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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店的面包真有那么好吃吗？我看大家好像都很喜欢的样子……”洛尘随口问了排在自己前面的大叔一句。
大叔扭头看他一眼，问道：“你不是本地人吗？”
洛尘说：“不是，我云州来的。”
大叔一副了然的神色：“难怪，这个区以及周边区县的人应该没有不知道这家店的。”
洛尘奇道：“哦，这家店这么有名呐？我看它藏在巷子里，路口连块广告牌、指示标志都没有啊。”
大叔摇摇头：“用不着打广告，口碑摆在那里。这家店开张半年，短时间内就已经远近闻名，他们家的面包点心做的比任何五星酒店、品牌连锁店、咖啡厅、高档糕点坊都要好吃，还便宜，基本上当天出炉当天卖完，第二天又是新鲜的，顾客绝不会买到隔夜面包，而且含糖少、几乎不适用添加剂，适合于各类人群……”
洛尘颔首，这倒真不错，现代社会，能如此用心做食品的，已经不多了。只是，少糖和不用添加剂而把面包做得这般色香味俱全，想必用的是纯天然的原料和香料，那么成本可就高了。
大叔聊开，也就不避讳什么，叹息一声道：“唉……可惜今天是这家店的最后一次售卖，想再吃到真么好吃的面包糕点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
洛尘问：“嗯，什么意思，这家店不开了吗？”
大叔一脸遗憾地道：“据说是最后一天，最后一炉金砖面包，先到先得、卖完为止，所以每人限购一个。”
洛尘问：“既然生意那么好，为什么不开了呢？”
大叔说：“大概是跟这一片要被征地拆迁有关系吧……”
洛尘点点头道：“那还真是可惜了……”
大叔说：“何止是可惜，简直相当可惜！”
大约排了十来分钟，终于轮到洛尘。
“很抱歉，面包已经全部卖完，各位请回吧！明天……”
对方似乎想说“明天再来”，但话到嘴边，终究打住了。
她抬起头，洛尘便看见了她的脸。
这张脸儿很精致，眉目如画，小鼻子小嘴儿，皮肤白里透红、吹弹可破。
她不算那种特别惊艳的女孩子，但却透着甜美，就好像烘焙点心的香甜，令人感到开心和满足。
女孩儿见洛尘呆呆地看着自己，以为他没听清楚自己说的话，便又说一次：“先生，本店的面包已经全部卖完，非常抱歉，请回吧！”
排在洛尘后面的人们发出遗憾的叫声和叹息，纷纷表示如果面包店重新开张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他们，然后就散了。
女孩儿走出柜台，向顾客们弯腰鞠躬，既是抱歉也是感谢。
当她返回柜台、收拾了一阵之后，发现刚轮到他面包就卖完了的那个男子还站在店门口，便问道：“请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她的声音也甜甜的。
洛尘说：“哦，没事，你忙你的，我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女孩儿就继续忙活自己的事，心说，这人真奇怪。
洛尘打量了一下这家店。
这店是真的小，估计只有五、六平米，前面一个柜台，后面一个烤箱、一个案台，很挤，只能容纳一个人，连转身都有些困难。
小店的门头上挂着一块不大的牌子，上面写着三个字：
萌饼屋。
洛尘表面漫不经心、好像聊天似的问道：“生意这么好，为何要关门呢？”
女孩儿倒是有问就答，一边收拾店铺，一边说：“这个片区要拆迁，房主不让继续租了，只好关门。”
洛尘又问：“这里不让租，可以到别的地方租嘛。”
女孩儿叹气说：“申城房租太贵，我没钱啊……”
洛尘觉得有些奇怪，开店半年，生意那么好，怎么可能没钱呢？
他看了一眼柜台上的标价牌：金砖面包5元一个。
问道：“你的面包一直都是卖5元一个吗？”
女孩儿说：“是啊！”
洛尘就大概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女孩儿的面包是纯手工制作，采用纯天然的原料和香料，一方面产量低，一方面成本高，但是她又把售价定这么低，薄利少销，如何能赚到钱呢？
然而她的售价也确实高不起来，一是店的位置比较偏；二是店面装修简陋，环境不好；三是面包本身虽然色香味俱全，但却没有精美的包装，洛尘见买到面包的人就只是用个塑料袋子装着，连包装也无，何谈精美？
所以洛尘初步判断，这姑娘做面包或许是一把好手，但做生意却不怎么样，想来她不仅不赚钱，恐怕还亏损了。
“不开店的话，你打算做什么呢？”洛尘问。
女孩儿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这人管得太宽，不过见对方眉目俊秀，也不像坏人，便说：“之前我父母就让我跟他们一起打工，我偏要开店做糕点，现在店关了，就去跟他们打工喽。”
