊讶之际,突然间一股大力从腰间袭来,整个人腾云驾雾一般的上了半空,身子砰的一声将屋面上的窟窿撞得更大,飞上了屋顶上空。
“屋顶有人。”院子里的士兵们慌乱的大喝道。
王源耳边生风,鼻耳口中满是尘土,也不知身在何处,只觉得身子被一个软绵绵的身体抱在怀里,纵跃之间士兵们的呼喝之声逐渐远去。
第224章 围攻
午睡醒来的杨慎矜神清气爽,但一想起被王源阻挠了办案的进度,心中烦恶涌来,又恢复了恶劣的心境。洗了把脸之后,决定去前衙询问前去催促押解裴敦复的事情。待行到后宅垂门处,见十几名士兵靠在墙根下横七竖八的打盹,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抬足一顿乱踢,口中连声斥骂。
“一群混账东西,就知道偷懒耍滑,当值时在这里睡大觉,本官的院子里要是进了刺客你们怕是都不知道。滚起来,滚起来,混账东西,回头好好的收拾你们。”
士兵们吓得忙爬起身来,有的睡意朦胧不知发生了何事,有的嘴角还挂着睡涎,狼狈之极。
领队的火长忙上前赔罪,一边告罪一边道:“杨尚书息怒,小人等只是刚刚打了个盹儿,昨夜连夜当值也没有睡一两个时辰,兄弟们都撑不住了。不过小人等一直警醒着,没人能进的了您的院子里。”
杨慎矜骂道:“你说没人便没人么?老夫走到你们跟前都没人知晓,若不是一顿打骂,你等还在做春秋大梦。”
火长无语,偷眼瞧着杨慎矜身后,没发现不久前进去的王源的身影,疑惑道:“杨尚书,王副使进去拜见您,怎么没见他跟着您出来?”
杨慎矜皱眉道:“王副使来见我了?什么时候?”
“就刚才不久,大概半个多时辰前吧,带了个护卫来见您,我告诉他杨尚书正在小憩,他说就在您的院子里等着您醒来。怎地您没见到他么?”
杨慎矜眨眼皱眉道:“奇怪了,没人通报啊。聂老三,田老八,你们不是一直在院子里么?见了他们没有。”
聂老三便是相府十虎的老三聂江川,田老八便是相府十虎行八的田斌,两人都是杨慎矜最贴身的护卫,瘦小精干太阳穴鼓鼓,身上的筋肉隆起的聂江川皱眉道:“没见到啊,尚书歇息的时候我等便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谁进了院子都能看见。老八,你见到了么?”
田斌摇头道:“没见到。”
“怎么可能?这可见了鬼了,兄弟们作证,大伙儿都见着王副使进去了,怎地不见人影了。”火长诧异道。
杨慎矜眉头紧锁,转头朝身后的路径上瞧,眼神游弋,看向西首的院子方向,忽然低喝道:“聂老三,去看看有什么痕迹。”
聂江川回身来,带着几人沿着来时路细细搜索,终于有人在西边围墙下叫道:“这里有草叶被踩倒的痕迹,不过不太明显。好像是人踩过的样子,但又不能确定。”
杨慎矜回身去看那痕迹,十几片绿叶被踩的东倒西歪,但却看不出走向来。杨慎矜仰头四顾,沉声道:“随我去西首小院查看。”
杨慎矜带着一群人迅速来到西首关押李邕的院落门前,见到院门前的看守还在,稍稍放下了心来。杨慎矜为保万无一失,还是决定进屋子瞧一瞧。走到屋门前,猛听的砰然一声响,屋顶上瓦片横飞,一个灰扑扑的身影腾起在半空迅速没入槐树树冠之中,杨慎矜尚未反应过来,身边的聂江川已经护在身前连声高叫。而田斌也反应迅速,纵身扑入屋内。
杨慎矜也反应了过来,冲到屋门口朝内看去,但见屋内灰尘蒙蒙,一束日光斜斜从屋顶的大洞内照射下来,光柱中灰尘乱舞,混乱不堪。
“李邕何在。”杨慎矜高声叫道。
蒙蒙灰尘之中,李邕平静的身影出现在光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