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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源笑了笑道:“我也是无聊瞎想罢了。夫人不用理我。”
秦国夫人点头,沉吟片刻问道:“今日之事学士有何看法?”
王源笑道:“夫人说的是什么事?”
秦国夫人嗔道:“所有的事情,你难道没有一些想法么?”
杨钊在旁插话道:“王源,你有什么疑问便尽管提出来,咱们不拿你当外人,你也不要藏拙。我知道你定有很多疑问和想法的,咱们之间该开诚布公,互相不要有猜忌才是。”
王源微笑点头道:“好,我确实有很多不解之处,既然度支郎要我开诚布公,我也不掩饰心中的疑惑了。我不知道今日为何虢国夫人要处处针对我,这样的场合拉出我来,似乎不太合适吧。我相信这绝非是你们两个人的想法。我只想知道,虢国夫人的态度是否代表了你们杨家的态度。”
秦国夫人轻声道:“我猜你必是为此事不高兴,今日三姐确实有些过分,无端扯出你来,要你跳什么胡旋舞,写诗什么的。还好你应对得当。我只告诉你,她的态度并不能代表杨家,贵妃娘娘最后的斥责便是证明。今日之事,我们完全站在你这一边。”
王源皱眉道:“我想知道,我到底何处得罪了三夫人,以至于让她对我不满。”
秦国夫人低声道:“你自己当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么?”
王源摊手无辜道:“我哪里知道?我一个小小的学士,怎敢得罪虢国夫人这么大的人物?”
杨钊皱眉道:“王源,有话说话,不要这么阴阳怪气。我无端受的气比你多了不知多少,那又能如何?要懂得隐忍。”
王源吁了口气道:“我只想知道缘由,虽然我受你们杨家恩惠提携,但我也不是家养的犬仆,毫无尊严。再者说来,这样的气私底下受了倒也罢了,当着陛下的面这么来几下,难免我会应对失策,则可能丢了小命,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吧。”
杨钊笑道:“你想的太严重了。”
秦国夫人却道:“我倒觉得王学士的话有道理,不过王学士你当真不知道三姐为何这么对你么?”
王源摇头道:“当真不知。”
秦国夫人皱眉道:“学士还记得沉香亭陛下召见那天的事情么?”
王源道:“那天发生了很多事,夫人说的是哪一件?”
秦国夫人叹道:“看来王学士是当真不记得了。可我却是看在眼里的。”
王源道:“请夫人明示。”
秦国夫人犹豫道:“我不知道说出这些事情是否合宜,先前以为王学士有所知觉,但王学士既然无所知觉的话,好像不该说出口来。”
王源越发的好奇,但听杨钊道:“八妹,说了吧,王源是性情中人,跟他完全无需兜圈子。我说过,我信王源甚过信任你三姐。他们之间的芥蒂必须解开,因为形势不允许我们内部不团结,大风大雨就要到来,可不能内部生了裂痕。”
秦国夫人点了点头道:“阿兄说的是,此事必须要解决。王学士,事情是这样的,那日游春聚会之后,三姐对你颇有好感。你还记得那位魏小侯爷么?聚会之后他说了些针对你的话,结果被三姐一怒之下赶出了府门呢。”
王源皱眉道:“你跟我说这些作甚?”
秦国夫人不答,自顾低声道:“你也知道,我三姐是个……是个多情之人,自踏春那日之后经常提及你,还对我说过,希望能和你做个……很好的朋友……”
王源心头一阵阵的作呕,眉头紧锁,强忍着不让自己发怒。
“王学士,你莫恼怒,我只是将事情的经过说给你听罢了。”秦国夫人发愁的看着王源,似乎有些忌惮王源的感受。
王源吸了口气道:“夫人继续。”
秦国夫人轻声道:“我劝过三姐,我说像王学士这样的人,绝非那些富贵之家的少年子弟可比。名士重节,还是不要招惹的好。可三姐她不知怎么了,像是涉世未深的少女一般,竟然有些狂热。在沉香亭召见之日之前,她便想亲自去你府中找你,被我严厉阻止了。沉香亭上那日,她数次举杯要敬你,好几次要和你说话,都被你无视了。你临出宫之时,她让贴身的婢女找你传了字条,约你去她府上说话,但你好像当着婢女的面将纸条丢进了沟渠之中,这些事你都不记得么?”
王源愣了半晌,脑子里竭力回想那几日的事情,似乎回忆出了一些眉目来。那日沉香亭召见之后,好像确实有个婢女给自己塞了个纸条,当时自己正跟着杨钊出宫,正因被召为翰林学士而高兴。好像那婢女确实说了些什么,当时自己有些醉意,又精神集中在其他方面,可能真的随手丢了纸条也未可知。但王源心中所想的是,即便当时清醒,自己也绝不可能去虢国夫人的府上,也绝不可能跟这个声名狼藉的女子有些什么,难道这便是虢国夫人对自己反目的理由么?
