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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负手而立,神情口吻极凌厉地道:“我和晏书麾下属鬼,何人敢动?”
她这话是在告诫旁人,也是在提醒燕子。
她独自在外行走,总会有丧心病狂之人把歪心思打到她身上的,她身上那促使她凝实身形并保持清念一缕神赐实在是太珍贵了。
燕子看了她半晌,还没说什么,惠岸伴着直升机轰轰的螺旋桨声音走了进来:“老衲来迟了。”
和仪等人回头看去,惠岸一身僧袍,手持一盏玄武灯,大步疾驰而来,见众人目光过来,一手立起念了声:“阿弥陀佛。”
“大师。”和仪等人纷纷施礼,惠岸提着玄武灯走到燕子身前,微微一礼:“女檀越。”
燕子迟疑片刻,学着众人的样子行礼:“大师。”
惠岸温和一笑,道:“重明之事系玄术界内部之事,女檀越不宜过多沾染,且重明逃之夭夭不知所踪数十年,我等也不知影踪,他修为定然更加精尽,甚至能够弑神,还望女檀越细思珍重。”
“弑神?!”一语既出,满堂皆惊。
惠岸点点头:“不错。虽然这山神只是这偌大山脉中一微末小神,却也有正经神位,不好对付,重明能够弑神,可见修为精深。”
“您怎么知道是重明弑神?”和仪压下心里千丝万缕的情绪,拢了拢身上的风衣,轻声询问。
惠岸温和一笑:“大山有灵,玄武有灵,追本溯源,求鬼神念,我试了些法子,佛门秘法,不好对和师细语。”
和仪闭了闭眼,沉声道:“错了,都错了。咱们都以为是重明来捡了这山的漏,用了留灵下的生机灵气,然后这颗珠子转移走了本地的气运。但若本就是他弑神——”
“其心可诛,胆大包天。”江离冷冷吐出八个字。
“说来,这珠子,南天师道倾尽精英弟子遍寻天下也没找到一颗,倒是和师短短一年不到撞到三颗,到底是命啊。”惠岸见气氛凝重,笑眯眯打趣道。
和仪抿抿唇,淡笑着没说什么。
第75章 。 不靠谱的师傅 拎着帽子跑路了。……
警方来的时候; 毛凝眉已经指挥带来的弟子和当地道协的人把帐篷在小广场上扎起来,程家村的村民同意摞了一堆,伤势各有轻重; 一相同的是一个个面如死灰。
惠岸大师提着那盏玄武灯站在山神庙中好久; 最后口中溢出一声叹息来,对和仪道:“和师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共寻重明踪迹?”
和仪精神一肃:“怎么说?”
“这小姑娘眉间的先天灵气出自山神一源,后天灵气是玄武上神恩赐。先天灵气被这颗定坤珠转移给了重明; 循着定坤珠; 或许可以发现重明的踪迹。”他温声说着; 又略为不好意思地笑道:“但重明修为远高于我; 想要寻他的踪迹,需得借玄武之力; 施术时定会抽干我浑身灵力,届时由我架桥,还要请和师出手寻踪。”
这也没什么; 和仪干脆地点头答应了,又疑惑地问:“定坤珠?”
惠岸道:“便是和师手中所持那颗了; 南天师道陆静修祖师所遗配珠十八子; 颗颗移山河、定乾坤。”
这玩意有这么厉害?和仪瞪大了眼睛; 那边警方在强行切断直播链接的技术人员与和道协这边沟通的工作人员死命往这边打手势使眼色; 要怪就怪何导他们准备的收音设备太给力了。
惠岸大师面带歉意地给那边打了个手势; 直等到技术人员抹了把汗松了口气往后一靠:“这设备链接太稳定了; 刚才直播方后台又出了岔子; 总算了强行下线了。”
何导站在旁边,完全没有了下午的意气风发,整个人面如死灰。
和仪怀揣着怜悯的心态走过去拍拍他的肩; 何导竟然放声大哭:“我的节目啊!死定了!”
声音之悲怆,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和仪只能安慰他:“是福非祸,是福非祸。”
惠岸合掌念了声“阿弥陀佛”,大概是没想到何导的业务能力这么好的。
直播被切断之后,网上的惊天骇浪可以想象,和仪觉得这样未免有点欲盖弥彰,但如果放任不管,最后也不好把握。
反正这都不是她该操心的事儿了,外人尽数撤出,惠岸将玄武灯安放到空出来的香案上,恭恭敬敬双手合十行了一礼,然后站在原地未动,手持一串念珠开始念念有词,诵经声越来越响,直到最后,玄武灯忽然金光大作,惠岸精神一振,伏在地上一叩头,然后一掌重重排向地面:“请玄武上神赐灵!”
和仪漫无目的地发善思维,忽然想到外面还有官方的工作人员,他们这算不算聚众做法,进行封建迷信活动?
时间紧迫不饶人,现实让她来不及胡思乱想,惠岸大师双手捏决,半空中金光时隐时现,直到最后稳稳架在半空中,竟然隐隐飘向远方。
和仪眼看惠岸大师的面色越来越苍白,知道耽误不得,当即放出灵识,顺着那金光向前,闭目凝神好半晌,最后倏地睁眼,眸中寒光乍现:“凝眉!”
