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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手之劳。”
更深露重,沈弃声音中的哑意较白日重了些,但仍旧悦耳动听,他说完,看向大半个身子站在阴影中的林寒见,不疾不徐地道,“这位姑娘方才从回廊方向过来,怎么没有看到这只兔子精?”
这句问话是个陷阱。
若是说我没看见,顺理成章会被直白地怀疑;若是说我看见了,与她方才镇定折返的表现不符,同样是埋下了被怀疑的不稳定因素。
大多时候,人容易被话语中一层层透露出来的东西无形中牵引思绪。
林寒见脸色不变,道:“那只兔子精分明应当被废去了修为,为何还有灵力?”
她的语气不大确定:“况且,她身上的法宝怎么也没有搜□□净。”
侧耳倾听的几人讶异非常:
“这只兔子精还有灵力,怎么可能?”
“莫不是……禁塔中还有同她接应的人?”
“荆姑娘本是来派中做客,不想遇到这种事,幸亏荆姑娘没被那兔子精所伤。”
场面自然而然地变成,默认林寒见已经同兔子精斗过一场,只不过意外那兔子精还有灵力与法宝,没能捉到,总之没受伤就是好事。
沈弃见状,无声地一哂。
…
禁塔是星玄派的重地,如今竟然让一只本该失去修为的兔子精逃了出来,这事很快惊动了扶川真人。
正在凌遥峰上静心的陆折予也被喊过来。
上下排查一通,发现是禁塔里的羊精原著,由此又扯出一堆禁塔中禁制薄弱、看守漏洞等等问题。
陆折予作为大师兄,当仁不让地忙前忙后,领着弟子们总算赶在后半夜之前,处理好了所有事。
曜日峰上。
沈弃疏懒地倚在窗台边,看着星玄派四处灯火闪耀,垂首喝了口茶,叹了口气。
丁元施还候在他身旁,闻声,问道:“不知阁主为何叹气?”
“为陆折予叹气。”
沈弃手指搭在杯身上,苍白的指尖并未用什么特别的力道,仿佛随时都要将茶杯脱手,“他幼时在陆家,为一家继承人,打小刻苦用功;现在来了星玄派,又有作为大师兄的职责,故而事事首当其冲,天塌下来他也得顶着,真是惨。”
丁元施道:“对于翙阁而言,阁主您也承担了许多,同样是有您在,天就不会塌下来。”
沈弃摆了摆手:“我成日享受,他才是真的磨练多年。我想着,这星玄派迟早是要传给他的,而陆家除了他这位打小培养的大公子,也没有他人足够承担一个世家大族。届时,陆折予两边都握在手中,才算是苦尽甘来了。”
当年陆家将陆折予狠心送到星玄派来,不光是修行的因素,还有这一点更深的好处。
陆折予也从来不让人失望,确实在星玄派打下了深厚的基础,是当仁不让的继承人了。
“陆折予同我,不算是一路人。”沈弃嗓子不大舒服,清了清嗓子,树梢的黄鹂同时急切地叫嚷了几声,“但总有多年的情分在,我们两家也是世交了,他这人除了与我不相为谋,并没有任何不妥。”
他慢腾腾地抓了把鸟食,摊手就那么放着,几只鸟儿飞过来,来啄他掌心的食物,他开口说话,竟然也没把它们惊走:“待陆折予的事情处理完了,请他过来一见。”
丁元施:“是。”
……
陆折予走进专为沈弃准备的这间屋子,即便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里面翻天覆地的变化弄得脚下的步伐停了停:从前的装饰已经是顶级,现在直接被沈弃打理得像是他在翙阁的宅子,满目的风雅之物,一眼望去全是钱。
沈弃正撑着脑袋,在夜明珠下翻着几页纸,神色很平静,气息安和。
陆折予想着,大约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径直坐在了他的对面:“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我今天见着了你带回来的那个姑娘。”沈弃将手中纸张一合,随手放到一边,抬首看向陆折予,下颌稍微点了点,示意他自己倒茶喝,“此人不简单,我怕你被蒙骗不自知。”
陆折予执着茶杯的手一顿:“何出此言?”
沈弃便将今夜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重点自然是在林寒见最后避开他的那段话上:“她虽蒙过了众人,却瞒不过我。分明就是她与那兔子精之间有些什么,有心想放兔子精走。说的这段话倒是漂亮,很会四两拨千斤,明显不是全无城府的人。”
来的方向相同,前后时间又相差不了太多,按照兔子精被抓回来的时间,以及他们过来时并没有听到任何打斗的动静……放在一起看,这位荆梦姑娘说的话,就不是那么可信了。
陆折予蹙眉不语。
沈弃看了看他,道:“你说你与这姑娘有私事,可你这人能和一个姑娘家有什么私事,还要牵扯到宁音。我猜,怕不是同她有什么交易之类的,你才将人带在身边,怕她出尔反尔,是也不是?”