秦国夫人续道:“三姐听了婢女的回话,非常非常的不开心。甚至连我也恨上了,因为你对……我还不错,也答应了来我府上给钧儿当老师。我原以为她只是一时之气,看从今日的表现来看,我看她还是怒气未消。”
王源苦笑道:“怎么会这样?这件事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杨钊咂嘴道:“是啊,这件事真的很尴尬,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王学士少年英俊才情高旷,是个女子怕是都会动心,三妹动这样的心思倒也难怪。只是……为此便因爱成恨,实在是……哎……我也不知说什么好。”
第153章 运筹
这件事确实很尴尬,但王源却不认为这是杨钊口中的所谓因爱生恨。自己和这位虢国夫人之间哪来半分的爱可言?虽然自己是从一个糜烂的社会穿越而来,也并没有对女子的贞节上的洁癖,但王源对这位名声狼藉的虢国夫人从一开始便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的。也许正因为如此,在行为和神态上会有所表现,导致了一些不可预见的结果。
而虢国夫人对自己肯定也不是什么爱意,而是身为一个生活无忧处处奢靡贵妇,本以为天下男子予取予夺,却偏偏碰到一个不正眼看自己的男子,心中最大的感受恐怕是面子上的受挫和不服气。在虢国夫人看来,天下男子大概都可以像狗一样拜服在自己的石榴裙下,自己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而王源的态度显然是让她觉得意外,自尊心也受到严重的打击。故而才做出这些举动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在外人看来,这便是所谓的因爱成恨了。
杨钊沉吟道:“王源,你不要有负担,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不过……如果八妹所言是真正的原因的话,我倒是希望你能化解三妹心中的芥蒂。”
王源皱眉道:“如何化解?”
杨钊咂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也许你空暇时候可以去三妹府中走一走,与她说说话,交交心,误会自然消除。”
王源差点一个大嘴巴子呼到杨钊脸上,杨钊这是要自己去投怀送抱么?简直岂有此理。秦国夫人皱眉看着杨钊,表情很是不满。
杨钊见机笑道:“罢了,不谈此事了,如何解决你和三妹之间的芥蒂,咱们可以从长计议。相信三妹不至于因小失大,拿我们杨家的利益不当赌气。”
秦国夫人也道“是,相信三姐不至于那么糊涂,事实也许并非如我所揣测的这般情形,或许因为其他的缘故。我会弄清楚之后再想个好办法解决的。”
王源不愿在这件事上多加纠缠,吁了口气转换话题道:“度支郎,夫人,今日这安禄山行事颇有些出人意料,刚才我一直在想,他主动提出缉拿席建侯询问,是否真的是因为李适之那天的指责是空穴来风?否则他焉有这样的自信?若真的如此的话,李适之这一次怕是罪责难逃了。”
杨钊黝黑的脸上微带笑意道:“以你之见,安禄山敢这么做是为什么呢?据我所知,李适之绝不会无的放矢,他必是查出了点什么。如果真的缉拿席建侯询问,一定会问出些什么来。”
王源轻拍栏杆,看着春光灿烂的廊下美景缓缓低声道:“相对于李适之而言,我的直觉告诉我,安禄山比李适之更不可信。若说李适之对他的指责是栽赃陷害,我也不敢苟同。刚才我一直在想,安禄山敢于提出询问席建侯自证清白,恐怕他早已想好了下一步,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什么准备?”杨钊微笑道。
王源低声道:“我认为,无非两点,一则席建侯的口供早已和相关人等串通好,便是抓了席建侯询问,也问不出破绽来。说到底,安禄山是否冒领军功,还是需要席建侯的证言和范阳当地官员的证言相佐证。只要做好证词的一致,表面上也确实无可奈何。李适之显然是调查遇到了阻力,否则他真的握有关键人物的证据的话,又怎会不拿出来?”
杨钊点头道:“有道理。第二点呢?”
王源道:“第二点便简单的多也直接的多了,如果真的会发生的话,我只能说,这个安禄山便太可怕了。”
杨钊皱眉道:“你的意思是?”
王源道:“第一点做起来相当的麻烦,要串通所有口供说起来容易,但人多口杂,难免会有人露了马脚。而如果要彻底的解决后顾之忧,只有一个办法最为有效,那便是让席建侯根本到不了案。这个关键人物到不了案,所有的指控便烟消云散了。”
“如何到不了案?”秦国夫人惊讶道。
杨钊面色阴沉,低声道:“一个人若是从这世上消失了,便永远到不了案,也没有了证据了。王源是说杀人灭口吧。”
王源轻轻点头,秦国夫人吸了口凉气捂住樱口,半晌低声道:“安禄山敢这么做么?那席建侯可是钦命的官员,而且他也是李林甫的人。”
杨钊缓缓摇头道:“安禄山若是敢这么做,一定是得到了李林甫的首肯了,或许这两人的关系比我们想像的还要深厚。”
秦国夫人低呼道:“那赶快阻止啊,若是能阻止此事发生的话,岂非便能让他们的图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