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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姜吟走上前,有些惊讶地问,“这是尹遂的东西?”
周姨指着上面的梨花图案:“我先前不是跟太太说过先生喜欢梨花,而且珍藏了一条很宝贝的手帕; 就是这个,没成想让小尾巴给翻出来了,这可怎么办?”
姜吟重新拿起来打量; 上面果然是绣着梨花的。
不过看上去应该有些年头了,不是当下时兴的东西。
而且,现在应该也没人会出门带个手帕在身上。
姜吟又瞥一眼上面的花纹,光线太暗她看不清楚,举高了一些对着灯光研究。
“在做什么?”尹遂的声音自门口处响起。
姜吟没来得及细看,迅速将帕子藏在身后,抬头看向他:“没事啊,你忙完了?”
尹遂抬步走过来,瞥一眼她背在后面的手:“干嘛呢?”
姜吟抿了下唇,跟旁边的周姨递了个眼神让她先离开。
院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姜吟才慢吞吞把东西拿出来:“老公,小尾巴可能犯了点错。”
尹遂垂眸看着那条帕子,眼睫颤了下,没说话。
猜想他大概是生气了,姜吟忙道:“我会让周姨好好教训它的,这帕子有点脏,我回头给你洗干净。”
尹遂叹了口气,转身往屋里走。
姜吟疾步跟上去:“你这帕子放哪儿了啊,居然让小尾巴给翻出来,既然是珍贵的东西,以后还是要放的隐秘一点比较好。”
尹遂在客厅沙发坐下。
姜吟眼珠转了转,过去坐在他旁边:“不过老公,这手帕上还绣着花,怎么有点像女孩子的东西?”
尹遂抬眸看了她一眼,没接腔,倒像是默认了。
姜吟心里有点不爽,把手帕丢他身上,咬了咬唇转过身去,话里的酸气很明显:“没想到你还有故事呢。我从小到大可没精心收藏过什么男孩子的东西,现在跟你结了婚,就更没有了。”
尹遂看着手上的帕子,侧目看过去,她眉头拧紧,微嘟着嘴,身上的衣服袖子快被拧成麻花了。
他无奈地从后边把人抱住,下巴抵在她肩头,指着上面的梨花图案给她看:“再看看,一点都记不起来吗?”
刚刚院子里的光线黯淡,姜吟看不清楚。
此时从他手上接过来,盯着上面的几片梨花,她瞳孔微收,身子微微坐正了些。
好像有点眼熟。
姜吟小时候喜欢梨花,好多生活用品上都有梨花的图案。
上小学那会儿,姜吟是班长,体育课上她喜欢组着班里的同学玩丢手绢的游戏。
为此,她还缠着梁雯特地给她绣了条有梨花的手绢。
梁雯不擅长做针线活,起初做的姜吟都嫌弃难看,后来梁雯就用笔仔仔细细地画上去,然后再一针一线的绣,这才绣了条像样的。
这条帕子她很喜欢,后来就一直带在身上。
“这是我的手帕!”姜吟翻来覆去地看着,十分确定是梁雯的针线活。
她打量着手上的东西,拧眉思索些什么,蓦地转身望向尹遂,专注而认真地从他脸上找寻着什么记忆点。
尹遂的气质跟她小时候见过的那个男孩不一样。
而那个男孩的长相,姜吟早就忘得干干净净了,从来没想过那个人会是尹遂。
姜吟又想起昨晚上尹遂跟她讲起过的,游乐场附近的那起车祸。
原来,他们俩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那是一个梨花盛开的季节。
老师为了班里的同学体验生活,懂得大人赚钱的艰辛,周末带着大家在游乐场附近卖花。
别人都选玫瑰、百合、康乃馨之类容易出售的花,姜吟偏偏选了梨花。
她手巧,还给自己编了花环戴在头上。
那个下午,她挎着花篮在街上卖花,不远处有辆车突然失了控,朝她这边横冲直撞而来。
她身手敏捷地跳上了道牙子,连连后退好几步。
等她回过神时,车子在五十米远的位置停了下来,好多行人停下来围观,好像出了车祸。
她狐疑着拨开人群走过去,就看到一个生得很漂亮的母亲紧紧抱着自己的儿子,气急败坏地训斥着。
看来人没事。
姜吟刚要松上一口气,就看到车头旁边的地上坐着个男孩。
对方看年纪应该比她大一点儿,额角磕出了血,还挺触目惊心的。
姜吟想到刚刚这车还差一点撞到自己,火气一下子窜上来,暴脾气收都收不住。
她站在道牙子上拳头用力敲着驾驶位的玻璃窗。
司机刚打开车窗,她就垫着脚朝里面气势汹汹道:“你到底会不会开车啊,撞到人了知不知道?还在里面做缩头乌龟,老师没教过你什么叫为自己的过错负责?你得赔钱,还得带人去医院做检查!”