洛尘“嗯”了一声，瞧见店里的后台有一只……
第145章 咖啡和面包屑
洛尘瞧见店里的后台有一只虹吸壶，想了想，说道：“能不能请你为我煮杯咖啡？”
女孩儿“啊”了一声，似乎觉得对方的要求有些太冒昧、太不看情况，我这儿都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关店了，你却要我煮咖啡给你喝？
洛尘不理会其他，只是微笑地瞧着女孩儿，又说了一遍：“我今天的早餐想喝手工咖啡，麻烦你了。”
女孩儿看了洛尘一会儿，感觉他的笑容令人无法拒绝，如山间清爽的风，像古城温暖的光，想了想，终究还是点头：“好吧，请稍等……”
一杯咖啡而已，花不了太长的时间，但却可以让自己有理由在这个小店里多呆一段时间。
开了半年的小店，自己在这里起早贪黑、做了上万份的面包点心，到离开的时候，总是有些不舍。
多呆一会儿吧，多呆一会儿也是好的。
于是女孩儿决定要煮这杯咖啡。
她先从店里拿了一张塑料的小凳子问洛尘要不要坐。
洛尘摇头笑说：“不用了，我站一下没事儿。”
女孩儿便开始煮咖啡。
她很熟练地将虹吸壶装水、钩好滤芯，然后点火、斜插上壶。
等到下壶连续冒出大泡泡的时候，扶正上壶，左右轻摇并稍微向下压，使之轻柔地塞进下壶，插好后就看见下壶的水开始往上爬。
这时，女孩儿用磨豆机，研磨起了咖啡豆。
她磨得很认真、磨得很仔细，好像每手摇一圈她都在注入自己的感情。
洛尘站在旁边安静地看她，觉得她此时的侧脸很漂亮，甜美而又恬静。
她沉浸在自己手工制作的世界中，却在不经意间美得动人心魄。
待水完全上升至上壶以后，女孩儿没有一丝急躁，而是从容等待，等气泡减少一些才开始倒入磨好的咖啡粉。
倒入手磨咖啡粉，用搅拌竹匙左右拨动，把咖啡粉均匀地拨开在水里，然后分三次搅拌。
女孩儿搅拌的时候，动作非常轻柔，就好像在谈一场温馨的恋爱。
有规律的三次搅拌之后，便熄火。
拿事先准备好的略湿抹布，由旁边轻轻包住下壶侧面，并不触碰刚刚被酒精灯火焰烤过的底部，以防破裂。
这个时候，洛尘就看到上壶的水被快速地“拉”至下壶，下壶出现了很多浅棕色的泡沫。
这和虹吸原理无关，是因为热胀冷缩而产生的的类似于“虹吸”的现象。
咖啡被吸至下壶后，女孩儿一手握住上壶，一手握住下壶握把，轻轻左右摇晃，将二者分开。
然后把咖啡倒进稍稍加温过的咖啡杯里，就算完成。
女孩儿道：“请问糖和奶是你自己加呢，还是我帮你加？”
洛尘说：“你帮我吧，糖少一点。”
女孩儿“嗯”一声，她发现对方的状态很平和，这令她微微有些吃惊，只因她店里的咖啡从来都是手磨手煮，尽管技术娴熟，但复杂的工序摆在那里，她又要求自己绝不偷工减料，所以一杯咖啡煮出来需要不少时间，很多人都等不了，是以咖啡销量并不好，她也已经很久没有煮咖啡了。
快节奏的现代社会，焦急浮躁的人越来越多，愿意花时间等待的人越来越少。
可是面前这个年轻男子却有些与众不同，他愿意站在店门口等一杯咖啡，而且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反倒很悠然。
这样的细节令女孩儿有一种莫名感动。
她拿出自制的糖块和自调的炼奶，按一定比例加入咖啡当中，用咖啡匙轻轻搅拌，然后抬到柜台上，往洛尘的方向推了推，说：“请慢用。”
洛尘点点头，上前端起咖啡，先闻了闻。
唔，好香！
其实，在刚才咖啡煮制的过程中，香气就已经弥散出来了。
随着加热、煮沸、搅拌、加糖加奶、搅拌，香气略有变化，但那份馥郁香浓却是不减反增，在空间中不断盘旋，沁人心脾。
洛尘吹了吹，慢慢喝上一口。
苦而微涩，却又很顺滑，逐渐回甘。
又喝上几口，洛尘才知道什么是叫意犹未尽、什么叫回味无穷。
咖啡苦中带着酸、酸中带着柔、柔中带着醇、醇中带着甘……就像生活百般滋味。
喝了一半，放下杯子，洛尘问：“还有面包或者点心吗？”
女孩儿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没有了。”
洛尘指着柜台里还没收走的面包盘说：“剩下的这点儿面包屑给我吧，大清早的空腹喝咖啡好像会对肠胃比较刺激。”
女孩儿有些为难：“可是这……”
洛尘说：“没关系嘛，反正不吃也要丢掉，何必浪费呢？”
女孩儿感觉自己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用一个小碟子，盛了一些面包屑，递给洛尘，还配上一把小叉子。
洛尘就站在小巷深处，喝着咖啡、吃着面包屑，怡然自得。
不得不说，这家店的面包确实好吃，即便只是碎屑，其香软细腻的口感也足以令人动容，没有花哨的果酱、没有甜腻的奶油，但那浓郁纯正的麦香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