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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她,或许只是因为害怕,因为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儿了而害怕,人在极度恐慌下说出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会信。
现在,他帮她把问题都解决了,她会回到他的身边。
有点小心思也没关系。
他可以接受。
只是,不能离开他。
他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
她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红酒有助于思考,阮胭很喜欢这种精神处于麻痹与清醒之间的时候的感觉。
这个时候,她的脑子能够达到思考的最佳状态。
“方白,两个小时后来临江别墅接我。”
她刚发完这条短信,方白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胭姐,怎么了?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吗?”
“随便去哪里,先去酒店吧。”
“你……你是和姐夫分手了吗?”
“嗯。”
方白听邢清说过,阮胭有男朋友,还是个送一屋子高定的阔少。
只是,想到今天在医院里冷声质问阮胭的那个男人……那个好像是姐夫。方白不知道沈劲和宋叶眉的关系,她只是在想,这个姐夫是不是误会胭姐是个心思歹毒的女人了……
“胭姐,你别难过,你放心,我马上过来接你,实在不行,咱们跟姐夫解释清楚就好了。”方白斟酌了一下语句。
“谁说我难过了?”阮胭听了反倒笑了,“你也不用去解释。”
“……啊?”
“我没有难过。”
阮胭晃了晃酒杯子,微醺,她爱这个时候运转、思考的大脑,兴奋,清明,通透。
“方白,我教你一个道理,一个宋叶眉一直一直都认错的道理——”
“什么?”
“男人不值钱,男人的怜悯也不值钱,只有男人的愧疚才最值钱。不用解释,沉默打破了就不是沉默,委屈说出口就不是委屈了。”
真正要离开,就要把他最后的一份愧疚也算计进去。
这样才可以离开得足够彻底,不留余地。
“胭姐,我没听懂。”
“没关系,来接我就好。”
酒杯里空空如也,而盛酒的玻璃依旧剔透。
*
沈劲放下空空如也的杯子,和沈崇礼道别,出了星雾。
上车的时候,他按住眉心,对前排的向舟说:“查一下国内有哪些治疗应激障碍症的专家,帮我约一下。”
“好。”
夜风吹过来,有些凉意。
他只微微眯了会神,他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老爷,夫,夫人她走了。”
第18章 不是替身【双更合一】
车子行驶在大道上。已经是深夜十二点; 车少,行人少,灯和树影从旁闪过; 好像整个世界都处于一闪而过的状态里。
沈劲单手支在车窗上,他忽然开口:“向舟,你平时是怎么和你女朋友相处的。”
向舟愣住片刻,说:“就; 她喜欢什么就给她什么; 心里随时随地都想着她、担心她,她开心了就陪她开心,她不开心了就哄她开心。而且女人嘛; 都很喜欢撒娇,必要的时候,我们也可以反撒娇回去”
说完,他透过后视镜看了沈劲一眼,刚好对上他冷肃的目光。莫名一个哆嗦; 还是算了吧; 他可别给沈总出什么馊主意了。
“嗯。”沈劲回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她不喜欢钱吗,是他给的钱还不够多吗。
他不够担心她吗。她一出事; 他总是最先出现的那一个,为她解决。
沈劲皱了皱眉; 还是说,她喜欢撒娇的。
莫名想起闻益阳; 那个年纪很小的男生; 他看起来很会撒娇; 她是不是喜欢那种男生。
沈劲仰头; 按捺住想打人的冲动。
“到了,沈总。”
“嗯。”
沈劲进了屋,张晓兰对他说:“老爷,夫人她拎着个行李箱就走了。我拦都拦不住……”
“什么时候走的?”
“回来大概一个小时后。”
沈劲说好,然后他背过身,上楼,直到走至楼梯口的时候,才又问她:“她出门的时候穿外套没有?”
“披了件薄外套。”
“嗯,那就好。”
他上了楼,推开房间,摆设依旧没有变化。甚至她梳妆台上的那些瓶瓶罐罐,她也没有带走。
送她的衣服也是,一件也没带。
这么不爱钱吗,究竟是分手都要做戏做全套。还是你——
根本就不在意。
沈劲掏出一根烟,点燃,往日里阮胭在,他从来不在家里抽烟,现在她走了,多好。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压住胸口的闷痛。深吸一口气,却猛然发现,这个房间里到处都是她的味道。
他连忙把烟掐了。
这是干什么呢,难道还怕烟味把它们盖住了吗?
