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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屏息不动,就等二人谁先鉴出这瓷壶儿的来历,曾岁安一看这瓷壶,目光便凝重起来,仔细地打量了它的质地、工艺,心里便在想:“这瓷壶儿工艺应当并不久远,最多不过是两晋时的产物,只是这瓷壶儿的花纹粗糙,莫不是仿品的吧?只怕也未必,西晋朝初期,百废待兴,就是皇帝也一切从简,车撵大多都以牛车为主,流传下来的精细古玩少之极少,莫非……”
他俯下身子,认真的去看那瓷壶的纹路,纹路上的斑驳之处极多,已经有些看不清了,只粗略可以看到些许的白底青色的染料。
曾岁安一时难以决断,竟是一下子痴了。
正在他聚精会神的时候,王之臣却摇着纸扇,得意洋洋地道:“这羊首壶倒是仿得不错,可惜了,可惜了。”接着一副很是惋惜的样子似的摇着头。
边上便有人问道:“王公子何以见得它是仿品?”
王之臣手指着那壶盖道:“诸位请看,这壶盖的底部染了一层青栗,羊首壶只在两晋时才开始流行,而这壶表面的纹路,绝无前唐开放之风,反而有一种飘逸之感,也唯有两晋时期,这种纹路最为常见。可是诸位想一想,两晋时壶的内壁会染上青栗吗?”
许多人顿然恍然大悟,有人道:“王公子说得不错,晋人尚白,上至王公,下至走卒,都以饰白为荣,这内壁明明是白色,为什么还要花费这么大的功夫去将它染上青栗?”
“就是这个道理,所以本公子以为,这羊首壶必是伪作。”王之臣得意地笑了,这时的样子看起来更是胸有成竹。
只一个细微处,再根据所读的古籍知识,便可以分出某样东西的真假,以曾岁安的实力,若是多给他时间,他一样可以寻出这个破绽;可惜的是,王之臣太快了,既是比试,慢了一分既是输,人家既已说出它是仿品,除非你能证明它是真品,否则只有认输的份儿。
曾岁安脸色先是一红,随即又变得苍白起来,沮丧地道:“王兄,曾某输了。”
王之臣冷笑道:“那么就请曾公子信守诺言吧。”
曾岁安更是大窘,鼓足了气,那句话却如何也出不了口,太学生们纷纷催促,这个道:“曾公子快喊,我等洗耳恭听。”
另一个道:“曾公子怎么比女人还要害羞,不就是一句话吗?莫非还说不出口?”
太学生们不断地在奚落,监生们却是怒了,一个监生站出来道:“让我来会会王兄,若是我输了,曾公子那句话我来替他喊,可我若是赢了,又该如何?”
王之臣轻蔑一笑,道:“不知阁下是谁?”
监生正色道:“在下梁成。”
王之臣笑道:“好极了,若是你输了,便要将方才那句话喊两遍,可若是我输了,便两相抵消,如何?”
梁成道:“可以”
王之臣笑着颌首点头道:“既然你们监生不怕死,王某只有继续奉陪了。”口气显得无比嚣张。
身边一个太学生道:“且慢。”这人徐徐站起来,对王之臣道:“王兄既已过了瘾,就让我来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梁公子吧。”这人也穿着锦衣,想必家中也是很殷实的,一张脸长的颇为端正,只是那双眼睛细了一些,破坏了面相,他嘿嘿一笑,朝梁成道:“梁公子,在下周仲斌,我们现在开始吧”
又叫侍者拿了古玩来,红盖揭开,这一次的古玩是个镶金白玉镯,玉镯用三段弧长相等的白玉衔接而成,衔接处镶金质兽首,用金质活栓铰连,抽出后玉镯可自由开合,制作十分的精巧。
梁成正要细看,那叫周仲斌的太学生却已哈哈笑起来:“这白玉镯确实精巧得很,可惜也是伪作。”
众人惊疑不定,纷纷望向周仲斌,此人若是真说对了,眼力只怕还在王之臣之上,只扫过一眼,便能看出破绽,这样的能力,已经可以用神奇来形容了。
只有沈傲,却只是含着笑,仿佛对眼前的事漠不关心。
周仲斌微微笑道:“既是白玉镯,这白玉就已经是假的了,白玉又称软玉、和田玉,质地细腻紧密且韧性极好,具油脂光泽;只是这白玉镯上的白玉虽然用料上没有错,可古时开采的白玉大多杂质较多,哪里会有如今这样光滑细腻,仿制者千算万算,竟是没有料到这一点,在选材上就已出了错,其他各处就算再用心,也是白费了一番功夫。”
周仲斌拿起白玉镯给众人细看,看了的人纷纷点头,周仲斌确实没有说错
梁成瞬时脸色大变,还未等他认输,又有一个监生站出来;到了这个份上,所有监生都怀着同仇敌忾的心理,他们想不到,这几个太学生竟如此厉害,国子监连输了两阵,若是再不掰回败局,往后就不必出去见人了。
倒是周恒的心思不知什么时候细腻起来,看着沈傲心神不属,低声道:“表哥,你今日是怎么了?”
