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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托马斯笑笑,双手枕到脑后,身子向后倒去,在干净的甲板上看着天上在浅灰色的天空映衬下的朵朵浮云。这是海相云,和泰唔士入海口附近这个季节的云很象,但是和自己小时候在祁连山脚下看到的陆相云很不相同。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随口说道:“但是另外一个人群是可以具备这种乡村人口的组织能力的,那就是退伍军人。战争规模的扩大,使得原先缺乏统一财政安排的退伍和伤残军人的安置成为一个大问题。中央政府迄今只是在政策上有一些规定,但国会当初没有为此做出充足的预算,所以财政发达的省份可以自行安置,而那些财政状况不是很好的省份在这个方面已经出现大的隐患了!”
“建国战争以来这个问题就存在,可没有出现过你说的这么严重的情况。”姚莺然转脸看着那张躺在甲板的男人,发现他比自己半个月前看到的照片上的模样已经瘦了一些。她苦笑着摇摇头:“你是有点危言耸听啦,博士。”
“危言耸听?”托马斯的职业自尊心感觉到有点受到小小的损伤,他双手用力,收紧埋在脂肪下的腹肌,让自己快速的坐起来,和姚莺然的脸部很近的说道:“姑娘,建国战争以后在很多地方成年男子本身就已经成了抢手货,东南亚的战争结束后四十万退伍军人靠着无息贷款去那些岛上从事种植业,中亚战争结束后陆续有五十万退伍军人去新疆西域和碎叶那边当农民。可是你能告诉我,这次战争中,那些来自中部乡村的退伍军人他们会去哪里呢?和那些刚刚接受完义务教育的初中生们相比,沿海的工场主更喜欢雇用什么样的人当流水线工人呢?而且,你不要忘记,在战争爆发以前,关于退伍军人的安置就已经出现了问题,只是参战初期的民族主义情绪缓解了这种压力。但是现在随着数以万计的伤残军人回到国内,这两股都已经对政府失望的力量结合在一起,那会怎么样,你想过吗?”
“出现过这种问题的朝代多了!”姚莺然还是不服气。
“哇噢!”托马斯笑起来:“你这句话我在今天上午还看到过,是某位省长在去年大约也是这个时候在某个场合说过的,当然,其后刊登这份消息的那个地方小报又登了道歉信,说他们采信了不实的消息,对省长的官声造成了极坏的影响……不过根据我对那份新闻的判断,这位省长大人应该是的确说过这句话……”
“他说的也是实话啊,我觉得。”姚莺然显然在故意激怒托马斯。
托马斯这次没有上当,他微笑的站起身来,目光掠过甲板上忙碌的人们,掠过这片安静的水面,一直望向远处。“是啊,出现过这种问题的朝代多了,为此付出的社会成本也够多的了……”看着远处的芦苇丛,以及远远的江面上看上去缓慢行驶的船舶影子,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大声朗诵出了两句诗:
“孤帆远影碧空净,唯见长江天际流!”
姚莺然仰脸看着这个肥壮的混血男子的背影,先是一愣,接着便无可奈何地苦笑着摇摇头……
那台车在岸边的芦苇丛中出现的时候,托马斯正无聊的坐在甲板下船舱内的一大堆鱼网上抽烟,一闪一闪的烟头在昏暗的船舱内映着托马斯木然的面孔。这烟是那位表哥给他的。托马斯刚刚知道,表哥是这艘“猛发”号的船长,也是这个从事所谓“民间免税贸易”团伙现下的负责人。而且,就在刚才很简短的交流之中,托马斯还意外的得知:这位表哥以前还曾经是海军的一位下级军官。为此,托马斯多少有点奇怪,因为他知道在动员以后,在中国,技术含量比较高的后备军官都会被军方重新征召的。当他提出这个问题后,表哥笑眯眯的拉起右腿的裤腿,展示了一下他的那只做工精良的假脚……
真是令人觉得有趣的一家人啊!托马斯在心中感慨道。其实他也明白,这种民间胆大妄为的自发的地下经济组织,在西方国家也不少,但这种事在张君晓身边和姚莺然身上发生,还是让托马斯觉得怪怪的。也许,正如姚莺然曾经暗示的那样:就连张君晓,很多时候为了办成某些事情,都不得不依靠这种非公开的社会关系力量!