“唉,怎么了?”一直等在外面的毛凝眉听到她喊自己就知道一定出了岔子,当即推门而入,见和仪面色凝重,心道不好。
和仪向后退了一步:“掐秘诀,你来探。重明的位置不对劲。”
毛凝眉一扬眉,上前一步,掐诀放出神识,凝神闭目半晌,面色越来越难看。
惠岸大师倏地收了灵力睁眼,与二人对视,均是满面惊疑:“茅山?”
“……父亲……”毛凝眉快速拿出手机拨出电话,没多一会就瞪圆了凤眼满面怒气,和仪心里大概明白了些什么,一掌拍向香案,冷冷道:“好一个重明,胆大妄为!”
惠岸几乎是呼吸一滞,眼疾手快地下意识捧起香案上的玄武灯,和仪微微一愣,满脸问号。
惠岸大师看着还完好无损的香案,哈哈笑着掩饰自己的尴尬。
毛凝眉挂了电话,脸上凝满了寒霜,三米之内生人勿进,“茅山遭敌袭,是重明。他闯入禁地试图破除封印唤醒旱魃,未果,与我父亲和几位师叔交手,把一位师叔打成重伤,现在我父亲他们还在填补后山的封印。”
即使是修佛修心如惠岸大师,也不由怒斥一句:“狼子野心,胆大妄为!”
山间传来几声呼啸,仿佛还有雀鸟怒意冲冲的鸣叫,相互呼应着,夜风凛凛,和仪紧了紧身上的衣裳,问毛凝眉:“你现在怎么办?回茅山吗?”
毛凝眉气冲冲一圈敲向旁边的柱子稍稍发泄些许怒火,然后道:“茅山暴雨,我现在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话音儿刚落,外头忽然传来几声惊呼,和仪心里生怕生出变故来,急忙走过去看,刚在门口站定,便有些无语:“眉姐啊,这茅山和这里不地脉相连我都不信!”
毛凝眉皱皱眉刚要辩驳,却反应过来:“下雨了?”
又是话音刚落,原本星星点点的雨滴刹那变成倾盆大雨,狂风呼啸来去,好在这时帐篷已经搭好了,钉子都钉上了,风又没得快,才没把帐篷和帐篷里的东西吹走了。
警方的人本来扛着证物袋是要连夜返回的,现在也被困在了这边。
广场比起周围是个高地,帐篷架在上面倒也不怕漏雨,但和仪还是不放心,干脆招呼毛望舒他们胆子大的把睡袋什么的扛进来,打算在庙里将就一夜。
尚老师他们是万万不敢在这刚发现了尸体的地方睡的,不过地上其实早就被打扫干净,人家正主又搁旁边站着呢,毛望舒他们是不怕。
又来去几回,广场上扯了个干干净净,大家都带着睡袋挤到周围的村居里了,村民们一个个被手铐子拷住,也被带到了屋里。
这就与和仪他们没什么干系了,这寺庙不小,人虽不少,睡袋一排排的倒也挤下了。
普济寺的僧人也带了不少物资过来,大家在中间起了个火堆烤火,上边吊了个锅把面煮上。
毛凝眉把一个保温桶递给和仪,“厨房煲的粥,面你就别吃了,给我们留点。”
话难听,和仪却知道是向着她的,笑吟吟把保温桶接过来,拧开盖子,里面的粟米红枣粥淡淡的甜香气萦绕在鼻尖,传得却不远。
锅里香肠、午餐肉、罐头、卤蛋、脱水蔬菜等林林总总放了十几样,方便面料包的味道冲人,香气扑鼻,江离看了和仪一眼,笑眯眯道:“晏姐,素粥好喝不?”
和仪瞪了他一眼,喝了口粥,热意一路滑落胃中,身上的寒意散了少许。
这庙里现在少说五六十人,一锅面当然是不够分的,很快又起了一锅,风卷残云地咽下去,身上就不觉得冷了。
折腾了许久,不说胆战心惊也是情绪大起大落,这会身上都有些累了。
但山村里,外头又下着暴雨,虽然这山神庙高,却也不敢睡下,大家围着火堆裹着毯子垫着睡袋坐了两大圈,毛望舒靠着和仪打了个哈欠,忽然提议:“咱们来讲鬼故事吧!”
都是身经百战的人了,谁还没个经历,没见过两个奇葩鬼呢?
大家纷纷点头,又请作为长辈的惠岸大师先来。
惠岸大师笑眯眯地道:“老衲倒是没见过什么新奇的鬼,只是有一年在南省传道,偶遇一位鬼王,误认为他在祸害百姓,便出手与他打了起来。那鬼王好战,修为精深,我也没讨到什么好处,回去之后勤加修行,再次挑战的时候才知道他是人家养的鬼。后来我与他主人结为友人,时常与他们两个比试,胜者少输者多,可惜直到那位鬼王之主过世,我也没能彻底赢了他们。”
惠岸大师的友人,又是养鬼的,又是能与他打成平手甚至占上风的,也就是一个人了。
大家齐齐看向和仪,一位茅山的长老轻抚美髯,笑道:“先和师修为精深,为玄术界一绝。惠岸大师精通佛法,却勤加修行体术,实在是弟子楷模。”
听听,人家这才叫端水大师呢。
和仪心中浮起无限的敬意来,深深看了他一眼。
如此直到到后半夜,雨势渐停。
和仪披着厚衣服出去看了一眼,地上的水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