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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死生挈阔 与子成悦
“冥冥！冥冥。舒槨w襻。。。。。”
睡梦里，奶奶的一声声呼唤萦绕在耳边，声声叫唤如同杜鹃啼血肝肠寸断，听者伤心，闻者流泪。雾里迷蒙里，隔着一道天险，奶奶若隐若现的向他伸出双手，泪眼朦胧地望着他。他渴望那温暖的怀抱，不顾一切地向她奔去，“扑通”他掉下天险，落空的感觉冲击着他的心肺，堪比坐摩天轮、海盗船一般被挖空掏尽。
“冥冥！冥冥。。。。。。”头顶再次传来奶奶悲切欲绝的呼唤，她多么想拉住他，无奈落体的速度快过一切，他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小小的身子渐渐模糊，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小点，直至淹没在了云雾里。
“奶奶！奶奶。。。。。。”他用尽生命在回应，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咽喉都似被人掐住，连丁点破碎的支吾声也难以发出。无论他怎么挣扎，小手攀登到的只是虚无的空气，脚底更是无法踩实，落空于软绵绵的白絮里，任由身体往下坠。
这画面如此真实，如梦如幻里，他又回到了坠机那日的现场。那天，空中也是这般雾霾缭绕，，为了乘客的安全，机长听从指挥，没有冒然前进，徘徊于平流层。大半个小时过去了，云雾依然不肯散去，祸不单行，强大的气流即将来临，迫于情势，不得不就近选择西雅图着陆。不幸的是：飞机刚启动，迎面而来一只无头小鸟，带着气流就这么瞎撞过来，巨大的冲击使得本身就颠簸的厉害的机身更加不稳的大幅度摇晃起来，吓得机上的乘客尖叫，哭喊，有的头晕目眩、呕吐不止。恐惧的猛兽冲出牢笼，乘客们不可抑制的慌乱离开位置，毫无章法的走动，躲藏，抱怨怎么会这样，流年不利什么的，有的则抱头大哭无助地迎接死神的到来，心里素质差到不行的，特别是承受能力弱的老人，心脏病都被吓得发作了，机上医疗设备不足，加之慌乱的场面，根本无法顾及他们。机外的恶劣环境，机内的躁动不安，使得机身摇曳的宛如惊涛骇浪拍打下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可能被吞噬。
慕容冥以前坐飞机遇到过几次类似的情况，不过那几次程度都比较低，波动没那么剧烈，顶多在空中停留一两个小时也能继续飞行。但这次不一样，飞机严重失衡，乘客难以安抚乖乖坐在座位上，再这样下去，大家都得共赴黄泉，这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他一个人带着小老婆脱身还是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可是要他丢下他们不管，他扪心自问没法做到，强大的责任感驱使他做了一件令人肃然起敬的事，那绝不是一个7岁的小孩能够做到的，但是他做到了。
他拿出背带将小老婆固定在身前，在打结的时候他有片刻的踌躇，他温情脉脉的看着小老婆，似乎在征询她的看法，小幽幽迎视他的目光，眨了眨眼眸，似乎再说：我支持你的任何决定，小手拽着他的衣袖不放。，最终慕容冥毅然选了死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这就是他们的命。他有思考过把小人儿托付给别人，那样她可能活着的概率比跟着他大得多，然而这生死攸关的时刻，谁愿意带个拖油瓶。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夫妻生同床、死同穴吧！如果时间来得及，他愿用他的身体给她当肉垫，如果来不及，那么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
没了后顾之忧，慕容冥挤开人群来到驾驶室，这里相对好些，没有那么混乱。怎么说也是经过训练的，心理素质还算硬，应对紧急危机的措施也在有条理的进行，对于他的到来，他们很是诧异，暗想这孩子的胆子够大，不但没被吓哭，还那么淡定的敢来这危险之地。不过也没空理那么多了，随他吧。
慕容冥也不废话直接老诚地问道：“有没有扩音器！”
“有！”知道他的意图，某服务员欣赏的找出扩音器交给他。
慕容冥拿着扩音器返回客舱，调了调音量，对着它喊道：“大家稍安勿躁！现在机身不稳，如果你们想要加速死亡的话，那就继续躁动，大不了大伙阎王面前有个伴！”
被他这么一说，大家这才意识到自身的行为有多么愚蠢，虽然他只是一个小男孩，可比他们镇静的多，说的话也是句句在理，如他所说，就算不管他人死活，自家的命总是要的。于是大家不约而同停止一切活动，安静的等待下文。
“很好，现在有两条路让你们选择。一、大家继续闹腾，加速飞机坠毁。二、拿起你们座位底下的降落伞，等候跳机。我不能保证跳机一定就能存活，但不跳机就只有死路一条，时间紧迫，大伙赶紧拿主意！”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不跳机只有死，跳机还有活的可能，可是这里这么高，恐高呀，同志们！
“跳机！”一个勇敢的男士首先站出来发话！
“对，跳机，这样还有一线生机，好死不如赖活着！”
