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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她不惜千里求医,辞去工作,耗费两三年时间,花掉几十万积蓄,现在连一千块的镇痛泵都舍不得用。
苏盈袖点点头,看一眼正在用热毛巾替她擦手的男人,心里叹口气,“要是疼得厉害了,爸爸多安慰一下。”
男人低着头,用力的点点,没说话。苏盈袖查完房,出去的时候转身关门,看见他伏在妻子的被子上,肩膀颤抖得厉害,她的顿了顿,关门的动作放得更轻了一点。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有了一个还算圆满的结局,不是吗?
她回到办公室,听见刘殷殷在吐槽一个新收的病人:“外院转来的,查了三次凝血都查不出,转急诊过来,一抽血,好家伙,一半红一半黄,我看得真真的,不用查都知道肯定有高血脂,问她怎么弄的,说是怕营养跟不上,这仨月天天大鱼大肉加燕窝,吃出来的。”
“。。。。。。没产检?”左云问了句,手里的苹果都不啃了,有点傻眼。
刘殷殷摇头,“没,四个月前查过一次,一切正常。”
说着看见苏盈袖进来,立刻道:“袖袖啊,我们新收了一个。。。。。。”
“我都听见了,休想坑我,前几天那个九斤的胖娃我还心有余悸呢。”巨大儿,9斤,还非要自己生,苏盈袖就差跪求她同意剖宫产了,劝不住,结果最后还是剖了,妈妈难产大出血,小人儿产伤低血糖。
就这,人家家里还欢天喜地呢,九斤!谁家娃有我家的长得好,这就叫赢在起跑线上,媳妇真争气,么么哒:)
苏盈袖看着他们一家缺心眼儿的,劝都没力气劝,合着当时怕得要死只有她一个呗。
刘殷殷收的这个新病号最终还是留在了自己手上,不过她提醒苏盈袖,“很可能就是咱们俩搭台了,做好心理准备。”
苏医生面无表情:“。。。。。。”就不能放过我???
还有,你们怀个孕吃那么胖做什么!?知不知道你们每多吃的一口,都会成为身体无法承受的生命之重???
直到吃晚饭,对着许应,她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难得的喋喋不休抱怨起孕期无节制进补这种古老的不良习气:
“真不知道怎么想的,吃得多就好吗?”
“肩难产、糖尿病、高血压,分分钟要命,巨大儿出生过程中可能发生窒息、低血糖,甚至合并先天畸形,这叫可爱结实?明明是可怕!”
许应听得很认真,不住点头,“你说得对,这点的确不好。”
“是吧,可是好多人是不听的,还有人问我,医生你生过孩子么,咋的,我没死过就不能知道有什么死法了?真是气死人。”
说着她还鼓着脸重重呼一口气,表示自己此刻的无奈和愤怒。
“这没办法,你不能指望所有寻求你帮助的人都懂这些,也不是你的劝告他们都会听,更不是你做的每件事都会有想要的结果,但求问心无愧吧。”
许应边安慰她,边拿起公筷给她夹了一块蒜香排骨,“吃块肉,不生气了啊。”
苏盈袖低头吃菜,半晌忽然抬头问:“许律师,听说你近年来胜诉率百分百,我很好奇,你输过吗?”
许应失笑,“输过啊,哪会有律师没输过的,但基本开庭前就知道大概了,这都不是事儿,反倒有时候就算赢了,也赢得憋屈。”
“……为什么?”苏盈袖好奇极了,打官司不是都想赢么?
看她筷子不动了,眼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许应忍不住笑起来,“给你讲个故事吧。有一年我代理一个案子,一对农民工夫妻帮某置地公司给新开发的小区刷墙,结果男人摔进了地下室的集水坑里……”
救上来之后因为多处骨折和挫伤在医院躺了四个月,出院后想找开发商陪医药费,来找律师咨询,当时是许应接待的他们。
“因为觉得打官司时间太长,他们想早点拿到钱还债,我就建议他们去□□办找相关负责人调解,顺道带他们去做司法鉴定,按照规定的标准算了35万,然后去调解,那边咬死了不肯赔那么多,说最多十万,可十万连医药费都不够,于是回头跟我说起诉吧。”
“他们没钱,我们就签了风险代理,赔偿款拿到后我提10%。”
上诉过程极为曲折,原本没什么争议的案件,最后一审却只判对方负80%的责任,只赔26万,这对夫妻原本不同意,但因为维权实在太困难了,加上许应打听到一些消息,劝了他们,才肯接受这个结果。
苏盈袖听到这里觉得有些懵,“。。。。。。这不是他的错啊,为什么不是对方负全责?”
许应看她一眼,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来,“是啊,特殊侵权,过错推定,开发商不能证明自己没错,那就该赔偿,可是一审还是判了我们自负20%的责任,就这样,当时那位法官还私底下跟我说,差点被驳回。”
苏盈袖一愣,“为什么?”