张君晓的病情是托马斯此刻最关心的问题,这事已经超出了他的猜测范围,但他明白张君晓如果真的在近期内死去,对于这个国家目前的政治局势会造成一种古怪的影响。这种影响最终的表现和方向很难预测,存在多样的可能性,但是可以肯定的就是从张君晓去世后,在高层政治的表层下,有很多有趣的变化一定会慢慢的发生……
那台车是一辆挂着海军吴淞口基地牌照的军用后勤卡车,卡车的车斗上挂着帆布的布篷。从卡车驾驶仓内跳出来的那个身穿海军薄大衣的中年上士显然和船上的人都很熟,他只是向渔船这边招了招手,渔船旁边的那艘小舢板就慢慢的向他停车的岸边慢慢的划了过去。舢板上装着刚刚装满的货物。
和表哥一起站在渔船舵舱内的姚莺然看到随着舢板离岸边越来越近,从卡车上又下来两名身穿海军士兵制服的男子站在岸边,默不作声地等待着小舢板的靠岸。舢板靠岸后,那三个从卡车上下来的男子和摇舢板的“渔民”一起将货物搬到岸上,在那两名后下来的男子将货物开始往卡车车斗上搬运时,年级最大的那名中年上士跳上舢板,和那名摇船的渔民一起向渔船方向坐船而来。渔船甲板上的人们开始将下一批货物搬到甲板边缘,等待装船。
“可靠吗?”姚莺然低声的,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老冯这个人贪财,可这两年都是他出面和我们交易,还没出过什么岔子。”放下一直举着的望远镜,看着越来越近的舢板上那中年上士的面孔,表哥解释道。
“你先谈,谈好后我就和博士出来上船。”说罢,姚莺然走出舵舱,趁着那艘小舢板已经行驶到船边,舢板上的人看不到甲板上面情形的时候,快步走到甲板上船舱盖板前,敏捷的钻了进去。
“这条线路可靠吗?”托马斯在姚莺然走进自己时,随口问了一句。这时,从敞开的货舱口上,已经传来应该是那名中年上士一边上船一边和船上人们打招呼跟开玩笑的声音。
走近到托马斯身边,姚莺然低头说了句:“这种原先和我们最没有关系的线路,应该是眼下最可靠的。”
没有吱声,托马斯低头又点着一根香烟,然后将手中用来引火的烟尾捻灭在船板上。
“你不是戒烟快半年了吗?”姚莺然随口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托马斯扬起脸,闷闷的反问。
走到这堆鱼网旁,慢慢的坐下来后,姚莺然苦笑了一下:“张叔叔最近跟疯了似的想你,在和我谈话的时候,总是在提及你的近况……他想你了。”
说着话,姚莺然伸手从托马斯手中取过烟盒,也掏出一根叼在嘴上,又伸手从托马斯嘴上取下他正在抽的香烟给自己点烟。
“你也抽烟?”
“偶而……”
表哥的脑袋从舱口上方探进来,笑着说了声:“我和老冯谈好价钱了,你们上来吧!”然后就又缩回头去不见了。
“稍等!”姚莺然说了句,接着她从口袋内掏出一个小包,一边抽着烟,一边看上去很随意的给自己脸上涂抹着。托马斯接过姚莺然手中的包,走到舱口下有亮光的地方,也开始皱着眉头取出包里面的化妆涂料开始简单的化妆。这都是当年接受特工培训时一些最简单的课程内容。这种当初在课堂上被称作“快速化妆”的技巧并不是要让你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而只是依靠很简单的化妆涂料对肤色进行局部调整,以此让自己的五官轮廓产生一种模糊效果,在很短的时间内让自己的面孔五官特征不那么明显,让非专业人士在接触过化妆之后的你后再一次相遇时很难想到他其实之前已经见过你。
“你这里得重新抹一抹。”已经处理完毕自己面孔,显得样貌普通了许多的姚莺然走到光亮处,仔细看了看托马斯的面孔后这样说道。并且说着,她就很自然的伸过手来,指尖轻轻的触摸到托马斯的脸部。
托马斯闭上眼,感觉到姚莺然的手指在自己的面部轻柔而果断的揉动着。她的指甲修剪的很仔细,光滑而整齐!托马斯心中这样想着:为什么她的手指这样的冰凉?不知道她想让我变成什么样子?但是他却听到自己低声的嘟囔着:“不知道怎么了,我心有点慌,就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面孔上揉动的手指停了一下,然后耳边响起略微有点沙哑的声音,说话间还有轻轻的气流在拂过自己的耳廓:“是什么样的感觉呢?你是担心张叔叔的病情还是担心别的什么呢?”
“不知道,就只是有点心慌。”托马斯闭着眼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他尴尬的发现,随着对方身体和自己轻轻的接触,还有耳廓中感受到的从对方的唇间吹来的气息,自己的身体竟然象个中学生似的有了生理反应。
“嘿嘿……”低笑中姚莺然唇间的气息更多的刺激着托马斯的神经,接着托马斯听到对方低低的私语道:“恐怕是长期的高度紧张让你的神经变得特别敏感……”说罢,托马斯感觉到对面的身体拉远了和自己的距离,而且化妆的节奏明显的加快了。知道自己身体的失态被对方察觉到,托马斯的脸一下子变得滚烫,然后他好像听到对方不怀好意的浅笑了一下,但又不敢确定自己真的听到了。
“好了!”美妙的化妆时间迅速就这么结束了,一面小小的圆镜子出现在托马斯面前,他看见一个更加苍老,看上去混血特征更加明显的面孔展现在镜子里。
只是随意的瞥了从船舱里爬上来的这对男女一眼,那位中年海军上士的脸就重新转向表哥那边:“就他们俩?”
“嗯,带他们两到虹口就行了。”表哥的语气也显得很平常。
“你刚才已经说过了。”中年上士随口不以为然的说了句,接着指着又划向岸边的装满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