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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真心里苦笑,闹到这个局面,他也不愿意。杨真好歹是个颇有抱负的人,只希望天下承平,谁知道大宋会到这个田地。只不过现在他身处漩涡的中心,知道眼下的局面是不可能维持下去,这一龙一虎非要分出高下来不可。
过了三日,新君大典在讲武殿进行,穿着孝服的赵恒登基为君,改元靖康,群臣在这讲武殿下,三跪九叩,口呼万岁。
原本新君登基,汴京城中多有爆竹声出来,虽是国丧期间,可是喜忧参半,虽然不能大肆庆祝,可是放个爆竹只当是期待这新君能给百姓们带来些福气和庇护,却也成了习俗。当年赵佶登基的时候,那炮仗之声可谓传遍全城,震天作响。可是到了今日,除了寥寥有人放个炮仗,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坐在御座上的赵桓显得很是不安,可是明知如此,却又不能下旨意令禁军逼人放炮仗,他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匆匆结束了这大典,打发走了群臣,独独留下李邦彦之后,脸色骤然变得铁青,恶狠狠的向李邦彦道:“事先为何不做准备?你看看,朕新君登基,居然无人放炮,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李邦彦心里苦笑,这种事如何做准备,难道叫京兆府事先逼着大家准备炮仗?若真是如此,又要被人沦为笑柄了。可是赵桓大发雷霆却也能理解,好端端的登基,闹出这么个幺蛾子出来,摆出这么一个乌龙,哪里还会有什么好脾气,李邦彦硬着头皮道:“陛下,百姓们哀思先帝,一时……”
“先帝……”赵桓冷笑连连,看着李邦彦道:“先帝已经驾崩了,哀思是朕的事,哪里轮得到他们哀思。依朕看,他们这是刻意要给朕难堪,给那沈傲擂鼓助威才是。”
李邦彦立即住口,对赵桓的话倒也有几分认同,从前新君登基的时候,不也是先帝驾崩了的吗?那时候这般热闹,今日却是冷冷清清,不必说也能猜出其中的缘由。
“你……说话……”赵桓冷冷的注视着李邦彦。
李邦彦才慢悠悠的道:“辅政王平素最擅借用周刊鼓惑人心,不知近来的周刊陛下可曾御览过没有,其中就有不少犯禁之词,可谓大胆至极,现在全天下的人都以周刊自娱,这些周刊却都是向着辅政王说话,陛下,只要周刊一日继续任人兜售,天下的舆论就都掌握在辅政王手里了。”
赵桓奇怪道:“周刊有这么大的能量?”他对周刊一知半解,只知道沈傲曾办过一个邃雅周刊,爱屋及乌,自然对周刊也颇为憎恶,平素根本不去凑这热闹,这时候听李邦彦这般说先是不信,可是又勾起了好奇,便道:“去,叫个人,出宫去买些周刊来。”
新皇帝发话,内侍们当然不敢怠慢,飞快出宫,只一炷香时间便带着一沓新近的周刊来,赵桓坐在御案上随手翻阅,这不看还好,乍看之下,顿时龙颜大怒,龇牙冷笑道:“李舍人说的一点也没有错,真是岂有此理,这些人还有王法吗?”。
李邦彦肃然道:“陛下可以想见,这周刊若是再纵容下去,人心还会向着陛下吗?汴京共发行周刊四十余种,每日发售高达三十万之多,其他路府也多是如此,有的多一些,有的少一些,再加上借阅的,也即是说,这些蛊惑之词,单这汴京就可影响四十万人,这些人又口耳相传,将周刊中的违禁之词放肆议论,那些听到耳中的人就更多了。”
赵恒气的脸都白了:“朕知道了,若非李舍人提醒,朕竟不知道还有人这般大胆,下旨意……所有周刊全部查抄,牵涉的人悉数获罪,刺配流放,往后再有人敢胡言乱语,杀无赦。”
李邦彦原本是想让赵恒明白周刊的巨大效果,想劝谏赵恒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办些周刊出来,引导舆论。可是也不知今日的周刊到底写了些什么,竟然让赵桓怒不可遏到这个地步,他忍不住道:“陛下能否借阅一份周刊给微臣看看。”
赵恒直接从金殿上抛下一份周刊下来,道:“你自己看。”
李邦彦拿起周刊,也是大惊失色,这一份周刊取名东城二字,里头第一篇文章,便是妄言政事,且大胆之极,暗暗隐晦的指出今日新君登基,可是天下人都哀思陛下,又陈说陛下在位时的赫赫功绩,暗指新君行为不检云云。
这里头虽是暗指,却是昭然若揭,李邦彦深吸一口气,偷偷看了赵桓一眼,心中想,也难怪陛下如此生气,若换作是老夫,只怕也要暴跳如雷了。心里这般想,便再不敢提创周刊的事,虽然他总觉得查抄报刊似乎不妥,可是依着赵恒的性子,现在又在气头上,只怕也未必肯听从劝阻。
李邦彦将这周刊丢开,勉强作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道:“真是大逆不道,这定是那沈傲背后捣的鬼。”
赵恒在李邦彦看周刊的时候,也在拿着另一份周刊阅读,听到李邦彦的声音,抬起眸来,一双眼眸变得很是锐利,杀气腾腾。
赵桓淡淡道:“你再来看看这份周刊。”
李邦彦过去接过一看,又是深吸一口气,这周刊倒是没有隐喻抨击太子,而是大肆赞赏三皇子赵楷,说赵楷性子温和,有容人之量,知书达理,学识过人云云,这周刊叫锦衣周刊,名字有些古怪,可是文章却是大胆。
话说回来,吹捧三皇子也不算什么大罪,可是在赵桓听来,却不啻是说他这皇上没有容人之量,不够知书达理,学识比起他那皇弟更是差的十万八千里,这每一个都如针一样扎着赵桓的心,霎时间,从前与赵楷之间的仇怨都涌上头来。赵桓哈哈大笑:“好,好,原来朕刚刚即位就成了昏君,他们是想要拥立我这皇弟来做天子,朕挡了某些人的道儿,让他们恨不能要除朕而后快了”
他的脸色越来越狰狞,原以为登基之后,一切都大大不同,几十年的委屈终于得以舒展,父皇宠幸老三而疏远自己,他忍了,父皇庇护沈傲,而对他冷言冷语,他也忍了,可是现在,他才是皇上,是天子,难道还要忍下去?
