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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管事解释道:“王爷说这人以后归大公子随意安排。”
紧接着公子初就回到了他这里。
符若初一脸期盼的望着刘勋,说道:“大公子,没想到打着你的名号如此好用,王爷也相当和蔼大度。说是人给到你名下,全凭你做主即可。”
刘勋有点发懵,不过更多的是喜悦。
他当然知道孟如川是父王审了三年没问出秘密的人,如今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给到他名下,看他的心思喜好决定是去是留,这说明父王对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看重的?转念又一想,当然也可能是这孟如川没什么用处了,才会交给他送个人情?
不过这北燕质子有什么人情好卖?
“上次你得罪我的事情,以为我真的忘了吗?”刘勋摆出了一幅要讲价钱的嘴脸。
符若初一愣,仿佛宁神思索究竟哪里得罪了,脸上的笑容持续着刚才那个热度,小心翼翼道:“莫非是大公子嫌弃初的琴艺,又或者看不上那美姬?”
刘勋张嘴就要叱责公子初指使下属挠他脚心那事,但左右一看才意识到这里是花厅之上,众目睽睽之下。他能自己提那种丢脸的事么?话到嘴边生生又吞回去,咬牙切齿道:“总之,这孟如川现在归入我的名下,我不高兴你就别想带人走。”
“这是自然,一切听凭大公子吩咐。”符若初以退为进。这会儿若是急着要人,与刘勋杠上肯定达不成目的。
“送客!”刘勋不给公子初再说话的机会,怕公子初巧舌如簧忽悠他再上当。
符若初也不多言,告辞离去。将孟如川弄出摄政王府,已经当面得了摄政王首肯,后续无非是早晚或什么形式的问题。刘勋能拦得住几日,就让他开心几日,早晚孟如川会到自己手里。
刘勋没想到公子初走的那么干脆利索,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起孟如川这三个字,他倒是觉得自己小家子气了。公子初送的美姬他也收了,何必难为人?
可惜公子初走的太快,没给他后悔的机会。
“把孟如川弄醒,我问他话。”刘勋吩咐了一句。
孟如川被水泼醒的时候,才意识到已经从地牢里出来了。趁着头脸上的水渍未干,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看着刘勋,并不说话。
刘勋显摆道:“父王已经将你的身契给了我,从今以后,你的死活全看我的心情。”
孟如川微微一笑:“大公子好手段,如今想让在下如何服侍?”
“别来那套,谁不知你油盐不进。我只是很好奇,你究竟是否知道我父亲要问的秘密,还是假装知道,为了多苟活几日?”刘勋难得今天脑子比较清醒,问的话也上了几分心思。
孟如川刑伤太重,失血过多,眩晕的厉害,听刘勋问的这样直白,他也就不再费力气装什么毕恭毕敬的样子,索性连眼睛都闭上了,能节省几分体力就节省几分。也不知那个公子初有没有胆子和脑子,哪天才能把他从摄政王府里弄出去呢?
在感觉刘勋的耐心几乎耗光的时候,孟如川才有气无力的回答道:“在下自然是知道一些线索的。可惜光有这些线索,也找不到王爷要的东西。王爷大约是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怪不得,公子初向父王要你,父王转手就将你丢给了我。”刘勋喃喃道。
孟如川的心猛然一紧,什么?公子初已经来过了,还去见了摄政王,直言要走他?看情况,摄政王是被公子初说服了?果然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招妙棋。
别人都以为公子初这种自身难保的质子,铁定没胆子和资本与摄政王做什么交易。可恰恰是因为公子初看起来实力十分弱小,需要被庇护,才有可能入了摄政王的法眼。
“那大公子是不想将在下轻易交给公子初了?”孟如川仿佛是随口问了一句。
刘勋亲自拎了一桶水,泼在了孟如川的头上。望着对方凌乱的长发被水浸透伤痕累累的狼狈模样,他以为自己会如以往那样开心。
孟如川却笑了:“大公子是不是觉得折磨在下没意思了?用一些身份低微远不如你的人撒气,并不能让你高兴了,对不对?”
刘勋丢开水桶,颓然的坐在边上。他没有回答孟如川的话,内心却被触动了不少。
上一次他发脾气,也是因为孟如川说中了他的心事。他想要的不是金山银海,也不是那些酒肉朋友的奉承话。他要的只是要被父王认认真真当回事,看上一眼。
他以为自己不学无术结交狐朋狗友,沉迷酒色整日里小错事不断,父王会管教他,就像管教他的几个庶出兄弟一样。结果没有,父王对他从来不约束。他要多少银子,父王就给他多少。他后院里养了一堆美姬,与外面一些不正经的女人也有往来,但他娶了父王给安排的门当户对的女人为妻,哪怕夫妻相敬若冰一直没有子嗣,父王也都由着他,一句重话都不会说。
正是因为父王从来不觉得他能成大器当大任,对他过于失望,才会这般放任自流。
可这不是他的错。当年父王将刚出生的他留在杭城,家中全是女眷,他又是嫡长子,身份尊贵,谁敢管束?他从来没有对人说过,每三年父王上京述职一次,是他最期盼的日子。他思慕着父王,渴望着父爱。他多么想,父王能再给他一次机会,更多一点耐心,督促他成长。
刘勋自怨自艾了一阵,又想起了公子初。这人是北燕的嫡皇子,没有得到储位却被送来南昭为质,看起来与自己倒是同病相怜呢。怪不得,公子初会对他有那么一点真诚亲近之意?