沈傲抿抿嘴,道:“我在等人。”
周恒疑惑地道:“等人?莫非会有美人儿来吗?哇,表哥,你到底有什么内幕?”
沈傲白了他一眼,道:“我在等那个姓郑的来。”
周恒顿时想起来了,表哥曾叫他去打听一个姓郑的太学生,好像叫什么郑诗,不是已经打听出这姓郑的身份是假的吗?为什么还要等他?这个问题让周恒一时摸不着头脑。
而在这个时候,场中太学生和监生的比试已经越来越激烈,双方走马换灯似的自告奋勇出场,只是结果却令人出乎意料,连续赛了七场,监生们竟是输了七场;这些太学生尤其以周仲斌、王之臣还有一个叫桓空的人最为突出,眼力极好,一下子便将监生们打了个落花流水。
二楼的厢房里,成养性已经捋须直笑起来,这几个太学生,都是他从数千学生中挑选出来的佼佼者,尤其是周仲斌、王之臣二人,这二人家中本就是一个开着古玩店铺一个开着当铺的,自小便跟着长辈去分辨古玩,早已练出了常人难以企及的眼力,凭这些公子哥儿似的业余监生,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而唐严的心却是沉了下去,连战连败,竟是连输七场,这不但丢人,而且是丢大人了;将来这件事传出去,只怕又会成为笑谈,国子监好不容易挽回了些许声势,只怕今日要彻底葬送了。
“早知如此,今日还是不来的好哎,真是颜面丧尽,可羞可耻……”唐严的心头冒出了这个念头,见成养性故意瞥过来看自己,真恨不得寻一个地缝钻进去。
其他的看客也有人兴高采烈,有人沮丧失颜,在场之人,大多不是国子监便是太学出身,太学的官员见后起之秀们连战连捷,自然是喜不可遏。而国子监的官员一看,哇,输得太惨了,竟连招架之力都没有,顿时黯然不语。
赵佶只微微一笑,将三皇子叫到身边,低声道:“朕乏了,哎,原以为是一场龙争虎斗,现在看来,却是猫戏老鼠,无趣,无趣,你和紫蘅随朕摆驾回宫吧”
赵楷笑道:“父皇何不多看一会,或许会有转机也不一定”
赵佶抿了抿嘴,似在犹豫。
这个时候,楼下的厅堂里的太学生个个欣喜若狂,他们从未这么痛快过,一个个催逼那落败的监生实现承诺,整个场面竟是乱哄哄的,一点规矩都没有了。
而监生们恰恰相反,个个黯然低头,一时之间,竟是手足无措,平时这些人都是被人奉承惯了的,如今却被太学生们踩得死死的,比又比不过,退又无路可退。
王之臣站出来故意地冷声笑道:“这鉴宝会上,国子监也敢和太学斗,就凭几个三脚猫吗?哈哈,诸位兄台还是愿赌服输吧”
曾岁安想要反驳,却不知说什么好,恰在这个时候,身边传来一阵微叹,只听沈傲苦笑道:“三脚猫吗?愿赌服输是自然的,不过嘛,王兄是否忘了,金刚无敌小郎君沈傲还未出场呢”
沈傲豁然站起来,方才他需要整理一下思路,不过此刻,他的脑海已经空明起来,国子监与沈傲一荣俱荣,如今被人欺负到这个份上,他没有不挺身而出的道理。
轻蔑地扫了这几个太学生一眼,沈傲指着王之臣道:“你……”手指的方向又落在周仲斌身上道:“你……”最后指向恒空道:“还有你。你们三个,一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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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让你们开开眼界
第一百一十一章:让你们开开眼界
沈傲话音刚落,厅中顿时肃静下来,针落有声。
一挑三,这个沈公子,竟要和三个太学鉴宝高手对决
这样的自信,这样的狂妄,非但将王之臣、恒空、周仲斌三人惹怒了,更让所有的宾客惊得一时回不过神来。
反倒是监生们隐隐有些担心,沈傲在国子监虽然名声很大,可是并没有人听说过他会鉴宝,更何况是一人单挑三个高手?
二楼的厢房里,正觉得无趣的赵佶突然变得精神抖擞起来,阖着眼远眺沈傲,兴味地道:“有点意思了,这个沈傲倒是狂妄得很,朕倒想看看,他是否有真能耐。”
赵紫蘅不以为然地道:“沈傲就会吹牛,他一定会输的。”
赵佶笑道:“何以见得?”
赵紫蘅没有半点迟疑地道:“三皇子殿下说的。”
赵楷顿时汗颜
另一边的成养性嘲弄一笑,捋须道:“沈傲他是疯了吗?他是早有准备,还只是空口说大话?”
成养性隐隐有些担心,不过随即又释然了,一个后生少年,要对付三个鉴宝高手?想赢?绝无可能
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瞥了身侧的唐严一眼,意犹所指地道:“唐大人,国子监果然藏龙卧虎,竟有以一敌三的人才。”
唐严咀嚼着成养性的话,心里不由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