赵桓拍案而起,杀气腾腾的朝李邦彦道:“李舍人还记得从前朕对你说过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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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二章:忍无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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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三章:新君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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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邦彦心中一凛,道:“陛下的意思是……”
赵桓淡淡地道:“朕的心意很明白,这件事自然是由李舍人去做,如何编排,都看李舍人的了,事情办好之后,朕自会赐去酒水。 ”
李邦彦心中似在犹豫,随即咬咬牙道:“遵旨。”
赵恒吁了口气,总算变得轻松起来,一手将御案上的周刊统统撂开,才又道:“不管如何,朕现在是天子,是皇上,姓沈的多则二十天,迟则一个月就要入京,趁着这个功夫,把该做的事都做了吧,省得朕的辅政王到了汴京,还有人为他张目。”
李邦彦露出诡异的笑容,深望着赵桓,道:“殿下的意思是?”
赵桓登基之后,李邦彦对赵桓的态度更加恭敬,不再轻易发表自己的意见,反而处处询问赵桓的意思之后才肯说出自己的想法。关于这一点,赵桓显得很是满意,从某种程度来说,李邦彦满足了赵恒的虚荣心,至少在李邦彦面前,他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自己是手持生杀大权的君王。赵恒躺在御座上,慢吞吞地道:“武备学堂就是沈傲的巢穴,我大宋以孝义儒法治天下,这沈傲当真可笑,竟然教读书人习武,去做粗鄙的武夫,这像什么话?传旨出去,立即废黜武备学堂,一应校尉悉数解散回乡,不得滋事。”
武备学堂可谓沈傲力量的源泉,正是因为武备学堂,才让沈傲控制住了不少军马,若是斩断这一只手,沈傲还能有什么用?更何况这汴京中的校尉足足有七千余人,这般大的力量留在京城,对赵桓自然是如鲠在喉,现在趁着沈傲未至,先剪除掉武备学堂,再慢慢地收拾沈傲的爪牙,事情就好办多了。
李邦彦想不到赵桓竟有如此魄力,随即又想,这陛下想必也是逼急了,否则何至于如此大刀阔斧?不过裁撤武备学堂是早晚的事,宜早不宜迟,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
赵桓继续道:“除此之外,朕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听不少大儒进言,说是海政误国误民,使天下人人人逐利,斯文扫地、道德败坏、礼法皆无。更听说自从海政实施之后,不少的农人竟是抛了土地不事生产而去泉州、苏杭操弄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哼……士农工商,如今是士不如商,农不如工,常此以往,国将不国。下旨意,裁撤海政,沿岸各处船若无凭引,尽皆不得出海,至于海政衙门尽皆废黜。还有在南洋各国的总督府,也悉数撤出,土地原数奉还。”
对海政,赵恒和李邦彦都是一窍不通,也不想去懂,对他们来说,海政无论好坏,只要是辅政王弄出来的东西,自然是要狠狠踩上一脚才好。
李邦彦原本觉得这皇上是否太过激了一些,可是随即一想,眼下趁着沈傲扶着灵柩北行入京的时机,若是错失了这良机,岂不可惜?连忙躬身道:“陛下圣明。”
赵恒显得有些累了,情绪的大起大落,让他本就孱弱的身体有些吃不消,挥挥手,道:“这件事你去办,朕歇一歇,明日再进宫吧。”
“微臣告退。”李邦彦躬身一礼,便要退出去。
赵桓似乎又想起什么,又道:“回来,朕还有一件事要说。”
李邦彦道:“请陛下明示。”
赵桓朝李邦彦笑了笑道:“朕听说中书省那边离了石英手忙脚乱的,竟是屡屡出岔子,中书省干系重大,这般下去可是不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