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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主动这样说了，龙渊就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
郑泉已经拉开了桌边的另一把椅子：“别站着了，坐吧。要不要喝水？只有白开水，我这儿没有饮料。”
龙渊摇头：“不用了，谢谢。”
她来之前打算着要给郑老先生一个交代，但真正见到了人，其实什么也不用多说，郑泉看到她人来、听到她说了“抱歉”两个字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
否则他不会主动说起郑民安的脾气像倔驴。
龙渊坐着没开口，倒是郑泉埋头又写写画画一阵后，主动放下了铅笔问道：“这些天还是很忙？”
“嗯。”龙渊略做犹豫后说道，“但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不用再忙了。”
迎上了郑泉惊讶的眼神，她肯定地点点头：“研究中心那边的工作有进展，顺利的话很快感染虫族的问题就能解决大半，到时候小郑先生在A国也一样安全。”
郑泉惊喜地笑起来：“是吗？那太好了。要是外头没有危险，他回不回来就没什么要紧了，爱住在哪儿住在哪儿吧，我还嫌看到他那张冷脸烦得慌呢。”
龙渊肯定地点了下头，听他说起不爱看到郑民安的冷脸，她这才主动说起郑民安的家人——他已经不是一个人，有妻有子，一家四口。
郑老先生可能不在意儿子，但或许对孙子孙女的感情跟儿子是不一样的。
但她一开口，郑泉就摇了摇头：“那两个孩子出生就在国外，长到这么大我统共也没见过几次。郑民安大概是觉得我不配做他的父亲、当然就更不配做他孩子的爷爷了，这些年他们全家都很少跟我联系，我们之间除了那一丁点无关紧要的血脉之外，再无其它。”
他也不去看龙渊的脸色，自顾自地说道：“如果虫族入侵的危机解除了，他们留在A国，对他们一家对我都好。真要是回来了，明明已经好几年只隔着网络视频联系的人，见了面要装作亲亲热热的一家人，估计大家都浑身不自在。”他说着说着就决定了，“听你的话音，你去了A国不止一回是吧？那边情况怎么样？战斗虫族和感染虫族控制住了吗？”
龙渊衡量了几秒钟，点头，低声说道：“算是控制住了，要不了几天研究中心那边成果一出，我们目前最大的危机应该就会过去了。”
郑泉丝毫不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连连点头：“那你就不用总惦记着这事儿了。郑民安不想回来就不回来，在A国也没什么不好。随他们去吧。说不定我坚持要他们回来，真回来了不仅捞不着一句好话，还得落一身埋怨。没必要、没必要。”
龙渊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微微惊讶道：“您是说，不用接他们回来了？”
“我先前是担心他为了跟我置气命都顾不上了。现在既然没有什么危险了，那就不用再管他。他都成年多少年了，孩子都多大了，哪用得着我对他的人生指手画脚。”
龙渊看着郑泉脸上的神色，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郑泉毕竟年纪大了，见的人经过的事都比刚刚二十出头的龙渊多得多，他一眼就看出来她在想什么，笑着说道：“这世上的家人、感情都是处出来的。我年轻时的确醉心工作忽略了家里人，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现在郑民安不把我当父亲，不想让他的孩子叫我爷爷，我也能理解。其实那时候还是太年轻了考虑事情不够周全，如果再晚四五年，我一定不会选择要孩子，没有做好准备成为一个父亲，莽撞又随意地让郑民安降临在这世上，是我的问题。所以他不想要我这个父亲，我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他摇了摇头，心平气和地说道：“总之啊，我和郑民安之间的确没有什么父子感情，妻子去世后，我们两个的关系就一日千里地变得更加单薄，到现在大概在他眼里我比陌生人都不如。这样远远的隔开，大家眼不见心不烦对谁都好。”
龙渊前不久才从耿老那里学到了不少，现在又在郑泉这里见识了另一种家人。
郑泉说完后就换了一张图纸拿起铅笔继续开始写写画画，投入进去时根本注意不到旁边还坐着一个龙渊了。
直到她猛然站了起来，走到桌边提起暖水瓶倒水，非常突兀地打断他的创作，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郑先生，按响警铃，让保护你的人贴过来。”
郑泉立刻照做，下了一秒眉头紧锁地看着她，同样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怎么了？”
第108章 二更 杀手们的合作
龙渊低声说道：“您的警卫到了之后； 请让他们立刻来找我。”她目光直接看向这个小院左近唯一那栋三层小楼的第三层朝着斜对着他们院子方向的那扇窗户。
郑泉住在京郊，虽然进进出出看到的都是菜园和麦田，脚下踩的都是泥土； 距离他的院子不远处还有一个小小的荷塘； 只是现在季节不对； 塘里只剩下一些特意留下来的枯荷； 被荷塘四周不畏严寒的野草映衬着； 也别有一番野趣。
