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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才在发呆。
柳白面无表情：“打响指。”
她质问黑夜君王：“摩罗呢？大眼睛呢？怎么只有你一个？”
“大眼睛？”黑夜君王迷惑地问她。
柳白顿了一顿，解释说：“眼魔领主。”
黑夜君王神色微妙。
他静静地看了柳白好久，然后脸上露出一抹促狭的坏笑。
这一笑可把柳白吓到了。
老实说，这个笑容比黑夜君王刚才发呆的时候还可怕。
想到这里……柳白说：“这座宫殿我真的觉得不行，应该改变一下装修风格。”
“随你便。”黑夜君王没把这件事放到心上，他兴致勃勃地问柳白：“你猜猜我为什么叫你过来？”
柳白极速展开头脑风暴。
“大眼睛……出事了？”
“不赖嘛，这都猜得出来。”黑夜君王毫不吝啬地表扬她。
柳白默默把手中装着焚身莲子的玻璃缸放到一旁，然后盘膝坐在白骨铸成的地板上，拍拍身边的位子，示意熊猫太子也坐下来。
熊猫太子看看四处，除了那白骨王座，似乎也确实没有椅子之类，就也摊开腿坐在地上。
“讲吧。别啰嗦。”柳白心累地说。
黑夜君王叹气：“你之前没有这么放肆的。”
柳白翻了个白眼。
“出什么事儿了？”
黑夜君王脸上又露出了那种促狭的笑：“深渊动乱，大眼睛去调解，差点儿被打死，摩罗自告奋勇去收拾残局去了。”
“那场面——可真是太有趣了。”
柳白：“……”
打架有什么有趣的？
不是很能理解这位前深渊之主的癖好。
之前你不还嫌弃深渊整日里打打杀杀才跑路的吗？
黑夜君王见他们柳白和熊猫太子都坐在地板上，就大大方方走下王座，也在柳白身边坐下。
诸如王座所代表的高高在上和无上威权，从来都没有被他放在眼里过。
他坐在哪里，哪里就是王座。
他看向柳白，小蛇们也看向柳白。
柳白泰然自若。
“说起来，这件事还得怨你。”
柳白：“嗯？”
事情是从第六次直播开始时就失控了的。
深渊生物们收看了第五次直播，看了柳白最后的直播预告，知道柳白第六次直播的时间。
第六次直播时间到了的时候，打仗的停战，发呆的回神，打游戏的放下游戏，静静等柳白开播。
然后没等到。
本来安安静静的深渊整个都炸锅了。
后来在各个领地充当联络员的眼魔们，被绑起来质问，大眼睛只得出头去解释这件事。
因为种种原因，以后整个深渊，只有深渊领主级别才能获得入网许可，就这样。
然后大眼睛就被打了。
差点儿被打爆。
然而大眼睛被打的时候，还有另外一批无辜群众也倒了霉。
深渊领主们一向同进同退。
黑夜君王上位的时候，统一杀了一批。
这一批刚上位一个月多一点，就也统一倒了霉。
“并不是每个深渊生物都乐意做领主的。”黑夜君王意味深长地说。
深渊生物，通常来说，是以杀戮为乐，鲜血是他们的食粮，哀嚎是他们的音乐。
然而，毕竟深渊那么大。
就算是这样子的深渊生物之中，有一批与众不同的隐士出现，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曾经的黑夜君王就是这样一名隐士。
他蛰伏在深渊中，从未完全展露过他的实力。
然而当他需要的时候，他轻而易举就夺取了至高无上的王座。
既然大眼睛说，领主级才能入网。
那好办。
勉为其难当个领主不就行了。
又不是没有这个实力。
“唔……”黑夜君王看着柳白，说：“你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啊。”
罪孽深重的女人柳白：“……”
“你还笑得出来？”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黑夜君王。
就算杀戮是深渊的通行法则，他们一贯也没有产生过什么众生平等的说法。但死掉的毕竟是深渊的有生力量啊。
他就不担心自杀残杀多了，深渊整体会变弱？
“这一天时间，领主换了几个了？”
“几十个总有的。”
柳白大惊：“深渊领主总共不也几十个？”
熊猫太子默默地抱住了膝盖。
想也知道，深渊领主换位的过程不可能是一片和平。
熊猫太子并非一片天真的傻白甜，机甲是武器，他是个和武器打交道的人。但深渊这种说打就打的粗暴画风，还是深深的惊到了她。
“现在还在打吗？”她问黑夜君王。
“摩罗去调停了。”黑夜君王挑眉微笑：“他掺了一手才有趣呢。”
柳白紧张地看他：“怎么了？”
黑夜君王摆摆手：“你自己去看吧。”
他随手撕开一道空间缝隙，另一侧便是战场。柳白一眼望去，摩罗一身白袍在黑漆漆阴森森的深渊之中，格外显眼。