“哗！”机身又一次剧烈摇晃，摇的大家东倒西歪。
“好，老人孩子先，女士接着，男士最后！现在有序替你们的家人做好安全设施，准备跳机！”
慕容冥说完，随着机身的摇摆，东撞西擦艰难走到驾驶室，此时驾驶室一片狼藉，室内人员受伤不少，有些不知所措，驾驶员已经头部流血过多而晕厥，机身也偏了一半左右，千钧一发之际，慕容冥上前推开驾驶员对着舱门的按钮一点，打开音响：“跳！”
客舱里的乘客听到命令，先后跳出，然而时间终究太短，机身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全偏了回来，大部分的人还是倒回了舱内，这时嘈杂声绝望声再次响起。慕容冥痛苦的闭了闭眼，对不起，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想起自己的父母之仇还没报呢，就这么死去实在不甘心，还有他的小乖，本身就可怜，不，他不能就这么死了，扶着固定物爬起来，掏出刚从座位上拿来的降落伞，可拧了半天也拧不开，呵呵，看来就是没遇上大雾，他也不可能活着下飞机，有人存心要置他于死地。来不及追究是谁那么歹毒，现在只有活下来，一切才有可能。从口袋摸出一把特质的军工瑞士刀，划开机舱的玻璃，还好他身板小，带着小人儿刚好钻得出去。朝下看去，云海一片，地上的物体小的这剩下斑斑点点，还有一大片是蓝色海洋，目测距离上万里，紧拽机身，等待跌落到一定相对安全的高度后，深深吸了口气，撑起降落伞，毫不犹疑的跳了下去。
“嗖嗖！”的气流贯穿身体，耳畔轰隆隆的，搞得他注意力慢慢流逝，但他依旧死死拽住降落伞，将小老婆箍在他的两臂之间，尽量减少她受到的伤害。意识混沌之前，他想起了诗经里的一句话：死生挈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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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植物人
躺在床上的慕容冥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双手胡乱挥舞着，长时间没有进水显得有些干涸破皮的嘴唇有一下没一下动着。舒槨w襻应该是做恶梦了吧，想呼喊什么，却听不太真切。俊逸的脸庞也因三个月的卧床变得消瘦不堪，然而，棱骨分明又添加了一分骨感美。此刻的面部表情应证了刚才的猜想，两脸颊骨一上一下抽动着带着焦急、惶恐、与不安。
“哗啦！”“哐当！”按时前来换药的某护士被慕容冥的反应和动静吓坏了，说不出的喜出望外，有种想哭又想笑的神经质。三个月了，自她们接手了这个孩子，他就一直没苏醒过，出乎意料的是他的一切生理机能都正常，就是陷入了昏迷。大伙以为一两天就好了，哪知：一天过去了、一个星期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三个月过去了，他依旧无声无息，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大伙都按照常理推测，认定他成为了植物人，永远都不会再醒来了吧！医师的信心也在他一日日的长眠中消失殆尽。刚开始时还积极利用一切医疗设备全力抢救他，将他身上的擦伤、刺伤、还有背后的划伤慢慢治愈，连个伤疤都不忍心给他留下，这么一个帅气的孩子，要是留下伤痕该多难看呀！再者，当他们来到这头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身上竟然还挂了个小女孩，他的手臂紧紧环着她，在不伤了他两的前提下，他们试了多种方法都无力把他两分离。最后还是一个聪明的小护士凑到他耳畔轻轻对他说：“你一定很在乎她吧！如果你真的在乎她，那么请放手好吗，她需要救治！”也许是感觉到小护士没有恶意，也许是他听得懂她的话，奇异的事就在她说完的那刻发生了，他的手松了。这让全体救护人员都对这小子刮目相看，小小年纪就懂得守护自己所爱的人，誓死也不愿放手，难得呀难得，这得让多少成年人汗颜。医生接过小女孩为她做了全身检查，竟然发现她除了有些缺氧昏迷以外其它地方毫发无损，再看看伤痕累累的小男孩，领悟了！是他用他单薄的血肉之躯为小女孩筑起铜墙铁壁，对此，大伙对小男孩更是打从心底佩服，也更尽心尽力照顾他。
可是，人的耐心是有限的。他的情况虽说不上恶化，可是一点好转都没有，跟恶化有什么实质性的差别吗？这对一名德高望重的医师来说就是巨大的耻辱，渐渐的他不再花大把大把的心血在慕容冥的身上，有那个闲情他宁愿多研究研究疑难杂症。他是想要放弃他来着的，无耐，上头的人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竟以服从命令要挟他坚持治疗。说什么那小子一定会醒过来的，不相信那小子的毅力也得相信他的判断力。呜呜，好吧，老大都发话了，他还能怎么滴，继续把他高超的医术用在天天给那小子开营养针上呗，此等活就算是个实习的医生也会干的好不，哎，真是杀鸡用牛刀………………大材小用呀！
回过头来，小护士顾不得震惊之余脱手滑落在地的碎玻璃瓶，激动地东撞西碰地跑出屋子找医师去鸟，“他动了！他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