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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语般呢喃了句:“……十二月初九。”
她清透的瞳眸渐渐漫出水雾。
唇边却是绽了笑来:“所以,他还活着对吗……”
见她蓦然间又哭又笑,话语又毫无厘头,宫婢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锦虞也没想听什么,她只是高兴。
那人还好好的,她便高兴。
思缓良久,她吸了吸鼻子。
从突如其来又错综复杂的情绪中彻底回过神思。
那时候,元青拼死飞鸽而回将军府的书信,其上的每个字,锦虞都刻骨铭心地记着。
眸色深冷下几许。
若非因那楚皇帝,他便不可能突然离开,又如何会让那些人得了可乘之机。
锦虞不由微微眯起眼睛,眸光波澜纵横。
她想,他能好好的,只想要他好好的。
嫩白的指尖徐缓伸过去。
将果盘上那把短匕一点点攥进手里。
锦虞深深吸了口气。
面若止水,淡淡道:“替我梳洗,我要见你们陛下。”
*
承明新宫,金辉满殿。
凌梁俏悬的琉璃灯,在寝殿书案垂下旖旎跃金的光。
一方红缎绢帛铺泻案上,绣以金丝鸾凤纹。
帛内镶有一玉面书帖,精致而华贵。
池衍坐于案前,玉指之下从容行笔。
鎏金螭龙铜炉中,沉香丝缕弥散,覆着光晕,映他俊面朦胧。
润墨的笔端掠过空白书贴。
他笔迹深凝,每一起横勾勒,都似无比郑重。
“东域九女,朕心悦之,愿以楚地五千里,迎其为后,三书不愆,六礼相聘,从兹永结鸾俦,共盟鸳蝶,今书鸿笺为誓,奉予吾妻锦虞,缔结终身白头之约。”
目光凝注绢帛上的墨痕,池衍眸光渐泛柔和之色。
华灯在他俊美雅贵的容颜间,投下温柔的光影。
历经三世,到今天,不必再说多余的话。
这一纸婚书便是他所有的感情和许诺。
想着都这时辰了,那小姑娘还未来寻他,难不成是还醉着酒。
执笔慢慢落下,池衍起身,正欲亲自过去看看。
这时,林公公进殿来禀报,说是九公主就在寝殿外。
池衍眼波一动,薄唇不露声色掠过一笑。
随即吩咐让人进来,又将宫奴尽数禀退。
林公公领命出了殿后。
池衍将那冠冕取下,那一身玉白暗金龙袍,一瞬便淡敛了肃穆。
殿外朱廊,雕栏玉砌。
锦虞立于白玉阶前,宫灯在她玉容上照拂着深深浅浅的幽光。
方才林公公出来传话,请她入殿,又遣退了所有宫奴。
此时此刻,承明宫,皇帝的寝殿外,唯她一人。
锦虞缓缓抬眸,望见殿内堂皇辉映。
她今夜娥眉淡扫,那略施的粉黛将她娇美的容颜描绘淋漓。
一身瑰红挽纱留仙裙,绣着精美的芙蓉金枝。
肩袖露出修长玉颈,而下是漂亮诱美的锁骨,酥玉堪掩。细腰盈盈一握。
红裳雪肤,衬得她娇嫩又清娆。
显然,是故意精心梳了妆。
只不过,那绝美的外表下,却是有一把短匕藏于袖中。
锦虞在冬夜的寒风中沉默站了会儿。
捏了捏指尖,她终于抬步迈入殿中。
寝殿渺渺沉香如雾,金灯红烛,一片旖旎。
锦虞轻轻合上了外殿的门,瞬间便觉香炉玉暖,裹挟一身的寒意渐渐退散。
在外殿顿足须臾,她踏着飞龙云纹织锦长毯,继续往里走。
一步一步,往内殿走去,轻柔而谨慎。
直到行至那水晶珠帘前,透过道道摇曳的碎光,隐约瞧见金案前站着一人,背对而立。
杏眸已然迸射出冷霜愤意,但她声色不动。
锦虞轻一咬唇,徐徐敛裙而拜:“叩见陛下。”
珠帘那一边,池衍闻言顿了一顿。
侧首回身,便见帘外,那小姑娘叩首跪在地上。
还以为,她会冲过来抱他,谁知竟是如此,倒是出乎意料。
见她恭恭敬敬的,突然守起了规矩。
池衍好笑,唇边挑出一缕完美的弧度,转过身准备走出去。
然而他方迈开一步。
珠帘外随之传来了那人一字一句,低柔婉转的清音。
“东陵将破,承蒙陛下垂怜恩宠,锦虞前些时候胆大妄为,特来请罪,愿今后日夜侍奉陛下左右,绝无怨言。”
身形顿住,池衍眉心一跳。
这声音清潋温甜,如水流波,是那小姑娘的,却又似乎不尽相同。
深彻的眸光掠过水晶帘,珠玉折射烛影,漾入眼中。
他看见,伏跪帘外的那人,换作一袭瑰艳红裳,柔光下青丝滑落腰畔,如云如瀑,倾泻锦毯。
池衍心中忽有一念闪过。
往昔明澈的修眸中,一丝迟疑掠过,喜怒悲欢顿时如影流波,一时间,竟分辨不出他此时的神情。
龙袍下胸膛的起伏,逐渐深重又沉缓。
池衍面容平静,微沉的剑眉透着些微压抑,他在克制着某种念想,似乎是怕落了空。
他徐徐向那人走去,步履极缓,极慢。