他烦闷地把烟头扔掉,扯了扯领带,下楼去为自己倒杯水。
张晓兰还没有睡,她站在阳台上。
沈劲问她在做什么。
给那群小栀子浇水。
上次阮胭站在那里,手放在栀子架子上,花还没有开,白嫩的手就是花。
沈劲说:“早点去睡吧。”
“嗯嗯,等我浇完水,我就去睡,我已经把夫人的鱼养没了,不能再把它的花给养没了,不然她回来看到了,得多难过。”
沈劲顿了一下,嗯,她会回来的。
他按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张晓兰:“以后多放些牛奶在家里吧,她睡眠不好,牛奶安眠。记得买不加花生的。”
张晓兰愣了一下,夫人对花生过敏,她知道,在来上班的第一天,老爷就叮嘱过她。
但是……
“老爷,其实有一次我看夫人一口奶油蛋糕都没吃,我问了,才知道她乳糖不耐,吃了就会吐。老爷,你……你不知道吗?”
沈劲的手猛地握紧,喉头艰涩地滚了两下。
“嗯,知道了。”
怎么不说呢,阮胭。
他点了根烟,出门去抽。
青白烟雾扰扰迷了他的侧脸。
怪她不说,还是怪他从来没有上过心?
为什么张晓兰知道。
为什么他两年了都不知道。
他仰头,喉结上的那道疤,在灯下晦涩。
“在哪?”他掏出手机,给她发消息。
聊天界面上却只剩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沈劲盯着屏幕上最后那几个字,按住屏幕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朋友验证,朋友,去你妈的朋友。
他给阮胭打电话,依旧是机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正在通话中。”
无论打多少次,始终都是这冰冷的提示。
——阮胭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拉黑了。
他想骂人,可是怒气之后,只有一种脱离掌握的无力感。
大晚上的她究竟去哪里了。
“查一下邢清和方白的电话,发给我。”沈劲打电话给向舟。
也是在这时候,他才意识到,阮胭的朋友,他一个都不认识。
他带她去见顾兆野和周牧玄宣示主权,但她从来都没带他去见过她的朋友……
是因为太小心翼翼了吗,怕他不开心吗?
不用,他都说了他们可以公开。
向舟把邢清和方白的电话发过来。他挨个打过去。
方白犹豫了一下,看了眼旁边的正坐在露台上吹风的阮胭。
阮胭对她微微颔首。方白这才说:“嗯,我和胭姐在一起……嗯,我们在酒店。”
方白犹豫了一下,转身问阮胭:“胭姐,他说想和你说话。”
阮胭摇头。
“胭姐说她不想。”
“嗯。那我可以加你微信吗,你拍张照片给我,我确认你们是在酒店。”沈劲顿了顿,加了句,“别告诉她。”
方白挂掉电话,沉默了会,还是通过了那个好友请求。
在风吹起的时候,她拿起手机,模模糊糊拍了张阮胭立在阳台上的背影,发给沈劲。
那边隔了半分钟,立刻转过来五万块钱。
方白:???
这个姐夫什么脑回路。
她只是不想让他们关系这么僵着,想帮他一把,他转钱干什么?仿佛她是个卖情报的人一样……
隔了半秒,那边又发过来一句:“谢谢。”
方白这下直接看都没看,把人拉黑。
这姐夫活该单身一辈子。
方白起身,对阮胭说:“胭姐,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和邢姐去看剧本。我就在隔壁,有事你叫我。”
“嗯。”
方白把门带上,屋里又恢复了寂静。
阮胭像以往一样,如常地洗漱,收拾衣物,泡姜茶给自己喝,拉好窗帘。
一切收拾好后,上床关灯,盖上被子。
她把自己裹得很紧很紧,像沈劲以前做的那样。先把腿两侧的被子悉数掖好,然后是腋下,然后两只手抓着被子的一角,以一种被拥抱的姿势,压紧再压紧。
蜷着。
像猫,像刺猬,像母体中脆弱的婴儿。
*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方白过来接她。两个人到公司的时候,邢清已经坐在办公室里等她们了。
邢清依旧是白衬衫黑裙子,风格干练:“拍杂志的事情,我已经听方白说了,相信我,《本质》杂志我们绝不会再合作。”
现在对外的解释是游艇驾驶员突发哮喘,拍摄过程中,摄影师意外落水,所幸全员平安。
阮胭点头:“嗯,让他们务必按时出刊,记得告诉《本质》,后期一定要摄影师亲自做,我和宋小姐合作很愉快,我也很欣赏她的拍摄风格。”
邢清有些惊讶:“你还想把你的图给她修,不怕她故意把你修坏?”
阮胭说:“不怕,我纯粹是想膈应一下她。你不觉得,让宋叶眉对着几百张我的脸,一张一张慢慢修,一点一点一个死角都不放过,这个场景,这种精神上的折磨,光是想想都觉得身心舒畅吗?”
邢清被她这番话说得怔住了,除去震惊之外,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决定了,以后惹谁都不能惹你。”
阮胭笑着抿口水:“哪有那么吓人。”
邢清也笑,其实她还挺喜欢阮胭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