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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过年时,她最多也就是包猪肉饺子或是牛肉饺子,但现在,看着餐桌上的海参、澳龙和东星斑,初蘅长久地沉默了:“…………”
谁家用这些东西包饺子啊???
沉默了足足五分钟,初蘅道:“就……每种材料都包一种馅吧。”
虽然她也不确定会不会浪费食材,但随便吧,反正奶奶看起来也不在乎这些钱。
等到初蘅包完第六十三个饺子时,宋引也从医院回来了。
他看起来实在是半点没有要回宋家大宅配宋老爷子过年的意思,因此宋老夫人便也没有问他,默认他大年夜会和她们祖孙俩一起过。
等他洗完澡出来,初蘅难得主动和他搭了话:“这么大的饺子,你能吃几个?”
宋引简直是受宠若惊,“蘅蘅包的饺子,我吃三十个都不嫌多!”
初蘅挑了挑眉,露出一个疑惑的神情,“?”
宋引反应过来:蘅蘅包饺子也很累的!他怎么能跟头猪似的就知道吃?!
于是他赶紧改口道:“五个!我吃五个就够了!蘅蘅你别累着了。”
初蘅点点头,“哦。”
下一秒,初蘅便拿过一旁的玻璃便当盒,先挑了三十只饺子,装满了两个便当盒。
紧接着,她又拿过一个便当盒,往里面装了五只饺子。
宋引:“???”
初蘅将装着三十只饺子和五只饺子的便当盒分别用两个袋子分开装了,然后再看向宋引,问:“医院里有锅下饺子吧?”
也不等宋引回答,她便替他做了决定,“饺子你拿去,到了医院再下……你说了你只吃五个的,不要多吃多占。”
顿了顿,她又看着宋引的眼睛,平静道:“素质,虽然可能性不大,但还是希望你有。”
直到捧着三盒饺子出了酒店,宋引还是有些晕晕乎乎的。
他说了他要去医院过年吗?为什么蘅蘅这就把自己给赶出来了?
好吧,大过年的,他当然不可能将季褚一个人扔在医院里,可他本来是打算起码要和奶奶妹妹一起吃完年夜饭啊!
还有……宋引看着左手袋子里的五只饺子和右手袋子里的三十只饺子,再次开始怀疑人生了:
蘅蘅怎么能这样对他这个亲哥哥啊???
***
等到宋引到了医院时,病房里只有季褚一个人。
上午的时候宋引便将裴凝给赶回家了——姑娘家家的,大年三十还往外面跑,要是被她家人找到这里来,也是打扰病人休息。
至于两个护工,大概是刚才下班回家了。
这几天来,季褚几乎都没怎么说过话,做得最多的事情便是发呆。
宋引是早就没有了妈妈,他知道突然失去母亲的滋味要比他这种从小习惯了没有母亲的滋味还要再难受上千百倍。
他也没办法安慰季褚让他将自己的妈妈当成他的妈妈——这种痛苦本身就是无法安慰缓解分毫的。
宋引也不想逼着本就伤心的人违心地说一句“我没事了”,所以季褚伤心,宋引便任由他伤心去——他刚失去了母亲,总不能将他伤心的权利也剥夺了。
宋引难得安静下来,等到了六点钟的时候,他开始烧水煮饺子。
也不知道蘅蘅包的饺子都是什么馅儿的,一定特别好吃……可惜他只能吃五个。
等到饺子煮熟,将饺子捞上来时,宋引却发现自己忘了带醋来。
他拍一把自己的脑门,“看我这个猪脑子……我去搞瓶醋来,你等着。”
只是大年三十晚上的六点多钟,哪里还有店是开着的?