“……”
陆折予生硬地道,“你不要管这件事。”
“提醒你罢了,我不爱插手别人的事。”
沈弃答得自然,又道,“你剑术卓绝,通晓世家事务,却不知道这做生意的弯绕曲折,小心吃亏上当。”
说完这句,沈弃就不再说了,点到为止。
陆折予稍默,颔首:“我明白。”
沈弃也拿起茶杯,同他的隔空碰了碰,而后起身,进了内屋。
想来沈弃是特意等着他来说完这件事,否则早就要休息了。
陆折予心中感怀,不过也正如方才沈弃的点到为止,那虚虚地一碰杯,尽在不言中了。
陆折予离开曜日峰,好一阵了,原本进了内屋,打算要入睡的沈弃,却迟迟未眠。
沈弃今日心绪不宁。
准确来说,从见到那位荆梦姑娘开始,他就开始觉得浮躁难安,做什么事都不顺心极了。
他按了按眉心,觉得整间屋子都闷得慌,将将出门,正准备离开的丁元施听见了动静,诧异地回首,见到他竟然就这么出来了,愕然道:“阁主……莫非是还有什么要事?”
“并无。”
沈弃眉心紧锁,望向凌遥峰的方向,“我心下烦躁,难以平静。”
丁元施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心中已有思量:“阁主是为了陆公子担忧?”
“这世上除了宁音,谁也没法儿真的彻底伤他,用不着我操心。”
丁元施又问:“那是为着那位荆梦姑娘?”
沈弃没有反驳。
丁元施这就不太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试探着问:“是觉得……那位姑娘还不错?”
沈弃的目光凝注,答非所问:“我初见林寒见时,情况不好,有想杀她的念头。”
丁元施闻言,心道果然如此,不是为一个刚见面不久的人心绪浮动,而是想起了林寒见。
林寒见这人很特殊。
她通过了一般选拔进入翙阁,看上去好似贵家小姐,然而每次任务都完成的十分出色。她手上从没有过失败的任务,因此晋升得很快。
翙阁报酬丰厚,优秀者还能得奖赏,越往上,这奖赏就越大,甚至可以让阁主答应办一件事。
林寒见以非常人的手法完成了许多任务,难度拔高,以最短时间时间在众多新人中一跃而出,阁主的奖赏和承诺都给她了,满足了她想要进翙阁中心的要求。
好巧不巧,她触了沈弃的禁区。
沈弃现在的性格和他与旁人不同的童年时代有关,这点丁元施很清楚,他最讨厌别人看他的左半边脸,早年反应更激烈。
“……她是那届最优秀的使者,只是为了一件我将要释怀的事就杀了,难以服众。”
沈弃收回目光,指尖摆弄着袖口,想起往日林寒见在他身边的日子,他道,“我打消了杀意,想着按规矩处罚她,但半途生了古怪,这件古怪的却终成了让我庆幸的好事。”
他自小接受各种精神上的训练与识破骗局的能力,能够感觉到,那瞬间好像有什么特别的力量,促使他改变主意。他不打算杀林寒见,可并不是要亲自处理林寒见,结果那道力量的出现,让他将林寒见放去水牢。
这自然和林寒见本身脱不开干系,沈弃将她留在身边,正是想看看她还能有什么不一般的本领,竟能令人心思生变。
以他怀疑的目光来看,是心怀不轨的成分居多。
后来……那就更奇怪了。
她让他心思生变的次数愈发多,频繁得让他选择性忘了她身上的异常。
至今,他仍然不知道,当初那份异常是她做了什么所得。
“她应当恨我。”
沈弃的声音融在夜色中,像虚无缥缈的浮萍,“只是时间太久,我都快忘了,原来最开始的时候就错了。”
丁元施自然是向着沈弃的:“您那时候并不知道,日后会对她……另眼相待。”
沈弃摇摇头,并不说话。
自小,父亲以训练他保持清醒与警惕为基准,希望他能在任何恶劣的情况下都持续稳定的思考。
所以哪怕是对林寒见背叛之事难以接受到痛苦难当,他还是能清楚地剖析出林寒见某些行为对应的想法。
她不杀他,不对他出手,反而选择了动摇翙阁的根基。
如果她怀抱着不死不休的心来恨他,不该是这样的作为,她的思维方式会将她的报复倾向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
最终她出于某种不知情的权衡,选择了将目标瞄向翙阁在西北境的薄弱之地。
只能说明——
她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偿还。
但同时,她并不是很在意他的处境和反应。
她用一种非常干脆果断,又划出毫不相关界限的方式,明明白白地告诉他:
我做完了该做的事,要走了。
比她直接一刀更甚的,是这个清楚得出来的结论。
她从没有在意过他。
第二十九章
夜深月明。
林寒见并未睡着; 她在想兔子精说的那些话,对于窥探陆折予的梦境他没什么兴趣,她是在想所谓的陆折予修为被削弱的时刻。
按照兔子精的说法; 陆折予修为会被削弱,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