都是一样不被父亲看好的嫡子,才能彼此多些谈资。他何必为难公子初呢?虽然挠脚心很不爽,可公子初的琴艺真的不错。当今圣上没听到的,他都享受了一把,他有什么不知足?
“来人,给公子初送去名贴,明日我去质子府拜访,会带上他要的人。”刘勋吩咐完下人,又看了一眼席地而坐比此间主人还悠哉的孟如川,奚落道,“你也别得意,公子初将你要走肯定还是帮着我的父王追查那个秘密。你是在册官奴,以为到了质子府还能比这里好过?”
“在下见那公子初颇为年少,一脸和善,会否更好相处?”孟如川随口猜测。
刘勋嗤笑一声,差点忍不住将公子初的狠辣之处明说。不过到底是没讲,存了看好戏的心思,等孟如川到了公子初手上,让其慢慢体会那种痛痒吧。
孟如川也的确没觉得到了质子府,自己的生活条件能得到什么改善。毕竟已经是在册的官奴,虽然说了什么携宝投效的话,可那件宝物并不在自己身上,他只是知道线索,能不能找得到,找到了有没有机会用,都很难说。
人家公子初在南昭混的再差,也还是北燕的嫡皇子,出身富贵。孟如川当年是连姓氏都不配有的外室子,如今又已经沦为官奴贱籍,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自然会掌握好主仆的分寸,不能让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主子以为他是个不分尊卑不懂规矩的人。
第8章 招摇过市
次日,刘勋一早起来收拾好,就让人将孟如川用麻绳捆了,拴在马车之后。
从摄政王府去质子府有两条路走,一条是水路行船,一条是走陆路略绕一些远。不过刘勋是故意选择绕远的那条。他不喜欢坐船,要坐船也肯定是与美貌的歌姬舞女,乘坐宽敞豪华的花船。
听闻质子府那边都没有修独立的码头,便是乘坐大船过去,还是要换马车或者步行转入小巷子,太麻烦。不如直接坐马车,反正他自己坐在车内吃吃喝喝一点不耽误。
辛苦的只是赶车和跟随的仆从,以及那个被拴在马车后面一身伤却还要自己走路的人。
如果只是刘勋自己,肯定做不出这种落井下石的歹毒之事。这都是父王的人安排的,他猜测多半就是为了招摇过市引起别人注意,将孟如川已经被送到质子府的消息迅速传出去,让对孟如川感兴趣的各方势力能早点下手。
刘勋唯一能做的,无非是叮嘱小厮在出发前偷偷喂孟如川吃了几口干粮,灌了一碗冷水而已。连治疗伤势那种事,他都不敢做,怕违背了父王的真实意愿弄巧成拙。他还自我安慰,想着就算给孟如川敷药了,估计到了质子府,还是会被刑责问话,白瞎了好药。如果公子初并不打算用刑逼供,那让公子初下令给孟如川治疗施恩,也不是不行。
今日天气正好,不冷不热,日头躲在云后,微风徐徐,是出门的好时机。
刘勋的所谓早起,也已经是日上三竿了。这个时辰街面上许多做生意的人早出了摊子,大铺面也纷纷开门营业,来往商旅如织。
杭城自古就是繁华之地,东面临海设港口,吞吐南北海运的货物,西边有西湖连接四通八达的水道,也与北上的运河相接,是河运枢纽,天下商贾汇集于此,交易南北杂货,昼夜不歇,是南昭唯一不设宵禁的城市。
南昭自从定都杭城之后,励精图治,减农税鼓励桑蚕养殖发展丝织业,以商税养廉政,官员高薪也能防贪腐,还算秉公执法,百姓生活相对富足。
有关商税之策,当初还是出身寒门的孟澄海提出来的。先帝对此赞不绝口,便是这一样功勋为百姓谋的福祉,也能免他株连九族的大罪。
孟澄海当年怎么就一时糊涂行差走错,上了益亲王的贼船呢?跟着先帝继续好好做事,再不济投效太子或者联络他父王,也不至于一身功业毁于一旦。
刘勋透过车厢开着的窗户,能看到马车后面的情形。
孟如川面色苍白如纸,身形踉跄,被麻绳捆了双手,脚上还锁着一副沉重的铁镣,行走极为艰难。
父王派来的护卫却挥舞着鞭子,每当孟如川体力不支跌倒或者停下来喘息之时,就狠狠鞭打催促。原本裹在他身上的一件破袍子再次被打碎,破布条陷入他身上那些绽裂的血口,新伤旧痕触目惊心。
沿途之中有善良之辈,早就看不下去了,难免议论纷纷。
有眼力的也能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