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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道士不忍地闭上眼,书生发出最后一声哀嚎,便被狐妖彻底抓在手中,他的四肢软软地垂下,显然除了那一口气,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小道士趴在师父背上瑟瑟发抖,青年道士不再多看,转身快速离开,他永远不懂这人间的爱恨情仇,也不懂爱为何最后会变成恨,为何会把一个人变成面目全非的模样。
妖物进城,哪里有给皇帝反应的机会?尤其是那条龙,百姓最是迷信,但凡未曾反抗者皆不曾遇到屠杀,上头龙椅坐着谁他们根本不关心,只要自己能平平安安,他们才不管别人为了皇位怎么争夺。
皇帝在见到四姑娘时,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神。他自然是认得这张与先太子妃如出一辙的脸,但从未想过先太子还有血脉留在人间。
四姑娘面不改色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原本想要杀了他,却又觉得杀了他太过便宜,她的父母九泉之下不得安宁,总需要一些人的血前去祭奠。
说变天就变天。
而当她黄袍加身,百官跪拜,无数人深深恐惧,因此弯下脊梁时,她才感觉到权势有多么动人,怪不得皇帝要铤而走险刺杀先太子,毕竟这个位子,坐上去真的很让人着迷。
有百妖护身,真龙罩顶,没人敢反抗新帝,也没人敢说她一句不是,她得到了那片龙鳞之后,拥有了不可思议的巨大力量,至于爱情?早被她忘记了。
新帝的一系列治国措施,迅速让百姓们意识到,拥有这位女帝,可比之前那位皇帝好多了,而在新帝上位半年时,妖山上那位红衣姑娘终于出现,向她讨要代价。
新帝问她:“你想要什么?”
她许以权势,许以金银,甚至许以国师之位,然而红衣姑娘这些都不要。
她告诉新帝:“我要这人间庙,从此再不拜帝君。”
新帝受她恩惠,得她龙鳞才有今日,自然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帝君是指东天帝君,人间常建帝君庙,香火旺盛,万民敬仰,乞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而从这一日起,天下所有帝君庙,一所不留,全都拆得干干净净,修道之人百般抗议,新帝也不当回事。
当最后一座帝君庙被拆除时,那高高在上的帝君金像,狼狈地滚落在地,红衣姑娘抬起脚,踩在了金像头上,瞬间将其踩为齑粉。她低头看向那摊粉末,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青年道士一路狂奔,他为了阻止帝君庙被拆,一直奔波不停,只可惜他一人力量有限,直到这最后一座帝君庙也化为残垣断壁,青年道士才颓然坐在地上,师父曾说,帝君庙镇压一切邪祟,这八百年人间风平浪静没有妖物兴风作浪,靠得便是帝君这一身正气,而如今帝君庙尽毁,天地之间邪气滋生,怕是又要回到八百年前妖魔作祟为祸人间的时候!
“为什么?夫人,为什么?”他望着那红衣女子,忍不住问,“为什么要拆掉帝君庙?邪气一旦迸发……”
“人间为何会有邪气?”红衣女子不答反问,她身边慢慢出现一群蝴蝶,这群蝴蝶像是有生命一样,托着那件已经绣好的嫁衣,缓缓披在了她身上。
红衣女子将嫁衣穿上,面前又不知何时出现了梳妆台,她对镜梳妆,本就是仙女般的美貌,经由脂粉点缀,更是美得惊人。
“因为这邪气,本就是帝君所致,所以人间才有这样多的帝君庙,享世人香火供奉。”
她微微笑着,转过身来看青年道士,像是在看一只可怜虫:“你这样拼命又是为什么呢?谁会在意你,又有谁会感谢你?你可知你是谁?哦……”
她拖长了语调,“你自然是不知的,你若是知道了,便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过得如此凄惨。”
青年道士一愣。
“一个人再倒霉,也总有个限度,可你实在是倒霉过了头,你也不想想,你身上的气运到哪里去了,又是被谁取走,别人又为何叫你活到现在?”
青年道士完全愣住了,他根本不懂红衣女子在说什么。
“先太子若是地下有知,得知他的儿子被当做供应气运的容器,女儿被当做私生女养大,怕是怨恨地要从地底爬起来了吧?”
红衣女子不由得笑意更深,看着这个被人为操纵的命运所玩弄,却又浑然不知,甚至还感恩戴德的可怜家伙。“你师父的主子可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前皇帝,身为皇长孙,你没有死,还活了下来,但又活得这样艰难,你这一生,除了这个你捡来的小徒弟,又有什么是真的呢?”
青年道士呆呆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
红衣女子也不需要他相信,最后一座帝君庙倒塌,原本晴空万里的天迅速转变,在帝君庙上方凝结出闪烁着雷电的黑云,似乎是要将这世间妖物都劈的干干净净,然而雷电下来时,却停在了红衣女子头上,随后,在黑色的旋涡中,金光大盛,隐约可闻梵音,一位姿容不凡、丰神俊朗的神明缓缓现世。
他用悲悯的目光凝视着一身嫁衣的红衣女子,“尔等何人,何故毁我庙堂?”
