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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碧闻言眯了眼,心如擂鼓,稳住心绪,试探道:“你有办法?”
寒江笑了下,连碧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芝芝已死,寒江痛失爱人,乌云覆面未曾展颜,算起来,还是连碧第一次看见寒江笑。
寒江的笑起来跟他的面容恰恰相反,极轻柔。连碧也没想到,这个长了张艳丽妖娆面容的妖怪笑的时候却干干净净、清澈通透。那双眼睛微微下弯,长长睫毛洒下淡淡阴影,让连碧看得有些头晕。在这微微眩晕中,他听到寒江说:“我阿爷给我留的书里有写到这封认气穴的透骨钢钉的事,我觉得那术法过于毒辣便没有练习,不过世上法术总是共通,我花点时间参透一下即可。”
连碧放开了手,他在看寒江笑的时候,忽如其来的疲惫和厌倦让他有些恹恹的,他也说不清这是怎么回事,那一刻,他觉得他那王国灭种的国仇,他那三年被囚受辱的己恨,到了这什么都没发生的三年前,倒是像个笑话了,那些只有他一个人承受了,跟这个时空的任何人都无关。如果这58根钢钉也被逼出,那他所历的三年时光唯一的证明也被擦拭干净了。他有些涩然,“那你要多少时间?”
寒江笑容扩大,藏不住的傲然自得,“一日便可。”
连碧知寒江这话不是托大,寒江修道的天赋世之罕见,当年寒江半日就学会凝聚魂魄的招魂幡术,他是亲眼所见。那个术,师傅传授给自己的时候曾说过:“连碧,你修道天资虽是极好,但这个术变化极多,行气法门也十分吊诡难辨,你莫着急,三五年能有小成就是佳绩了。”
这也是为什么寒江灭了他一族缺偏偏不杀他。他那时候倾全力与寒江一战,脚下是亲族四散的肢骸,杀红了眼的寒江一点点折断他身上所有关节,却在最后一刻饶了身同一滩烂泥瘫的他,为的就是这个能为芝芝收敛离魂重铸精魄招魂幡术。
连碧想起了这段往事,很意外自己居然很平静,那妖怪坐在离自己不远处看书。发觉连碧在看他,冲连碧笑了下。烛光中妖怪眉目如画,那一笑干净透亮,将连碧记忆里的血雾冲淡了些。
寒江走到床边坐下,轻声道:“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了?”
连碧摇摇头,他没有什么地方觉得不舒服,他似乎感觉不到自己存在了,空空的,那种感觉好像当年筋骨尽断,烂泥一样瘫在寒江脚边,说实话,那时候真的不痛,那时候他只是在想,我还活着么,为什么我感觉不道自己的存在。
寒江又道:“你别着急,透骨钢钉的解法我已经有眉目了,明日我就能领悟,倒时再找些活物来练习,确定可行了,就替你逼针。”
听到寒江话中找些活物来练习这几个字,连碧浑身打了个激灵,他开始感觉浑身无处不疼,他想起来了,那时候的寒江也是这么说的,活物自然就是连碧。连碧笑了起来。那时候这痛让烂泥了近一个月的自己感觉自己还活着,如今这记忆里的疼痛产生了一种快感,让他的精神无比满足,这是活着的快感。
只要活着,就可以复仇不是么?不管你是三年前的寒江还是三年后的寒江,寒江世上只有你一个,所以无论哪个你付诸我连碧身上的折磨,我必定十倍讨还。
连碧很少笑,说来也怪,这个让人一见就欢喜,就向亲近的良人其实很少有笑颜,他性子冷漠,面上总是表情缺缺,可五官身姿实在是和雅静美,让人只觉得他如春水般温柔多情。
他这一笑,只听寒江惊诧道:“你,你怎么笑得比哭还难过?!”
听他这么说,连碧更觉可笑,他笑容扩大,挪揄道:“怎么?我笑起来很丑么?”
