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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灵郡范围内的极西之处,有一片参天的山脉,内有地域广阔的平坦谷地。
当然,这些外人无从得知,因为通往谷地的路径极为隐秘,路线错综复杂,外人无法从万千路线中,选出那唯一正确的一条,自然无法进入其中,去看里面究竟有什么。
不过,事无绝对,数百年内,也是有那么几人,选中了正确路径,可尚未来得及进去,就会听闻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嘶吼,且有股极为狂暴的气息传递出来,冒入的人们魂飞魄散,屁股尿流,原路返回。
向旁人提起彼此经历之时,大都心有余悸,言说里面有无比恐怖的妖兽。具体什么类别,有人说是恶龙,有人说是邪神虎,没有定论。
但久而久之,一个传说不知何时起,就流传开了,那就是这片山脉之中,潜伏者可怖的妖兽。几乎所有人都对此深信不疑。若没有妖兽在,有如何会有如此可怕的气息?
事实上,谷地中并没有任何妖兽,即便有,也在遥远的过去,给剿灭殆尽了,就在谷家将之选为大本营的时候。
这片谷地,正是谷家大本营,除了百灵郡最为顶尖的极大势力之外,其他人根本无从得知这一信息。
山谷之中,随处飘荡着浅淡不一的青岚,若是仔细察觉,就会发现岚气乃是有元气所凝,其浓郁程度,不知比外面的强上多少倍。
这片地域,可是一般武者梦寐以求的修炼宝地。谷内栽植些古松翠柏,奔走些无害瑞兽,小桥流水,亭台处处,风景秀丽,美轮美奂。
或许受到岚气影响,风景格外秀丽,那些瑞兽,虽毫无战斗力,体内却蕴含着丰富的营养,若是抓来食用,实不亚于普通的妖兽。
谷底边缘,岚气最淡,越往里越浓郁,这种岚气并非普通之物,再怎么浓郁,也丝毫不影响视觉,岚气本身,与里面的景物,奇妙的共存着,有种独特的美感。
在谷地中央,青岚最为浓郁之处,恢宏建筑群拔地而起,正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谷家盘踞之地。夜色中的建筑,显得格外的沉凝。
谷家灵灯房里,当值族人靠在椅背上,无所事事,昏昏欲睡。
所谓灵灯,点燃得是族人们的魂火,魂火在则人在,魂火若灭,人大半已魂归西天。
此乃谷家祖传的法门,所有谷家族人,一旦长到六岁,便会在双亲的陪同下,以自身灵魂点灵灯,燃起魂火。自有人将灵灯带入某间房里,供奉起来,作为监视该族人安全之用。
从外观上看,就是跟白色的蜡烛,平平无奇。可两者之间,却有本质的差距,即便有练体境武者挥刀持剑,凝足元力斩下,刀剑质量若非甚好,都未必斩得断。
并且,点燃的魂火,任风怎么吹刮都不会灭,即便倒在地上,甚至丢在水中,都会不温不火地燃烧着,绝不会熄灭,若灵灯完好,魂火熄灭,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点燃魂火的人已经不在了。
忽然,当值族人浑身一个机灵,霎那间睡意全无,因为前方案子上,某个灵灯之上,火苗抖了抖,竟然熄灭了。
此族人宛如触电一般,蹭的一声从椅子上跳起,快步跑向桌案,脸上变色,惶恐不安,这间房里面,供奉的可全是嫡系,非但如此,从熄灭灵灯的方位看,死去的应该是重要人物。
“要出大事了。”此人一面走,一面想,若相关高层震怒,又要造成一番杀戮,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了。
这些都不打紧,得及时汇报,这样就没什么责任,若是稍有拖延,上面大发雷霆之怒,即便是他,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很快就来到桌案前,族人目光落在新熄灭魂火的灵灯上,旋即下移到铭牌上,似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见,抬手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又看了看,依旧如此,尖锐的声音,不受控制地自这房间响起。
“快来人哪,峰公子不在了。”
第269章 杀无赦
谷家家族议事大厅,灯火通明,谷九阳高坐台上宝座,约莫七八位长老分坐两侧,个个气息强横,大都是化罡境中的佼佼者,其中离谷九阳最近的几位,周身上下自有股独特的气质。
这种气质,乃是元气凝结成丹的象征,这几人竟然皆是凝丹境高手。
整个楚家,除了巅峰时期的楚云外,从未出现过一位凝丹境,这谷家一下子出现好几位,两者间的势力差距判若云泥,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这种情况理所当然,楚家只在裂岩城中吃得开,而谷家在整个百灵郡范围内,都算得上响当当的势力,随意派出位长老,携带一批人马,都能将楚家这等家族消灭掉。
台下站立的,则是众多族人。或许受到血脉影响,体型大半并不如何魁梧,甚至称得上俊秀,可体内修为却是令人不可小视,如此水平,远非等闲势力所能比拟。
与谷家常见体型不同,谷九阳身量出奇的高大,即便坐着,都像是一座雄伟山峦,给人一种视野上的压迫感。
痛失谷峰,谷九阳脸上依然没有失色,始终保持着以往的威严,然而目光中蕴含甚深的怒意,宛如火山之即将爆发,暴露了其内心并非如表面一般平静。
“向大家说明情况吧。”谷九阳望向台下半跪着的族人,正是今夜发现谷峰出事的那个当值族人。面无表情,眼神漠然,可不知怎的,竟使对方忍不住心中一凛,脸露恭敬,如实道来。
内容并不如何出彩,不过是方才发现所负责灵灯房中,谷峰魂火熄灭的情形。
当值族人汇报完毕,往上偷看谷九阳表情,只见族长面沉如水,看不出丝毫端倪来,心中惴惴,又斜眼去瞥两旁族人,一时无人开口,大厅之中,竟是鸦雀无声。
他的心脏,忍不住扑通扑通直跳了起来,每一声,响在自家耳畔,皆如擂鼓一般清晰。
突然,啊的一声尖叫突兀响起,差点没把他的魂吓飞。
惊叫的是一个小萝莉,身量尚未发育完全,却以初见美人胚子的雏形,眉目如画,童颜巨如,颈项如玉,宝石耀光,坠饰其上。一看,就是傲娇公主之类的角色。
年纪仅有十四五岁,可一身强横修为,却让许多年长之人自惭形秽,赫然已经达到蕴气中期,即便谷峰在这个年纪,修为都远不如她,显然修为更胜乃兄。正是谷九阳亲女,谷峰同胞妹妹谷灵儿。
遭遇巨变,谷灵儿一时顾不上规矩,出列快行几步,走向汇报族人。谷九阳眉头微皱,知道情实可悯,便没多说什么。谷灵儿走到当值族人,用眼狠狠刮向对方:“你说的,都是真的?”
