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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东陵王宫。
薄云轻淡,日光静好,天色澄明如镜。
东宫寝殿。
锦宸坐在镌龙椅凳,低头浅抿茶水。
他一身暗金玄袍,花色蟒纹凛冽尽现。
但那张英俊的脸庞血色微失,浮露出几许格格不入的病态。
悄静的大殿内,有人折过中室的镏金立屏,浅步来到他身后。
幼浔轻展那件同色外袍,缓缓披在他肩上。
声色低温:“殿下,车马都妥了。”
锦宸“嗯”了声,玉盏捏于指间略一把玩。
他淡淡道:“笙笙那边,让人继续盯着。”
幼浔轻声应下,“殿下放宽心,公主此行未离过池将军寸步,想必无事。”
锦宸眉头却是轻微皱了起来,“未离过寸步?”
玉盏徐徐放回桌上,他低叹了叹,喃语一句:“那还得了。”
默思须臾,复又问了句:“他们到何处了?”
幼浔上前一步,托了青瓷茶壶。
纤手微倾,替他沏上半盏热茶,边婉声道:“昨日是在临淮,今日该要到宣山了。”
宣山……那便是到楚界了。
锦宸略一颔首,啜了一口温茶后,便扶桌慢慢站起来。
见他撑着虚力,幼浔立马抬手去搀他。
温静的声音里含着担忧:“殿下今日觉着如何?”
这么多日下来,他未有一日停过服药。
最初那三天,是日日咳夜夜咳,幼浔更是形影不离相伴他左右,未尝得歇半刻。
好在后来病情似乎没再加重,情况渐渐好转了。
大抵是他的身体慢慢在适应毒性。
只不过毕竟是毒,总归对身子有害,哪怕不再咳血了,他还是疲乏虚弱,提不上劲。
“好多了。”
锦宸借那双清瘦的素手站稳身子。
无意间侧眸,极近距离地一瞥。
他才发现身畔那人眼下一圈乌青,粉黛未施的清容憔悴之色愈重。
见他深墨如染的瞳眸那般瞧住自己。
幼浔心颤了下,忙不迭垂下目光;“……殿下?”
静默片刻,锦宸低沉了声:“等会儿到孤的马车上来,歇一歇。”
听到他的话,幼浔浑身一震。
脑袋更低了低,慌着声推拒:“殿下御座,奴婢不敢逾矩。”
见她惊慌不已,锦宸却是淡淡一笑:“这是逾了哪门子的矩?你是孤的贴身侍女,随行伺候不是理所当然?”
此行前往楚国,一来是赴邀登基大典,二来自然是为解他身上的毒,这些幼浔都知晓。
但不论是为的什么,那是太子殿下的私驾。
而她不过是卑贱的奴婢,如何坐得。
扶在他胳膊上的手开始有些无处安放。
幼浔低微下声来:“奴婢便跟在御驾后,倘若殿下有吩咐,奴婢随时都在。”
眉梢一动,锦宸眸色潜静。
凝视之间,突然想起初见时,她还那么小,服侍他更衣而已,手都吓得发抖。
后来他才知道,这小女孩家破人亡,被强行卖去还债。
好在姿容甚佳,才没去那烟花之地,而是被管事的看中入了秀女的行列,进了宫来。
似乎从一开始,她便一直都是如此。
兢兢战战,谨小慎微。
有良晌的寂静。
锦宸嗓音因病弱而有几分虚哑:“怕孤?”
手心微湿,搭在他的蟒袍玄袖上越发不安。
幼浔始终垂着眸,未敢抬头看他。
她稳声,尽量不让自己发出颤音:“不、不是。”
见她如此,锦宸叹笑:“在怕什么?”
他静静凝视着边上的人,声线虚淡:“掌事嬷嬷应该教过你,在孤身边伺候,从起居到行房,都是你该做的,这么多年了,孤还能吃了你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笙笙:敢纳妾第三条腿都给你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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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夫人
幼浔蓦地连呼吸都僵住。
这么多年; 他确实从未强迫过她,但幼浔知晓,她分内之事; 并不仅此而已。
心跳慌颤间,幼浔闭了闭眼。
发出了丝低弱的声儿:“奴、奴婢……”
锦宸敛回视线; 抬步往外走。
平静的语气不动声色:“路途遥远,一人在车中反倒无趣; 上来陪孤说说话。”
他这般说了; 幼浔只得轻一咬牙:“……是。”
王城外; 军马车队启程。
算算日子; 今日出发,恰能在登基大典前不急不赶抵达楚都。
东帝退位; 明面上是避世隐居,事实如何却也无从知晓,不过世人倒并不甚在意; 毕竟贤主换昏君; 谁人不乐意。
锦宸身为东陵太子; 理所应当即位新君。
他虽已全权代理朝政; 但仍是以太子的身份; 登基典礼久未举行; 而今更是临楚赴邀,却也不知为何。
可即便如是; 一切都依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
宣山辽阔不阿,郁青偎水。
自山巅眺望而去,波涛碧海壮远瑰丽。
锦虞曾是来过的,但这辈子却是第一次。
她站在枕云台边高高的岩石上,抬手可触天; 低眸是碧海潮生的壮阔之景。
温柔的日光如星倾洒,映她肤容瓷白无暇。
锦虞一身珍珠浅红绫裙,周身恍若被丝缕仙雾缭绕,似临云泽。
乌墨蹲坐在她脚边,蓬松的雪尾悠悠摆着。
衣发凌飞,锦虞迎着清爽的山风张开双臂。
赤足在暖石上,踮着脚,欢呼雀跃:“这里好漂亮啊!”