许应伸手往上指指,“那个公司的法人,是当时某位人物的小姨子。”
寥寥几句,说尽其间复杂关系。
“那是我赢得最憋屈的一个案子,我一直记着,觉得自己特别锱铢必较。”许应说。
整个案子,前后拖延两三年,一审差点败诉,是原告的妻子用跳楼来扳回一城,二审时也是她用下跪换来法官的支持,到了执行阶段,对方赖着不给钱,更是她“赖”在法院,才赖来的赔偿款。
他们有理,但他们也是低到尘埃里的小人物。许应那时才发现,原来这个世上有些人,竟然能无赖到如此恶心,他们明明只要卖一间房,都不用一套,就能赔的钱,却宁愿赖着,吃相难看到无以复加。
苏盈袖沉默半晌,又问:“后来呢?你跟那家公司打过交道么?”
许应这时却笑了,笑得眼尾都皱起来,像是能跳舞,“后来啊……第二年,那位大人物被双规,这个公司被吞并收购,成了现在长利集团的子公司,那位小姨子也早就蹲班房去了,而我……是长利集团的法律顾问。”
“阿盈,你看,我是不是特别小气?”他的声音轻快,弥漫着惬意。
苏盈袖狠狠地点头,“明明是特别解气!”
这就是老话说的,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干杯!祝这些不要脸的下辈子投胎当蟑螂!”苏盈袖笑嘻嘻的,举起茶杯。
许应失笑,肩膀耸着,笑个不停,半晌问她:“想不想喝酒?”
“。。。。。。不想喝!”她伸手捂住自己的杯子,满脸警惕的看着他,“你休想坑我。”
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像一个憨态可掬的幼兽,许应看着她,忽然心里有某个角落一点点化软。
“我怎么舍得坑你。”他的声音轻缓柔和,有着笑意和慵懒,好像不用喝酒,他就已经醉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许律师:没坑成功,有点失望:)
苏医生:……真就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第44章
约过这顿饭之后; 许应又有好些天没见过苏盈袖,一来是他的工作很忙,之前以为并不难办好的杨总那个离婚案,遇到了很棘手的情况。
杨总的妻子不同意他提出的财产分配方案; 坚持要他彻底净身出户; 并且要将这件事闹到公司去; 力求把这对狗男女的名声搞臭。
许应私底下约见过对方的律师,希望她能劝劝; “都到这一步了; 挽回已经不可能,还不如趁男人尚存愧疚之心多要点财产,别逼得太狠了,小心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现在就搞臭杨总的名声对她有什么好处?俗话说得好; 做人留一线; 日后好相见; 金律师你说是吧?”
金律师连连苦笑,“许律,你以为我没劝过吗?问题是不顶用啊; 她非要这样。。。。。。”
“难为金律师了; 麻烦你再劝劝杨太太吧; 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许应最后只能这样说。
换了是他,绝对不和对方拉扯这么多,这时候就甭谈感情啦,毕竟在男人心里已经怎么都比不上小三了,还不如拿了钱走人,感情上是痛苦点,可人和财总要保住一个。
他觉得无奈; 婚姻家事案件就是这样的,经常会拖很久,中途状况百出。
和对方的律师见完面,许应回家吃饭,叶菲看见他,还满脸惊讶,“诶?你怎么今天也回来吃啊,不和袖袖约饭么?”
许主任闻言抖抖报纸,“他都连着回来吃饭好几天了,还能是什么,肯定人家不搭理他呗。”
许应哼了声,对着叶菲解释道:“她工作也忙,好像最近几天要去厦门参加什么妇产科学论坛。”
这也是他这段时间没有和苏盈袖见面的另一个原因。
妇产科学论坛的学术会议为期三天,周五到周日,今年除了唐主任,科里去四个人,妇科是左云和苏琪,产科是苏盈袖和刘殷殷,一行人在周四中午就出发去厦门了。
厦门靠海,冬季气候湿润温暖,树木还是郁郁葱葱的,风吹在脸上也不刺骨,换一件比羽绒服薄一点的外套,苏盈袖就和同事们跑出去逛街了。
对于她们来说,从容城到厦门,既是为参加学术会议,了解学科前沿资讯,也是在繁忙的工作中一次短暂的逃离和休息。
宁静的鼓浪屿,蜿蜒的小路,文艺范儿的店铺,花木扶疏的民居,她们到达这座海边城市的这天,天气很好,冬日的暖阳照得人浑身慵懒,拐角小店的猫趴在门口石阶上,懒洋洋的看着路人,尾巴甩来甩去扫着地板。
苏盈袖坐在石凳上,听见刘殷殷叫她,“袖袖,看这里。”
她闻声回头,就这样入了镜,左云喊着要把照片发群里,没一会儿便引来大家的声讨:
“杨乐乐: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陈妙:记得带手信,否则。。。。。。你们懂的。”
“杨乐乐:'有什么好的,没有还不是照样过。jpg'”
“张兰馨:你们这样始要拉去打靶的'微笑'”
“何娜:我希望在出科之前拥有绿豆饼@苏盈袖 '可怜巴巴。jpg'”
“苏盈袖:安排!@何娜”
回复完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