如玉修指轻轻将那水晶帘撩拂开来,玉珠咣当的声音好似敲叩在心上,颤动心弦。
轻步站在小姑娘面前,池衍缓缓俯身。
嗓音不经意温哑下来:“允了。”
说话间,他伸手握住那纤细的玉臂,欲先将人扶起来。
然而锦虞更快,一双玄金镶龙云靴落入眼底,男人那高大身躯的阴影方一覆罩而下。
她低垂的眸色一凛,蓦地扬起袖下握匕的手,狠狠朝眼前一寸那人的心口刺去。
她是用了狠劲的,来时便就想要他毙命。
却在熟悉的声音入耳,抬眸的那一瞬间,琉璃灯下看清了那人容颜。
锦虞娇躯一震,瞳孔猛然缩紧,想收手已来不及。
不过策马征战的将军,又岂是那般随意便能被伤到的。
池衍将身一侧,行云流水般避了开。
长臂再顺势勾住那细软的腰肢,往内一揽,电光火石间,便将她反扣入怀中。
锦虞倏地撞进他那硬朗温热的胸怀。
怔忡极短的一瞬,她猛得仰起头。
便见男人桃花眸似有暗影波光,浅褐瞳眸幽然,牢牢固住她的。
就在锦虞愣神间。
眼前那人缓缓勾起薄唇,浮现那抹魅异依旧的笑痕。
心脏陡然颤跳了下。
指尖一软,手里的短匕“咣当”一声,失力掉落在了锦毯上。
即便这一刻就在那人怀里,肌肤严丝合缝。
他的唇,似有若无滑过耳畔,他的呼吸,轻抚在她侧颈。
但锦虞依旧万般不敢置信,那一声久久卡在喉咙里唤不出。
池衍不动声色深吸了口气。
前一刻尚还迟疑,却在她扬手刺他的那一瞬间,好似一切都明朗了。
他虚俯在她耳边,忽而轻轻一笑。
合目间,所有难抑的情绪和万般的感慨,都成了声息里久违的缱绻。
“笙笙怎么总喜欢,一见面就拿刀对着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笙笙会想起之前的,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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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内殿
曾在九夷山的王帐里。
那夜纱帐氤氲; 异香浮动,她亦是带刀接近,一把镂金短匕架在他脖颈……
所有冷暖悲欢的回忆; 皆因他这低绻的一句而幕幕追思。
锦虞僵在男人的怀抱里。
沉沦在耳畔暗惑的嗓音,和颈窝温热的鼻息中。
眼眶随着胸腔的渐促起伏; 愣愣泛了红。
她根本顾不得去想,为何皇帝寝宫里的人是他。
甚至不确定他重生与否; 也无心思考当时他们理应尚未相识。
此时此刻;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那便是; 他还活着; 就在自己眼前好好地活着。
“阿衍哥哥……”
唇畔依稀一声絮语,微微凝噎。
热泪充盈双瞳; 呼吸哽在喉咙,锦虞再也言不出一字。
泪珠滴落下来的那一瞬间。
她蓦地伸手抱上他的脖子,双臂内收; 搂得很紧。
湿润的小脸尽数埋入那人颈窝。
唇齿间只余一声又一声的呜咽。
池衍单臂锢着小姑娘的细腰; 稳稳拥住她。
耳边传来啜泣; 随即便感觉到了颈间温热的湿意。
她在哭。
池衍呼吸不动声色重了几许。
若说方才那句话; 他尚含试探的意思; 眼下小姑娘的反应; 大抵是给了他所有的不可思议,一个烟消云散的回应。
修指慢慢陷入她如云的墨发; 抚着她的头。
动作轻而缓,如珠似宝。
这一切太过突然,全然没有预料。
便是她人真真切切地在自己怀中,池衍一时还是半信半疑。
好久好久,他才一点一点; 彻底意识过来。
这不是虚梦,是真实存在的。
在这之前,他便时常念着。
上辈子他死之后,她过得好不好,他不在,她有没有受人欺负。
他想,弃她一人独活,是他前一生最大的憾事。
珠帘盈透,光影无声。
寝殿之内,只有小姑娘哭到娇哑的哽咽。
良晌,池衍低下头,慢慢捧起颈窝处那人的脸。
那张粉黛薄施的玉容纵横湿泪,晶莹的长睫微微颤着。
他能清晰看到,她眼底的每一寸情意,都辗转着久别重逢的欢喜,和一抹沉抑已久的哀痛。
池衍幽深的褐瞳浮现出微妙的情绪。
是那么想问她过得如何,但又满心顾虑。
担心听到不好的,毕竟,她是他所有的软肋。
视线停留在彼此眼中。
只那么默默对视着,便好似倾诉了千言万语。
指腹轻缓拭去她眼角泪痕。
池衍眸光深静看着她,慢慢地,唇边浮出一缕柔到骨子里的笑。
所有熟悉的过往,在他纤毫毕现的笑容里,一瞬间泛滥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