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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了咬唇,憋住眼泪,抬头,朝江老夫人甜甜一笑,“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桂花酥。”
江老夫人捏了捏她的脸,“就知道哄祖母开心。”
“祖母,”江初唯眼角余光瞥向一旁的龙头拐杖,“您腿脚不方便大可不用进宫来看我的。”
江老夫人弹了下她的额头,“腿脚不方便而已,又不是腿断了,再说就算不能走路,祖母爬也要爬进宫,三年没见娇娇儿,祖母都要想死了。”
“娇娇也好想祖母呀。”江初唯抱住江老夫人撒娇。
这时,角落里硬生生插入一道轻咳声,江初唯听到有人讨好地唤她:“贵妃娘娘。”
第25章 谋划
角落里硬生生插入一道轻咳声; 江初唯听到有人讨好地唤她:“贵妃娘娘。”
江初唯这才想起与祖母一同进宫的江孙氏。
江孙氏是江初唯的三婶婶,在家时两人关系就很一般。
江孙氏觉得江初唯娇气任性,仗着老夫人的宠爱无法无天; 整天没个正行到处闯祸; 江家的脸面都被她丢光了,若不是老夫人坐镇,她早就将人送去乡下了。
江孙氏这番却随祖母进宫来看她,江初唯或多或少感到有些意外。
“三婶婶听着很无聊吧?让香巧领您随处逛逛?”江初唯亦是不喜欢她这个三婶婶,但作为晚辈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江孙氏很不高兴地硬着脸,看向江初唯又不得不笑; “呵呵……贵妃娘娘客气了; 三年不见; 婶婶也想您得紧。”
江初唯没接话; 笑着等她下文。
她这个三婶婶功利心极重; 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来看她。
“不只是婶婶想你,还有你的二姐姐; ”江孙氏情到深处,眼睛红了一圈,带着哽咽声儿,“她时常去你房间,一坐就是一整天,婶婶知道她很想你。”
老夫人将江初唯护得好; 一直到她十五岁,京中人士都不得知她真容; 但江家二小姐不一样,因为模样生得美丽,再加上其母臭显摆的性子; 唯恐外人不晓得家里养了只俏丽可人的金丝雀,没事儿就领着江雪瑶出入各大宴席,久而久之,江二小姐也算是盛名在外。
——京城第一名门千金。
待她及笄之年,美艳绝世,名动四方,京中多少豪门公子都想求得美人归。
其中包括江老夫人为江初唯择选的梁家小公子。
江初唯乖巧地趴在老夫人的膝上,笑盈盈地抿了抿唇,一脸的和善可亲,“二姐姐今年有十九了吧?却为何还未许配人家呢?”
“不是不愿意,只是……”江孙氏顿了顿,小心地望向老夫人,见对方面色如常,没有发火的前兆,这才继续说道,“贵妃娘娘自小跟雪瑶要好,她什么性子您最了解了,若不是三年前那场意外,想来……”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江老夫人厉声呵住:“混账胡话!那是意外吗?”
一句质问将江孙氏噎得哑口无言脸红脖子粗。
三年前那个寒冬,江雪瑶偷溜出去跟梁家小公子私会,在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摔断了腿,江老夫人知道后将她禁足闺房两个月,等她出来得知江初唯被召入宫为妃。
对此,不只是江雪瑶她本人,就连其母也是心有怨念。
如若江雪瑶没被禁足,皇上怎会看上江初唯?
江雪瑶才是京城第一名门千金,江初唯给她提鞋都不配好吗?
江孙氏心里所想,江初唯一眼看透,她们不就觉得是她抢了江雪瑶的贵妃之位吗?
呵呵……
跟谁稀罕似的。
她拼命地想要逃出火坑,江雪瑶却抵死要跳进来。
“贵妃娘娘,雪瑶这些年过得不好,您可不能不管她呀。”江孙氏拿出绢帕装模作样地拭着眼角。
江初唯耐着性子问道:“婶婶想我怎么管?”
江孙氏讨好地笑道:“贵妃娘娘正得盛宠,不如将雪瑶接进宫里,你一人在昭芸宫也无趣,若有自家姐妹作伴……”
“够了!”江老夫人实在听不下去,板着脸厉声打断了江孙氏,“香巧,快领三夫人出去走走。”
江孙氏虽然很不甘,但奈不住心有畏惧,不情不愿地退出了寝殿。
待人走远,江老夫人无奈地长叹一口气,“造孽呀。”
江初唯拉过老夫人的手,软乎乎地撒娇:“祖母不生气,婶婶只是太着急了。”
江老夫人一脸宠溺地摸着江初唯的后脑勺,摇头道:“这三年来雪瑶变着花儿拒嫁,她心里想什么,我能不知道吗?不过是眼红你晋为贵妃。”
“二姐姐虽说心气高了些,但她人到底还是很优秀的,琴棋诗画诗词歌赋都在行,不像我……”
“像你怎么了?”江老夫人瞧着小孙女娇娇憨憨的模样,满眼心疼,“谁也比不上我家娇娇儿。”
“祖母~”江初唯抬头甜甜一笑,“二姐姐的事情,您又怎么打算?”