柳白对熊猫太子说：“你呆在这里，我去看看 。”
熊猫太子嘴上说：“好的。”
柳白穿过空间缝隙的时候，他却毫不犹豫跟了上去。
黑夜君王没有去。
他知道自己一旦露面，就绝没有好戏可看了。
他在这深渊之中的威名，还没有来得及被遗忘。
柳白现身在战场中央的时候，一束光从天而降，让她的面貌完完整整呈现出来。
喧嚣的战场瞬间平息。
“是主播！”
“柳白！”
“哇，直播要开始了吗？”
“停战，停战。”
“大家好，我是平平无奇的咸鱼柳白，为大家带来诸天万界最尖端最有趣的好东西。”
柳白：“？”
她好像听到有人说出来了她直播时的开场词？
谁在公然冒充她！
还选在这个时候。在她出现之后，在她眼前。这么嚣张！
柳白闻声望去，立刻就不生气了。
是一个无头骑士。
没有头，所以也没有脑子的无头骑士。
大概是看到了她本人，所以立刻就想到了她平时重复最多的话，反射性就说出来了吧。
就像是应援标语一样……
柳白对着战场微笑：“大家好，我是柳白。”
“我为平息战争而来。”
第78章 拯救大眼睛
深渊的战场； 和别处是不同的。
幽灵和眼魔混在一起，美杜莎与触手怪大战。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大都还记得自己的敌人是谁； 然而一旦进入状态之后； 就再也分不清谁是谁了。
我之外； 皆为敌。
有错杀无放过。
于是这战场就如同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本来只是在战场边缘围观的人，也被迫卷入其中； 最后杀红了眼。
摩罗就是其中一个。
他本来只是前来营救眼魔的。
眼魔一族作为深渊灵魂网络的重要一环，是断然不能绝种的； 然而当黑夜君王和摩罗发现深渊乱象的时候，眼魔一族已经……
总而言之； 摩罗本打算救了人就离开的。
但是最后经历了种种，他最终决定渡化群魔。
当柳白到达现场的时候，战斗已经进化到了另外一个方向； 摩罗一个人吸引了全部火力。
他控制着局面； 但是却无法终止战争。
深渊生物们生命中有着无穷尽的空虚和寂寞需要发泄。
好在柳白来了。
柳白笼罩在圣洁的光中； 她看向众人，诚恳地说：“其实我们没有必要打来打去。”
大眼睛灰头土脸地被扔了过来。
它抱住柳白大腿； 哀声叫道：“主播救我。”
柳白低头看他，大眼睛已经从圆润的球体变成了扁扁的椭圆形。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下手这么狠毒。
柳白默默地看着深渊。
深渊在她的注视下变得安宁。
无数目光交织在她身上； 隐匿在黑暗中的身影缓缓走出； 用虔诚的目光望着她。
摩罗收回拳头； 掸掸衣摆，站在了柳白身后。
“事情的经过我已经知道了……”柳白缓缓开口：“这件事并不能怪罪眼魔领主。”
大眼睛迅速蓄满了眼泪。
“是的，是的！就是这样！”
虽然事实上这件事完全是它的主意没错； 但是现在是万万不能承认的； 否则真的会出魔命的。
无头骑士领主说：“噢； 是这样啊。”
柳白：“……”
并不是的。
柳白说：“没错……请大家不要再找大眼睛的麻烦了。”
摩罗在柳白背后哂笑。
对付这群恶魔，区区言语，真的能起到什么作用吗？
他不信。
红莲业火无边地狱尚且不能让他们屈服。
他想，柳白前辈或许是过于慈悲了些。
柳白说：“这件事是我的责任。”
摩罗听到这话，便从白袍一角拈起了一朵红莲。
他知道柳白在为大眼睛圆场，心中也敬佩柳白的做法，但他却有些微妙，并不是很赞同这种做法。
眼魔这种生物，未必懂得感恩呐。
摩罗等待着，等待着深渊生物们的暴动。
在他们暴动之时，他将会适时出手。
并非不相信柳白的实力，只是他觉得，柳白恐怕并没有充分认识到这些恶魔的本质。
仁慈是好事，摩罗喜欢柳白的慈悲。但并不是所有仁慈都会得到好的结果。
他等待着。
然而他所忌惮的动乱却并没有发生。
柳白说：“是我考虑不周。”
一个美杜莎从她的族群中走出，她的身上还挂着鲜血，然而她的神色是愉悦而天真的。
她的眼睛像猫一样咕噜噜地转，这位小猫一样带着天真神色的美杜莎困惑地问：“为什么呢？”
声音软绵绵的，听起来软萌又乖巧。
摩罗长叹一声，想起之前这位美杜莎战士的勇猛姿态，松开了手指。炽热而美丽的业火红莲翩然落下，在虚无的深渊中无声凋落。
是他想差了。
柳白在深渊中已经建立的足够的威望。
大眼睛担不起的责任，她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