谷灵儿失去以往的从容,声音听来有些颤抖。
“怎敢欺骗灵儿小姐,在下所言,句句属实,如有虚假,天诛地灭。”当值族人觉得灵儿小姐目光似匕首一般,刺在身上,疼痛得很,不由得浑身一个机灵,信誓旦旦地回答。
谷灵儿双肩颤抖起来,想起与谷峰哥哥相处种种,难免伤感,眸子里水光盈盈,差点要掉下泪来。不经意瞥见父亲深皱的眉头,心中一凛,忙强行忍住,走回队列。
回到原本所站位置时,脸上已是不见悲伤,反倒含着惊人的杀气,让人见了,脊骨生寒,仿佛那张娇柔可人的小脸,并非人面,而是冰玉生就一般。
“各位,怎么说?”谷九阳面色阴沉,手指一下下扣着扶手,向族人们发问。
场内稍稍静了一瞬,随即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响彻而开,皆是含着十分的怒意,仿佛猛虎遭到独狼挑衅,又如何按捺得住,把百十倍换之,斩尽杀绝,怎与他干休?
“族长,胆敢杀害峰公子,实是藐视我族,一定要将始作俑者置于死地。”
“现在敌人未明,还是要先寻出敌人。”
“这又有何难,有灵灯引路,只要不是太遥远,怕找不到凶手方位?”
“对,先找到凶手,然后,灭他全家,灭他祖宗十八辈。”
议论纷纷,混淆视听,谷九阳眉头皱起,一抬手,议论声戛然而止。九阳望向两旁,沉声发问:“长老们怎么看?”
长老们忽视了眼,眼神交流,最终决定由坐在谷九阳右首的大长老发问。
大长老皓首白发,眉目慈祥,修为却强悍无比,正是几位凝丹境中的最强者,与谷九阳只在伯仲之间,难分上下,名唤清明。
见众长老推举,清明长老也没推辞,轻咳几声润润嗓子,平稳地说:“以老朽所见,须派遣一批人马,寻出凶手。胆敢挑衅我族威严,杀无赦。”
言谈间,大长老也没横眉竖目,表情平静,语气四平八稳,然而谁都听得住里面暗藏波澜,说到杀无赦三字之时,一股惊人的煞气凭空而生,即便台上做的几个修为稍弱的长老,都感到彻骨胜寒,一股凉意直冲心头。
好一句杀无赦,看似简单,实则返璞归真,真实体现了身为一方强大氏族的威严,若有人胆敢用手捋虎须,皆以杀无赦待之。这是种居高临下数百年,方能形成的一种自信和优越。
即便是谷九阳,也是微微点头,面色稍缓,显然清明长老所言,正合他意。
大长老话罢,转眼望向坐在台上边缘处的某人,老眼中浮现出一抹慈祥,温声道:“天羽,你认为呢?”
该处席位坐着的,并非什么老者,亦或中年,而是一位颇为年轻的少年,年仅十七岁,可浑身气息沉凝,赫然已经达到化罡境。如此年轻的化罡境,即便在整个百灵郡范畴内,都是屈指可数。
谷天羽模样英俊,眉眼精致,皮肤白皙,比起绝色女子都毫不逊色。然而,双眉上扬,形如宝剑出鞘,却给整个人染上了一股勃勃英气,意气凌云,可冲九霄,纵然样子俊俏,也绝不会叫人误会性别。
之所以有资格坐在台上,是因为谷天羽小小年纪,就展现出惊艳天赋,修得足以媲美普通长老的实力,虽然资历少了点,可作为族中内定的接班人,享受长老待遇,倒也不会有人发出异议。
当然,有异议也没用。太上长老深居浅出,潜心修炼,不理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