“后宫行事本就如履薄冰,祖母委实不想雪瑶连累你,”江老夫人边理着她的头发边说道,“更何况伴君如伴虎,陛下这些年宠爱你,但不代表往后就可高枕无忧,祖母不奢望你恩宠不断,只想你余生安康快乐。”
很多人在看你飞得高不高时,又有谁在乎你飞得累不累呢?
江初唯沉思片刻道:“祖母回去还是为二姐姐另寻良配吧,后宫的日子不是她想的那般荣耀无边,正如祖母所言,伴君如伴虎呀。”
“娇娇儿在宫里不好过吗?”江老夫人眼底忧虑。
江初唯终究还是道出了这些年里周翰墨给她挖了多少坑。
江老夫人听得心惊肉跳,手心里涔出密麻的冷汗。
最后,她们俩面对面地沉默了良久。
“陛下到底何意?”江老夫人忍着心中不快,她捧着长大的小孙女,在家时没让受半点委屈,送进宫里倒是处处遭人算计。
江初唯没回答,转而问:“祖母觉得三叔才能怎样?”
江老夫人摇头,“陛下升他为刑部侍郎,想来也是看你的面子。”
江初唯嗤笑一声,“我脸哪有这么大?”
“你是说?”江老夫人偏头往玥兰阁方向望去,半天,问:“也是为了温尚书?”
江初唯沉吟许久道:“祖母可还记得沈家之罪?”
“永德三年,宁远侯谋反,人证物证俱在,沈家满门抄斩。”江老夫人越想越慌,她是活了几十年无所谓了,但家里那些小辈怎么办?小元儿今年才五岁。
“宁远侯为陛下一登大统呕心沥血,还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嫁与他,到头来还不是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狗皇帝是真的喜欢沈惜音,但他更爱自己的江山皇权,沈惜音可怜,江初唯更凄惨,她甚至不曾赢得周翰墨半分真心。
“祖母,祖父可还留有与孝仁太后的书信?”前世,江初唯被打入冷宫后,曾托香巧四处打听得知,江家逆反的导火线便是那纸书信。
当初周翰墨为除去孝仁太后朝上势力,三顾江家好言好语说尽,最后才请出江老爷亲自出马。
“孝仁太后念及江家与她的恩情,终究是听进了你祖父的规劝,但万万没想到……”江初唯在家就时常听祖母提起此事,说到底还是对孝仁太后多有愧疚。
周翰墨事先答应了江老爷,只要孝仁太后手里的大权,从未想过取其性命置她死地。
可结果呢?
周翰墨太狠了。
将孝仁太后母族连根拔起,刚出生的婴孩都没有放过。
因为心里多有愧疚,江老爷留下了那封书信,也是征得了周翰墨的同意。
却没想到……
周翰墨竟以此为由给江家冠上了谋反死罪。
江老夫人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她握住江初唯的手,宽慰道:“娇娇儿不怕,待我回去就烧了那封书信。”
江初唯仰着脸深深地望着老夫人,“陛下谋划已久,不会善罢甘休。”
“那……那如何是好?”
江初唯从地上起来俯到老夫人耳畔一阵私语,而后她抱住她的脖子,撒娇地蹭了蹭,“祖母,为了江家三百口,长痛不如短痛。”
江老夫人拍着她的后背,几度哽咽到说不话来,只可喃喃地轻唤道:“娇娇儿,娇娇儿,娇娇儿……”
江老夫人离宫的时候拉着江初唯不放,“我可怜的娇娇儿呀!”
这一别等再见已不知猴年马月。
或是到死都见不到她的娇娇儿了。
江初唯目送老夫人离开,祖母的步伐比来时更为蹒跚,她站在昭芸宫门口,祖母站在出宫的朱雀门前,中间隔着一条很长很长的御道。
眼泪簌簌而下,模糊了视线,江初唯已经看不清祖母的脸,她只是不停地挥着手道别。
正月初六,前世温诗霜就是在这天小产,江初唯心有余悸不敢松懈,昨夜里就在留在了玥兰阁。
这天,江初唯醒得很早,见温诗霜睡得沉,她便没有起身。
直至香巧从殿外打探消息回来。
“怎么样了?”江初唯撩开幔帐探头出去小声问道。
香巧的眼圈通红,应是在外面哭过了,“老爷请辞告老还乡,举家迁回徐州故里。”
“陛下同意了吗?”江初唯紧张地捂住胸口,过于用力,指尖微微泛红。
香巧点头。
江初唯暗舒一口气,“那便好,那便好,那便好……”
与此同时,心中突生辛酸。
江家上下为周翰墨殚精竭虑,最心疼的小孙女都送进了宫,却只能求得全家卑微的苟活。
但较于沈家,江家已是万幸。
沈家有沈惜音和柳柔雅,周翰墨都狠心赶尽杀绝。
江家不过一个替身而已,周翰墨竟然同意了江老爷的请辞,这让江初唯颇感意外。
“小姐,老夫人,老夫人她……”香巧终于哭了出来。
第26章 上吊
“祖母出什么事儿了吗?”江初唯几乎是跌下床榻的; “嘭”一声闷响也不知撞到哪儿,听着很疼,温诗霜从梦中惊醒; 脸都吓白了; 同香巧忙将人扶起来。
江初唯抓住香巧的一只胳膊,两眼通红地追问,“祖母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