最终宋引兜来转去,还是从护士站借来了半瓶醋。
回到病房门口,宋引一推门进去,便看见病房里站了一个人。
是季正诚。
不过短短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他却像是突然老了十几岁,两鬓冒出了一簇簇的白发,脸颊也瘦得凹陷了下去。
这对曾经的父子俩如今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在病房里相对着沉默。
宋引将手中的那半瓶醋放在门口,颇有些讪讪的:“叔叔来了啊。”
他知道季正诚将季褚毒打了一顿然后赶出家门,可他是一个外人,这会儿只能粉饰太平,像个没事人一样笑道:“季叔叔来了啊……那、那我就先回去了,家里人还在等我开饭呢。”
只是宋引并摸不准季正诚的脾气,他生怕待会儿季正诚还会对着这个儿子下毒手,因此也不敢走远,出了病房便直接躲进了楼道里,预备着随时去救人。
***
这一个除夕夜,有一些特别。
于初蘅而言,这是她记事以后,和亲人在一起度过的第一个除夕夜。
于宋引而言,这是大少爷第一次饥肠辘辘、裹着羽绒服在楼道里蹲了一整夜的除夕夜,可这也是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没有在除夕夜里牵肠挂肚地想着,妹妹此刻会在哪里吃苦。
他知道,此刻妹妹就在温暖舒适的房间里,只要他想,就可以随时见到妹妹,这样已经很好很好了。
与此同时,宋家大宅里,宋老爷子一口年夜饭都没吃,将桌上的碗碟砸了大半,然后怒气冲冲地上楼去了。
留下的是简清怡一家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而在病房里,季正诚与季褚,两人相对无言。
最终还是季正诚先拿过了宋引找来的那半瓶醋,倒满了两个小碟子,然后将又盛了一盘子饺子,无声地递给了季褚。
就这样,父子俩满对面地坐着,静默无声地吃完了那三十五个饺子。
这也是他们一家三口,过去十六年里,第一个没有褚晓的除夕夜。
与此同时,看守所里。
借着头顶微弱的电灯光芒,林素芬缩在角落里,在纸片上用铅笔写完了最后一个字。
紧接着她将那几张纸小心地折叠起来,然后又站起身来,从一旁拿过自己每天洗漱都要用的牙刷。
林素芬握着牙刷柄,在水泥地一下又一下地磨着——好在因为是除夕夜,看守所里也给大家放了电视,冰冷的牢房里难得热闹起来,所以她发出来的声响并没有被看守或是其他犯人察觉。
她磨了很久很久,最终将牙刷柄磨成了薄薄的一片,锋利得如同刀锋一样。
在零点钟声响起之前,林素芬便将那把被磨得薄薄的牙刷柄插。进了自己的喉咙里。
等到看守和其他犯人发现她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她的血漫过了半个身子,血迹早已经干涸发黑。
***
初蘅是在吃早饭的时候听说了这个消息。
林素芬写了两封遗书,一封给初蘅,另一封则是给季褚的。
她没有什么文化,年轻时还没读完初中便辍学了,写出来的话也是大白话。
第一封遗书——
“蘅蘅,你三岁的时候大病了一场,我送你去医院,路上你很难受,抱着我叫妈妈。如果那个时候我没动那个念头就好。我害了你,也毁了莹莹。后悔没什么用,我的命不值钱,死了也抵不上季太太万分之一,但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如果可以,你帮帮莹莹,她不是坏孩子,你了解她的。”
第二封遗书——
“季少爷,对不起,是我害你没有了妈妈。你妈妈很爱你,你去考飞行员她没有生气,她那天本来想晚上炖汤给你喝的。”
初蘅拿着那两封遗书,看了很久,最终放在了一边。
看着妹妹低垂着眼眸的样子,宋引忍不住问:“蘅蘅,你……哭了吗?”
初蘅的指腹飞快地擦过眼睛,然后她摇了摇头:“没有。”
她也曾在心里千百次地向林素芬祈求过一点微薄的母爱,可惜从未得到过回应。
如今,她脑海中有关林素芬的那些记忆,不论好的或是坏的、温情的或是肮脏的,都终于划上了一个句号。
***
高一下学期开学前的一天,全国物理竞赛的成绩终于公布了。
结果也不算特别令人意外——在所有的竞赛生中,初蘅以全国第一名的成绩入选了国家集训队。
点开公示名单的时候,初蘅正在剥柚子,因此在第一名的位置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时,初蘅没什么防备,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她的表情太过风平浪静,宋引根本没察觉到她在查成绩。
他一边凑近屏幕,一边调侃道;“这什么啊?二月加急枪决名单?”
下一秒,宋引便在“枪决名单”的第一行看见“初蘅”两个大字。
“卧槽……”他一口水喷出来,溅了半个屏幕。
生怕妹妹发火,宋引赶紧抽出纸巾将屏幕擦干,然后便看见了的屏幕上“国际物理学奥林匹克竞赛国家集训队名单”这几个大字。
宋引呆愣片刻,然后一跃而起,“蘅蘅?蘅蘅!”
他知道自己妹妹聪明,但没想到,妹妹居然这么聪明!
初蘅看着面前这个手舞足蹈的傻子。
在褚阿姨出事之后的这一个多月来,只有在这一刻,她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开心。
而在此刻,初蘅才突然发现,在她终于察觉到开心的这一刻,竟然无人可以分享喜悦,身旁只有宋引。
看着这个手舞足蹈的傻子哥哥,过了许久,初蘅也终于慢慢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是她给他的第一个微笑。
***
后来,初蘅便没有再见过季褚了。
关于季褚的消息,都是她从旁人处零星听来的。
小胖头鱼和符微月聊天时说:“季褚好像从家里搬出来了……嗯呐,在他们学校附近租房子。”
宋引说:“这个狗东西怎么突然这么爱学习了?都不和我一起去打篮球了。”
后来,初蘅和江敬在IPhO国家集训队遇到,江敬来找她讨论题目的时候,也顺口提起了季褚,“真是没看出来,这货是学婊啊,我还以为他读书不行的,怎么认真学习了三个月就考了全校前十?所以他学渣是渣着玩的吗?我怀疑这货以前都是装的!”
初蘅笑笑,没有说话。
她的成绩发挥十分稳定,进入国家集训队的时候是第一名,在之后集训队里大大小小的考试里,名次从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