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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妈妈顿了顿,将药丸倒进手里,喝了一口水,将药咽了下去。
喝完水之后,薄妈妈看着秦茵茵,又叹了一口气。
“奶奶,我来给爸爸擦药吧?”
薄妈妈没同意,薄云深整个背部全是伤,秦茵茵一个三岁小孩儿,能不能把药抹上去是其次,让他儿子受更大的罪,到时候心疼的还是她。
秦茵茵抿着唇瓣站在他们身边,一双黝黑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薄云深的伤,不哭不闹的,看得薄妈妈心里膈应。
“茵茵,你让家里的阿姨,带你去楼上书房叫妈妈和爷爷吃饭,好吗?”
秦茵茵点了点头,说:“好。”
薄云深冷哼了一声。
秦烟的女儿,哄人的手段可尽得秦烟真传!
连他妈都对她和颜悦色的!
秦茵茵一出门,薄妈妈就叮嘱薄云深:“待会儿他们下来,你那些不好听的话都给我憋憋,再因为逞凶斗狠挨你爸的鞭子,你就活该!”
薄云深没有说话,他趴俯在凳子上,灯光透过他略微凌乱的碎发落在他的眼睫下方,一片斑驳,无端阴沉。
他没有开口,心理惦记着秦烟从他手上摘下的手表,心情愈发不好。
……
二楼书房。
秦烟跟着薄远山进了门。
她环视了一眼书房里的环境,和一楼书房并没有什么差别,书桌后面是几排书架,放置着各种各样的书籍,一张书桌,两个单人沙发。
木质雕花地板,暗色的窗帘。
虽然简单,却无端的严谨肃穆。
薄远山带着她走到单人沙发前,指了指其中一个,道:“烟儿,坐。”
秦烟点了点头,两人落坐,薄远山拎着桌面上的茶壶给秦烟倒了一杯水。
“爸,你叫我上来,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薄远山摇了摇头,说:“没有。”
秦烟疑惑,薄远山抿了一下嘴唇,身体线条紧绷,显然还余怒未消。
“这里没有其他人了,你实话跟我说,虐妻这件事情,到底跟云深有没有关系?”
秦烟摇了摇头。
薄云深一向不屑打女人,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变过!
薄远山在对上秦烟的时候,脾气格外的温和,就算是情绪在愤怒的余韵里发着酵,也没有波及秦烟的意思。
“烟儿,是不是你妈和云深趁我上楼说了什么?威胁你不让你说?”
秦烟舔了一下唇瓣,她不自在地将脸上的碎发拨到耳后。
爸真是太相信她了,薄云深不仅没有威胁她,反而是她利用薄妈妈反手威胁了薄云深。
她的指尖触了触口袋里的手表,心里一阵涩然。
“真的没有,说起来,那天晚上云深还救了我两次!爸,他是你的儿子,你应该明白,他不过是嘴上犟了点。”
“烟儿,你不必帮他说话,正因为他是我的儿子,我才了解他。”薄远山打了一个手势,谈及薄云深的时候目光深了深,道:“况且,就算那臭小子真的没有打你,你身上的伤,也跟他有脱不开的关系。”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薄氏自己家的公司里就有娱乐报刊这一块儿,况且报纸上还有薄云深往秦烟脸上砸钱的图片。
薄远山伸手压了压自己额上的青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平息了一下自己心里的怒意。
秦烟舔了一下唇角。
薄远山这话说的也没错。
不管是被困在夜色,还是被司机拉到山上受的一顿毒打,都跟薄云深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唐甜是因为喜欢薄云深,而上了出租车司机的车,是因为薄云深没说秦茵茵在海湾香榭。
“爸……”
薄远山抬了抬手,打断了秦烟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解释,他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带着几分疲态,以往见到薄远山,还不觉得,今天的他,看起来尤为苍老。
过犹不及,被薄远山打断,秦烟也没再解释。
现在他是在气头上,等气儿缓过来,他自己也能明白,虐妻事件,不过是媒体博人眼球的手段罢了。
“爸,您之前做过心脏搭桥手术,真的不能再动气了,就像这次的事情,不过是个误会!”
“有什么话,说开了就好。今天这件事情怪我没有说清楚……”
薄远山接过秦烟的话,道:“跟你没有关系,烟儿,你是个好孩子!”
“如果不是因为十一年前的事,你和云深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田地。”
秦烟眉心动了动。
十一年前,她和薄云深之间的事情,薄远山是知道的。
他突然提起这一回,秦烟又想起了和薄远山抢那块手表的样子。
她眨了眨眼睫,半闭阖着眼睛。
是啊!十一年前的她,真是做梦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在薄云深的心里会是处心积虑,不择手段的女人。
再回头去看的时候,多少会有点令人唏嘘的样子。
秦烟哂笑了一声,心里酸得发胀。
“烟儿,是我们薄家对不起你。”
薄远山轻叹了一口气。
秦烟似乎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怜悯,她微怔了片刻,端起面前的水杯,抿了一口水,掩饰住自己脸上的异样,才道:“这样也挺好的,至少我还能守着他,还在他身边。”
薄远山的眸光一顿,嘴唇紧抿,听见这句话,诧异看了一眼秦烟,问:“好孩子,这些年,云深那个臭小子做了很多荒唐事,但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你是知道他的秉性的,他再怎么坏,总归……哎!”