看起来似乎只是平平无奇、随处可见的乡下地方。
但其实郑泉的身份特殊； 住处也不是随随便便选的； 比如他的小院子方圆一里以内； 除了这个荷塘之外就只有田野，这个时节还能看到青青的麦苗和微微上了霜的大白菜。
那个三层楼里居住的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普普通通的乡下老百姓。
龙渊过来的时候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个位置，只是当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所以她才会直接进了郑泉的院子里。
这院子如果不知道郑泉的身份的话，就跟农村的乡下小院没有什么区别； 青石的院墙砌得不高，龙渊坐在院子里； 那栋三层小楼就一直没有脱离国她的视野范围内。
窗户那里出现不对，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通知郑泉联系警卫的同时； 她也征得他的同意后进了屋子里——可惜郑泉走到哪里都是独居； 他的院子里除了他自己，也就只有一个负责他一日三餐的中年男性，对方也会负责打理院子的卫生情况。
因为人不多； 所以一层就够用了，郑泉这房子连二楼都没有，龙渊转了一圈，没有找到趁手的工具； 而这院子的房顶还没有院子里那棵大核桃树高，她几步出了屋子，直接爬上了树顶。
一眼就看到郑泉的警卫们正走过来。
倒是那边的三层楼，再也没有看出什么动静。
警卫们眨眼间就进了院子里，前后没有超过两分钟，郑泉让他们听龙渊吩咐，看八个人的神色分明也已经认出龙渊来了，答应得非常痛快。
留下了两个人跟在郑泉身边保护他以防万一，其余六个人都走到了龙渊面前。
她看着仍在视线范围内的那栋三层小楼直接问道：“有人知道那楼里什么情况吗？”
其中一人快速地说道：“那里住的是一位大领导的妻子，还有一些家里人，据说是因为领导的妻子不喜欢住在城市里，住在高楼大厦里睡不着觉，就想在乡下地方呆着，睡得踏实又安稳。”
另一个人跟着说道：“但是最近领导身体有些不舒服，领导夫人和家里人就都搬回去了。那房子里除了一个留下看家的保姆之外没有别人。”
龙渊摇了摇头，快速而又清晰地开始安排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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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层小楼里，郎一林看向另一个说是要跟他合作的盖文：“别说你没感觉到。”
盖文第一次直面这种明明什么也没做、明明还保持着绝对的安全距离，就被人发现了的感觉，他不停地摇头再摇头，一脸的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反复嘀咕了半天还是这一句，郎一林懒得再听他说废话，直接说道：“我早跟你说了这个女人有点邪门，有一种比野兽更加敏锐的直觉。你输了，所以现在开始听我的。”
盖文点点头，走到他身边，他们两个都在三楼，此时此刻不约而同地都距离刚才那扇好像被龙渊发现了的窗户很远，窗户在左侧，他们几乎避到了最右边的角落。
明知道离开了那扇窗户就不会有被发现的危险，但作为杀手的一种本能还是会选择尽可能避开被人注视。
这让他们极度没有安全感。
听到郎一林的话，盖文点了点头很痛快地说道：“愿赌服输，现在开始我听你的。”他转而庆幸道，“幸好你坚持做了两手准备。要不然我们在这里什么也没干就被发现了，只能狼狈逃窜，想想就觉得窝囊。”
郎一林瞥了他一眼，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提醒道：“现在也一样要狼狈逃窜。”
盖三两下就把东西全都收拾好了，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不不不，被你说中了，早早做了安排，我们这叫按计划行事，怎么能说狼狈呢！”
郎一林这些年除非任务需要，一般不怎么跟人打交道，因此很理解盖文的思维，但他一向信奉能做不说、能动手不动口，也不准备再跟他浪费口舌，而是直接将背包往背上一甩，贴着右侧的墙根打开窗户，单手往窗台上一撑，干脆利落地翻了出去。
盖文忍不住从郎一林跳下的那扇窗户往下看，发现他跳到了二楼的阳台上，正仰头看向自己。
两人眼神一交错，郎一林就提醒道：“愿赌服输，别忘了你的任务。”
盖文点头：“知道，我这边肯定不会出问题。”他朝跳下阳台的人招了招手，笑嘻嘻地说道，“祝你计划顺利！然后明天我们就能愉快地一起瓜分悬赏金啦！”
郎一林头也不回地挥了一下手，飞快地绕过三层小楼正对着郑泉小院的那一侧，头也不回地朝着后面的山上去了。
说是山，其实只是一个小山坡罢了，山坡上的植物大都已经枯黄，只有一些苍翠的老柏树四季都是相似的样貌。
郎一林进去的时候，龙渊安排的人同样兵分了两路，两个人去往三层楼的方向查看情况，剩余的人都跟着她一起直奔院子后面的小山坡。
这小山坡显然很久没有过人迹了，枯枝横行霸道，荆棘条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