姜吟作为班长,平时站在讲台上没少骂人,年纪虽小嘴皮子却厉害得很,再加上周围人看着,那位男司机当即红了脸,还真有点懵。
他开门下了车,和和气气冲姜吟道歉:“对不起,我刚刚是为了躲避那辆大卡车,不是故意的。”
“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是他!”姜吟指向地上的男孩。
旁边那个很漂亮的妇人好像终于回过神来,发现地上有人受伤,着急忙慌地走过去:“小遂,你没事吧——”
“滚开!”男孩嫌恶地用力推开她,自己也跟着趔趄了一下。
姜吟朝那边看着,有点不明情况。
不过看男孩额头上的血还在流,她主动走了过去,蹲在他跟前。
原本想找纸巾给他的,结果没有,她只好把那条手帕拿出来,小心翼翼去擦他额头的血:“哥哥,你受伤了,疼吗?”
甜软的声音传入耳畔,尹遂将视线从沈温岚身上收回,静静地抬头看着她。
大概被他脸上的伤吓到,女孩微皱着眉头,贝齿紧紧咬着下唇,眼睛水汪汪的:“看起来好疼啊。”
尹遂面无表情推开她的手,挣扎着从地上爬起。
姜吟跟着站起身,见他似乎不太高兴,有点抱歉地道:“我是不是太用力弄疼你了?”
说着把手帕塞到他手上,“那你自己先用这个捂着伤口,别让它一直流。”
尹遂看着手上的帕子,抬眼望向跟前一袭白裙,干干净净的女孩。
年纪还没他大,说话做事一副喜欢说教的语气,管得还挺多。
他没心思搭理,正准备走,被姜吟拉住了胳膊:“你去哪啊,司机说要送你去医院的,做完检查再走。”
尹遂就没见过这么爱管闲事的,他本来不想理会,但看到沈温岚一次次想走过来跟他说话,他觉得作呕。
为了甩开沈温岚,他转身走向司机的车。
沈温岚刚要跟上去,尹遂恶狠狠的眼神瞪过来,让她却了步。
姜吟在旁边看着,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走过去说:“阿姨,他是你儿子的同学吗?我看你儿子好像也被吓到了,你还是先看着你儿子吧,我跟他一起去医院。”
说着,不等沈温岚接腔,很自来熟地跟着坐上了那辆车,跟里面的尹遂挨在一起。
司机开着带他们俩去医院的路上,姜吟试着跟他说话:“我叫姜吟,生姜的姜,吟是一个口一个今天的今字。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角落里的尹遂没接腔。
姜吟又问:“那你爸妈呢,你出了这么大的事,得想办法通知他们才行。”
对方还是不吭声。
姜吟干脆自说自话:“你不开口,那我叫你小哑巴好了。”
尹遂:“……”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姜吟花篮里的花,又见她嘴巴这么会说话,问:“小姑娘这么大就出来卖花了?卖出去没有?”
姜吟摇摇头,叹气:“没人要,这花果然没有玫瑰什么的好卖。可是梨花多好看呀,为什么大家不肯买?”
她说着,指着头顶上的花环问旁边的人:“小哑巴,你看我做的花环好看吗?你喜欢的话,我也给你编一个。”
尹遂不知道她怎么会觉得,他一个男孩子会喜欢这种东西的。
他懒得理会,结果她还真就用花篮里的花编了一路。
到医院下车时,她把花环戴在他头上,还笑着打趣:“鲜花配美人,你长这么好看,送你了。”
尹遂无语地拿下来,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你不感觉梨花味道很臭吗?怪不得你卖不出去。”
姜吟怔愣两秒,不怒反笑:“小哑巴,你终于说话啦!”
尹遂:“……”
到医院,司机去挂号时,尹遂默默在休息区的长凳上坐着,姜吟坐在他旁边。
她嗅了嗅手里的梨花,寻思着尹遂的话,皱眉:“这个味道多好闻,你怎么跟好多人一样,说梨花是臭的。”
她说着还非要凑过去让尹遂也闻一闻:“你再试试,真的是香的。”
尹遂推开她的手,对她的聒噪有点不爽。
一个颤巍巍的老人拄着拐杖走过来。
附近没位置了,姜吟瞧见直接站起身来:“爷爷,你坐这里吧。”
老人和蔼地笑着跟她道谢。
尹遂抬头望过去,女孩冲老人甜甜而礼貌地笑着。
背后的阳光顺着窗子洒过来,她看起来那样明媚绚烂,美好得令人向往。
卖花走了许久的路,姜吟其实很累,脚也有点疼。
她站着时总不停地换着姿势,眉心几不可见地蹙着,嘴巴嘟起时又透了几分可爱。
尹遂看着她,犹豫一会儿,站起身拉她在位置上坐下。
姜吟忙要起身:“你怎么让我坐呀,你受伤了,是病人。”
尹遂按住她:“你才是病人,你全家都是病人。”
姜吟:“……”怎么还骂人呢。
不过看在他让位置跟自己,姜吟不跟他计较。
没想到这男孩别别扭扭,心底还挺好,她笑着抬头看过去:“小哑巴,我们做好朋友吧?”
尹遂望着她灿烂的笑容,“好朋友”三个字在他心上猛地刺了一下。
当初易灼言接近他时,也曾是这么一张脸,笑着跟他说:“我们做好朋友吧。”
可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话。
他淡淡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