似乎是无力辩驳,薄远山说了一半的话,堵在了嗓子里。
秦烟敛眉。
是啊!云深这些年,到底都对她做了什么!
秦烟唇瓣动了动,刚想要说些什么,书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第113章 眼睛像云深
秦烟霍得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理了一下头发,道:“爸,我去开门。”
薄远山颔首,秦烟才伸手打开了书房的门,是秦茵茵。
秦烟有些意外,蹲下身扶住秦茵茵小小的身体,问:“茵茵,你怎么上来了?”
秦茵茵舔了一下唇瓣,低声说:“奶奶让我上来叫妈妈和爷爷下去一起吃饭!”
薄远山听到动静,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看见他,秦茵茵的身体瑟缩了一下,伸手攥住了秦烟的手指,一双乌黑透亮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薄远山。
“这就是那个孩子?”
薄远山清了清嗓子,把声音放缓,问秦烟。
秦烟点了点头,把秦茵茵从地上抱了起来,靠近薄远山,道:“茵茵,这是爷爷。”
秦茵茵捏着秦烟的衣服,虽然薄远山打薄云深的时候,吓到了秦茵茵,但她还是声音软糯地叫了一声:“爷爷。”
“诶。”
薄远山应了一声,尽管克制着,但秦烟依旧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一丝难以隐藏的激动。
他上下打量了几眼秦茵茵,视线锁在秦茵茵那双眼睛上,道:“眼睛像云深。”
秦茵茵的长相其实像秦烟,唇红齿白,但就像是薄远山说的那样,秦茵茵的一双眼睛,其实和薄云深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她年龄小,还没有长开,很多人都看不出来。
加上当初她是怀着孕嫁给薄云深的,所有人都没有把茵茵往薄云深的身上想。
秦烟笑了笑,转移了话题,道:“爸,我们下去吃饭吧,不要让妈他们等急了。”
“嗯。”
薄远山应了一声,往楼下走,秦烟抱着秦茵茵跟在薄远山的身后。
刚走到客厅里,三人迎面撞上了被薄妈妈扶着从书房里出来的薄云深,他伸手蹭了一下脸上的冷汗,脸色苍白。
见到秦烟和薄远山,嘴角讥讽的挑起一丝笑容,身杆不自觉的站直了起来。
他身上换了一件衬衫,依旧是白色,隐隐约约能看见胸膛前缠着的纱布。
薄远山拧了拧眉心,冷冰冰的丢下了两个字:“吃饭!”
薄妈妈舒了一口气,知道这件事儿,算是翻篇了,便扶着薄云深往餐桌边儿走。
秦烟见状,将秦茵茵放在地上,伸手要去扶薄云深另一只胳膊。
因为她这一个动作,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她的鼻翼之间,再度嗅到了那股血腥味儿。被处理过的原因,浅淡了不少。
秦烟睫毛下压,遮住其中的诸多情绪。
薄云深见她毫不设防地靠近,心里的怨气再次冒了上来,几乎在秦烟的手扶上来的时候,他就抬手大力将秦烟挥开。
“我就不劳烦秦总监假好心了!”
薄云深下手没轻没重,秦烟踉跄了两下才站稳,闻言,脸色苍白了下去。
这个动作做完,薄云深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殆尽,薄远山的脸色一拧,“烟儿好心好意扶你,你这是干什么?”
薄云深冷笑一声。
烟儿?
好心好意?
他瞎,还真看不见!
一个动作,将薄云深包扎好的伤口再次撕裂,他从秦烟面前过去,已经有血水从中渗出来。
薄妈妈心疼,握着薄云深的力道都紧了起来,周围的气氛,因此一阵冷凝,沈如云却仿佛没有眼色一般,道:“爸,这四妹让四弟白挨了一顿鞭子,您不让四弟生气,不是强人所难吗?”
“你给我闭嘴!”
薄远山怒喝了一声,沈如云的身体抖了抖,下意识的噤了声。
薄云深嘴角翘了翘,在餐桌边上坐了下来,他一有动作,几个人就都上了桌。
上一桌饭菜被人撤了下去,换了一桌新的,桌面上有好几样薄云深喜欢的菜。
折腾到现在,中午秦烟叫的外卖薄云深也没吃几口,早就饿了。
他抬了下手,刚捏起筷子,一块红烧肉就落在了薄云深的碗里,薄云深顺着筷子看了过去,目光落在薄远山的脸上。
他有些不自在,道:“今天委屈你了,多吃点。”
薄云深抵了抵唇角,头顶的灯光尽数落在他的眼眸里,让他墨黑色的瞳仁看上去更加的深邃幽沉。
他夹起碗里的红烧肉,阴阳怪气地开口:“爸,你刚不还说我是畜生么?您对畜生这么好?”
薄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