寒江连忙摇头,“不,不不不丑,只是,看了让我”他停顿了下,想找个合适的词,“让我也觉得很难过。”
“哈哈哈~~“这下子连碧干脆笑出声来,他伸出手,贴上寒江的面颊,慢慢向下摸到脖颈停住不动,感受着掌下有力的脉搏,他倾身向前,贴着寒江的耳朵柔声道:“我不难过,我怎么会难过呢?我身体内的钢钉就要被逼出了,我很开心的,寒江,请帮我把钢钉逼出来吧,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寒江看不见连碧的表情,只觉得他的气息笼罩着自己,他不知如何是好,推开他舍不得,不推开,他又觉得自己热得快要沸腾。最后还是连碧放开了他,他低着头听到连碧在头顶说:“去吧,寒江。”他连忙起身,拿起书化作一阵青烟,留下一句:“我出去练习。”又一次落荒而逃。
寒江再出现时,是第二天傍晚。他眼下是浓重的阴影,藏不住的疲惫,连碧知他一夜未睡,勤苦练功。
他笑着对连碧说:“我试了很多次,让我来帮你逼出来吧,没有问题的。”
连碧见他连笑容都虚弱,心下思量:他为我调息所耗甚多,又持续练功不得休整,若是现在让他动手,恐失了准头,逼针不成反害我身。说出口却是这般话:“寒江,你为我调息所耗甚多,后来又没好好休息,你若是再为我逼针,恐怕会伤了你的元气。我体内透骨针也不急于这一时,你好好休息休息,你救我帮我,我已无以为报,再因为我的事反伤到你,我真不知如何是好。”
寒江听他语气温存,语义又处处都是对自己的关心,心中甜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顺从道:“恩,我确实有些累了,那就辛苦你再忍一忍,我睡一觉之后就为你逼针。”说完就起身要走,去其他洞窟休息。
连碧哪能让他离开自己的眼皮子,便拉住他的手,目中含情,“这里既有床铺,你又何必去其他地方。”
寒江红了脸,站在那又开始支支吾吾起来,“这,这,两个人不太好吧。”
连碧见他踌躇,一用力将他拉倒在床,翻身压了上去,从上向下与他贴面相对,调笑道:“俩个大男人,有什么不好的?难道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寒江被他这么压着,那张自己心心念念的脸在离自己不过半寸,不知怎么的,他没有欢喜,心里却莫名酸楚,他觉得委屈,这委屈来的莫名其妙,却把他逼出了两行泪来,他不想让连碧看到他哭,用胳膊遮住脸,闷闷地开口:“我又不是妖怪,你为什么要吃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话,只是一张嘴这话就这么自己跑出来。
连碧也傻眼了,他万万料不到寒江会是这种反应,他本想占占这傻傻寒江的便宜,自己曾被他压在身下三年。如今这番状况,他觉得有些尴尬,从寒江身上下来,拉了被子盖住双方,他抱着那个妖怪,“我开玩笑的,别在意,睡吧。”
寒江是真地累了,在连碧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一会就沉沉睡去。连碧待他睡着了,小心翼翼地起身,他记得这无底洞藏了很多秘术典籍。三年后的连碧费尽心机刚碰到藏书处的门,就被寒江发现,一顿畅快淋漓的鞭子差点抽死。
三年前的连碧终于推开了那道门。让他失望的是,这里并没有多少藏书,偌大的石洞空空落落,只有基本书散落其间。最打眼的还是自己的衣饰,他那日练功脱下的衣服被浆洗地干干净净,整齐叠放在一处平整的平台上。衣服上面放着自己的玉圭。
连碧走了过去,把玉圭拿在手上,细细摩挲,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错了。
他心忽一惊,这个玉圭上龟裂的纹路赫然在目!
连碧之所以叫连碧,那是因为他携碧而生,连碧呱呱坠地的那一刻,宫门外内臣来报,宗祠被雷电所劈,惊现碧绿通翠的玉圭一件。这玉圭后来就成了连碧的贴身信物,从未离身,直到后来被寒江所擒,玉圭落入了寒江手中。
三年前的玉圭,肯定是没有裂纹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寒江收拾自己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摔坏的?还是,还是,那个寒江追来了。
这个念头让连碧如坠冰窟,他再没心思去看那些典籍,收起玉圭飞奔回去,寒江还在床上熟睡,睡梦中很不安稳的样子,浓墨描绘的眉皱着,尾睫轻颤,连碧贴近,听他喃喃:“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连碧举起的手放了下去,现在这个寒江看来还是三年前那个,不说自己这一掌能不能击毙他,就算击毙了,要是换了三年后的寒江醒来那该怎么办?如今,只能静观其变,小心谨慎,走一步算一步。他蹑手蹑脚爬上床,寒江寻着他的体温靠了过来,连碧伸手去重新揽住了他,感觉他毛绒绒的脑袋在自己的颈侧摩挲,还在喃喃那句,“你为什么不要我。”下意识地搂紧了些,回应道:“我没有不要你。”尔后自己也睡意来袭,睡了过去。
连碧睁开眼时,寒江还没睡醒。连碧算算时间,已经是他进洞第三天了,他怕再拖延下去,横生变故。便转身摇醒了寒江。
寒江慢慢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空荡荡的,看得连碧心一窒,不由自主地恐慌起来,然后那双眼眨了眨,里面有了连碧的影子,寒江轻轻笑了,“你醒啦。”带着刚睡醒的鼻音,听在连碧耳朵里有点撒娇的味道,连碧不由得也跟着笑起来。这一切如此自然流畅,好似做过无数遍。连碧开始怀疑,是不是那三年,他与寒江也曾这样和睦亲近过。
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傻,连碧轻声失笑,寒江不解道:“你笑什么?”
连碧逗他:“笑你睡觉打呼噜磨牙还流口水。”
寒江腾地一下熟透了,下意识地擦擦嘴,忙起身,“我去洗洗,给你弄点吃的,吃完了咱们开始逼针。”他心中始终惦记着连碧体内的透骨钢针,须臾不忘。
连碧点点头,跟他一起去洗漱,寒江熟练地煮了两碗面,将打了个鸡蛋的那碗递给了连碧。见连碧看着他,他挠挠头,有些害羞:“你身体弱,吃个蛋,补补身子。我,我强壮地很,用不着。”
连碧称谢接了过去,心里知道,寒江的生活其实很清苦。连碧当时跟寒江在一起三年,知道他从不使用法术,只是每日采些药材,运气好捡到个把死兽,脱了皮毛拿去附近的小镇上去卖,换些油盐米面。可以说寒江始终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