池衍交代完事回来时,便见她踩上了高岩。
站到她身后,笑意慵然:“下来。”
锦虞循声回首,见他回来了,连笑带跳迎上去。
池衍将人从高处拦腰抱下来,“饿不饿,哥哥带你去吃饭。”
锦虞还就着方才下来的姿势,双臂挂在他脖颈。
她乖乖点了点头。
又娇颜笑语:“阿衍哥哥,你的将军府怎么建在山顶上呀?”
池衍伸手拨了拨她被风吹乱的长发。
慢慢抚顺,边若无其事地说:“仗打得多了,喜欢清静。”
锦虞似懂非懂“唔”了声。
笑眸漾着清亮的光:“我也喜欢这里,要是能一直在这儿就好了。”
在她那清颜笑音里顿了一顿。
池衍弯腰蹲下,握住她纤细的脚踝,将那白玉般的小足轻轻放进芙蓉绣鞋里。
只听他语气淡然自若,无甚波澜:“那以后,哥哥陪你在这儿。”
以为他又是在哄自己开心,锦虞也没当真。
小手撑扶在他肩上,灿然的阳光下笑容乖巧:“可皇兄说,你要登基了呀,天子怎么能随意离宫呢。”
替她穿好绣鞋,池衍徐缓起身。
唇畔泛出淡淡的笑:“笙笙想怎样都可以,江山不要也罢,但哥哥不能没有你。”
他一句低言,便轻而易举地将她融化。
心里好似含了蜜,锦虞一瞬粉面盈霞。
低头去玩他腰封上的虎头玉扣。
软着声:“我愿意随你进宫的呀……”
池衍眼底轻微波动,仿如温风细漾春水。
片刻之后,他笑而不语,覆握住小姑娘的手,牵她去了主苑。
将军府的庭苑,不似平常府邸那般典雅庄肃。
廊外纱帘轻扬飞浮,珠玉叮当作响,给人以远离世俗喧嚣的清闲安逸。
锦虞很喜欢这里,比深宫自在,比民间舒坦。
主苑外厅。
府里的官家忠叔已吩咐下人置备好了饭菜。
海棠雕花紫檀方桌上,白灼鲜虾,蜜炖煎鱼,金丝酥雀,蟹酿橙,三色冷面……
一碟一品的菜肴摆满了桌面。
锦虞随着那人坐下,扫上一眼,都甚合她胃口。
杏眸熠亮,巴巴看向那人,眨了两下眼睛:“我饿了。”
池衍笑了笑,取了双筷箸递给她,“吃吧。”
欢喜接过,锦虞正想开动,便见忠叔端着托盘从厅外走进。
忠叔行至桌前,笑道:“老仆想着这香杏凝露蜜,兴许小夫人爱吃,便叫人做了一份。”
说着,他端出托盘上那只缠枝莲纹瓷盅。
轻摆到锦虞面前,眉目慈和:“小夫人尝尝。”
锦虞尚还愣在那声“小夫人”里。
便听身边那人温缓的嗓音隐含笑意:“有劳忠叔。”
忠叔收起托盘,目如阳春:“将军哪儿的话,您常说府里的都是自家人,万事开心最重要,那老仆就先退下了,将军和小夫人慢用。”
目送忠叔离开后,池衍回眸,发现小姑娘还怔在那儿。
夹了块到鱼肉到她碗里。
池衍唇边弧度慵雅:“发什么呆?”
略一回神,锦虞用筷箸轻压了下唇。
温吞软语:“小……小夫人?”
池衍好整以暇笑看她:“嗯,不喜欢他们这么叫?”
闻言,锦虞急忙摇头:“不是不是!”
话音方落,她便就微垂粉面,齿贝抵上银筷,咬了一咬。
他府里的家仆称她夫人,这让锦虞心里有种别样的感觉。
突然便有些向往,若是今后真和他隐居在此,那岁月流水,日月朝暮的生活了。
见她羞默着声,池衍薄唇淡勾,放下筷箸。
一边低头剥虾,一边低缱着语气:“那夫人快些吃,饿坏了我会心疼。”
每回他这般声色旖旎,锦虞便止不住心跳怦然。
掩唇偷偷低笑了一笑,而后端正坐好,夹了碗里的鱼肉到嘴里。
池衍剥好虾,喂过去。
鲜嫩的虾肉碰到唇,锦虞下意识便张嘴咬住。
可这一张一含,温软的舌尖似有若无地一下,舔过他的手指。
两人皆是一激灵。
锦虞粉颜顿时红了起来。
无意含住他手指的那一下,异样的感觉羞得她脚趾都悄悄蜷缩着。
锦虞忙不迭低下头,佯装认真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