如约到来的新帝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脱离了自己的身体,正是那片龙鳞。她望着长发在风中招展的红衣女子,心头突然生出一种很不安的感觉,无论这个红衣女子是什么来历,是她点醒了她,帮助了她,在新帝心中,她对红衣女子的信任要远胜于对大公子,龙鳞虽然离开了她的身体,但经由龙鳞所得到的知识与阅历却仍旧存在。
红衣女子握住那片龙鳞,重新镶嵌入自己体内,她露出笑容,问:“帝君贵人多忘事,不过八百年而已,世间又不曾经历沧海桑田,便将我忘了么?”
这人间啊,不过八百年,可她在荒海归墟,却已不知道度过多久时光,在那漫长的时光中,所有的爱都化成了恨,是恨让她执念不消。
从天而降的神明不是别人,正是东天帝君。
他乃战神,镇压世间邪祟,庇佑世人安康,因此庙宇遍布天下。
听了红衣女子的话,那双悲悯的眼睛里似乎出现了一丝丝讶异,然而他真的不记得她是谁了。
其实记不记得,对红衣女子来说意义都不大,他记得也好,不记得也好,终究结局是不会改变。
血色的蝴蝶将她缓缓托起,来自神明的威压并不能让她感到畏惧,因为她心无所惧,能够活到现在,不过是靠那仅剩的不甘与怨恨。
因爱而生的恨。
神明不会记得一只小小的蝴蝶,也不会记得曾对蝴蝶许下的承诺。
“你……”
帝君高高在上的俯瞰着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毕竟她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她的身体早已消逝,如今不过是一株含苞待放的花苞,还有着来自荒海的气息。
红衣女子慢慢靠近了他,他并不害怕,毕竟他实在是太过强大,而她看起来又那么弱小。
但就是这么弱小的人,怨恨迟迟不消。
帝君发出了一声闷哼,他不敢置信地低下头,看向那只不知何时已经嵌入自己胸膛的手!
红衣女子抓住他的心,用力握紧,像是要把这无数时光里的爱与恨都倾泻在这一刻,她再没有犹豫,便毁去了他的神骨。
失去神骨的帝君不再是神明,只是一个即将属于她的物品。
她收回手,指尖闪烁着淡淡的莹润的光芒,龙鳞的力量被她消耗殆尽,她也终于完成了最想要做的事情。
带着她爱的人一起去死。
八百年前就该这么做了。
倒在她怀中的帝君失去神骨,目光还带着茫然与不解,似乎并不知道她是谁,又似乎想起了她是谁,“你……”
“嘘……”红衣女子捂住他的嘴,“别说话,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你只要安静地、乖巧地,成为我的所有物就好了,不需要尊严,也不需要思想,化作一个死物,永远留在我身边。
这样就够了。
至于这人世间,日后会如何,他人的死活,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只想要带走这个人,让他死在她的怀中,死在这身蝴蝶嫁衣里。
青年道士眼见这一幕,已经目瞪口呆,他身后的小道士也看傻了眼,就连新帝,都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那身蝴蝶嫁衣仿佛有了生命,缓缓地将红衣女子与东天帝君包裹,随后,便一点一点消散,人世间再没有这两个人的踪迹,一切归于平静,仿佛他们从没有出现过。
过了许久,新帝才缓缓看向身边的青年道士,她听到了红衣女子的话,意思是说,虽然父母已死去,但她的哥哥还活着是吗?
青年道士也不由自主地看向新帝,冥冥之中,相连的血脉在彼此召唤,即便他们从未见过面,即便都活在了别人所操控的命运里,最终,他们仍然相认了。
青年道士终于得到了国师之位,他也是有真才实学的,虽然自己总是很倒霉,但如果以自己的气运为代价,可以保佑国泰民安,那他是愿意的,无论师父养大他是为了什么,他都不愿意去想那么多,他会像师父对自己那样,一点点养大小徒弟。
新帝虽然是个女子,却有着不输男人的手腕与抱负,她殚精竭虑、励精图治,没有一日忘却自己的身份。
虽然帝君庙被毁,可世间并没有滋生邪气与妖物,甚至在青年道士再访妖山时,接待他的狐妖态度十分温和。她告诉他,日后妖山便不再出现在人前,她也会约束妖怪们不出去,人与妖,还是不要再有联系的好。
那样的话,就没有誓言也没有背叛,没有虚伪也没有爱情。
没有爱,就不会有恨。
狐妖说,夫人再也没有回来过,山巅之上的茅草屋与秋千都消失了,其实她也不知道夫人究竟是谁,只知道夫人到来那天,出现了极其罕见的帝流浆,许多妖物便是趁着这个绝佳的机会化出人形,夫人十分强大,便统领了众妖,然而她是谁,她叫什么名字,从没有人自知道。
狐妖伸出手,她在生出怨恨,占据了公主的身体后,在手腕上曾经生出了一个血色的蝴蝶印记,但现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