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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定平算了下:“若是今夜个儿再在营帐里住个一宿,怕是各位大人们寅时回府多有不便。”
“那便今日回去吧。”燕显奉如是说道。
赵定平又续声道:“赶来时让马夫多拉了若干辆空车,若是王公大臣疲惫了可坐上,至于大人们来时所驾的宝马,抽调围场的侍卫军代骑回去,再从赵家马厩里找些寻常马种,让侍卫军再赶着回来。”
燕显奉撇了他一眼:“你倒挺有心。”
赵定平问答道:“这本就是臣的分内之事。”
于是赵定平便去派了若干侍卫找寻集合这些大臣,大家不到傍晚时分就在皇家狩猎围场前聚齐。
冯毅腾低声问着赵定平:“赵将军,咱们弟兄可进这马车上吗?”
“虽比不得行军打仗的苦,可这一趟折腾个下来,倒也是把人累得够呛。”
赵定平厉声道:“夜路本就较为难走,因由我们领头本是职责!”
“你若是贪图这种的便宜享乐,以后便不要再在我麾下了!”
冯毅腾于是便噤若寒蝉,黑着脸就去干活了。
数队快马疾驰在三月的春夜里,冰冷的铠甲泛着一片流光,领头将军背把长柄方天画戟,遥遥地望去竟像是踏月而下,背后游曳出长长的银河来。
梁似烛在马车上并未睡得安稳,抬手掀起帘子就有风灌进来,车窗外头是黝黑沉寂的夜,便不能像来时白日的路上似的,还能瞧见青黛色起伏的连绵山影,以及树林里头的葱郁景致。
燕随之被冻得当即打了个寒颤,裹紧了身上披的鹤氅貂裘,睁开眼时就又瞧见梁似烛。燕随之也不出声,静静看着他。此刻的梁似烛并不多见,沉默地似乎融进夜色,让燕随之想起初见那晚。
那时他只觉得惹了个麻烦要带回府,就算不甘不愿也得揣心里头。这个麻烦似乎还颇为聒噪吵闹,每每撩扯他的时候过于熟捻,像是做惯了诸如此类的事似的。想来原先毕竟是红袖招的名角儿,有些风月场上的把戏手段倒也自然。
后来着安插云莺去跟梁似烛旁边侍候时,倒也没逮到过什么可疑端倪。或许是因着之前对府上众人太过放纵,也不是很为信任云莺的话,他又经常去亲自上门寻了几次,梁似烛要么在藤椅上窝着晒暖睡觉,要么在做些稀奇古怪的好玩趣事。
是一个活生生且热腾腾的人呢。
他接触下来的判断倒是如此。直到泰元二十年元日正旦的时候,发觉着梁似烛身上带了点功夫,本就是猜度许久板上钉钉的事儿,却还是会稍许不快蔓延到心头。再看他忙前忙后布置三王府,也曾想敞亮着问到底有几许真心。
皇家春猎围场山猪失守之事,让燕随之越发确定自己心中所想,他既然已经决定赠予玉佩,便是想着将福泽运数给了梁似烛,如若自己有一线天的逢生之地,便不会再去让梁似烛去刀山火海一遭。
梁似烛往车窗外探了没一会儿头,自觉其实倒也没什么好看的,把帘子放下后缩回了脖颈,这才发觉燕随之可能是已然转醒许久了。
梁似烛于是问道:“燕三刚才是在看些什么?”
“是在偷摸着去瞧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燕三偷窥被发现了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第23章 落下一吻
“荒山野岭的,又只你我二人。”
“怕不是瞧我生的俊俏,要对我行那歹毒之事?”
燕随之哑然。
梁似烛慵懒地托腮道:“喜欢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递过来的眼风掺了抹不自觉挑逗:“毕竟好歹我还长得挺不错的。”
燕随之皮手笼里的指尖都泛着寒意,他揪紧了贴手的一撮兔毛:“确然没人会不好意思的。”
“那可不?在红袖招外头蹲着排队说喜欢的,往低了说也得有个千儿八百个人。”梁似烛往横木架上趴着,竟是看着似乎想要去睡了。
燕随之于是也不再言语了,可能因是怕惊扰了梁似烛,却也异常般的神思清醒,只能隐约瞧见个轮廓,他就这般看了许久,临近午夜才昏昏然。
梁似烛在次日悠悠转醒时,马队正巧在停下歇脚。
他挑开车帘向马夫问道:“还得多长时间脚程才能到京”
马夫憨笑道:“公子,这才哪到哪啊,还得大概…四五个时辰呢。”
梁似烛垂眸说道:“谢过了。”旋即放下车帘意欲再阖眼。
燕随之伸手搭上了他腕子:“也不下车透透气,真不怕闷着的吗”
燕随之指尖触着了梁似烛的银镯子,一时觉得这银器被养的温热了,竟是不及他的指尖冰凉。
梁似烛觉得像是被蛰了下,抬眼原是燕随之体寒缘故。他顺手就把燕随之的手揣进袖口,贴紧最内层恰挨着他半截胳膊。
“也不见皮手笼能给你暖热乎”
“下次那些有的没的都不管用。”
“燕三你还是得带着我才靠谱。”
“你看看是不是比汤婆子都好使。”
梁似烛似乎也不在意燕随之的回答,就维持着这样的姿态又阖眼。
燕随之倒也不再提下车的事儿了,直到有些僵累也动都不敢动,他恰好搭在梁似烛脉搏之上,下面是汩汩血管颤动,上面是温热黏腻手心。燕随之突然觉得有些厚此薄彼,皮手笼里头的另只手,显然是反衬之下越发凉了。“有些…想把另只也揣进去…”这念头猛一从脑子里窜出来,竟是把他自己都惊住了。
于是燕随之想着对梁似烛的过于在意,无非是本荒芜冷清好似断壁残垣,突地有人栽花种树变个繁盛热闹地,他本是贪恋这一点光亮,到现在竟舍不得那人。燕随之颇为无奈地想着:是他先上了心,是他先动了情。这燕随之自己想来也觉得无稽,平日里胡言乱语的分明是梁似烛,到头来沦陷者却截然相反。
燕随之想来像是命运捉弄般,毕竟他的命从来就不好,平生二十多载遇见着一人,已是耗了许多的运气。当马车再次启程时稍微颠簸了一小下,燕随之扭头去看梁似烛睡颜,依旧时是恬静安详的模样。他弯指碰触梁似烛的侧脸,再三确认他熟睡之后,弯腰俯身在眼睑处落下一吻,轻飘飘只像羽毛搔痒般。燕随之得逞之后仿佛很满意似的,将头倚在靠枕上也逐渐地笑着阖眼。
马车抵达京城时果不其然已经快到申时了,干宣帝直接吩咐各路分行送臣子们回府邸。燕随之中途倒也没再下车,主要着还因为有点麻烦。直到马车到了三王府门口,叩门不久尚叔迎了过来,燕随之才推搡了梁似烛一把:“你怎的那么嗜睡?”
梁似烛才睡眼惺忪地看向他:“也不全然是睡着的。”
“闭着眼小憩的时候也是有的。”
“刚开始好似有什么落脸上了。”
“实在是难以睁开眼来。”
差点被逮到偷亲人家的燕随之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从车船外面飘进来了些杨柳飞絮,当时我看见就顺手给你拂掉了。”
梁似烛知晓了其中原委,也不再去多做询问。自己先掀开帘跳下马车,回身就抱着燕随之下来,放到尚叔推出的轮椅上。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似的熟练极了,燕随之恍然想起梁似烛初次到府,就是这般将他拢进怀里抱下来的。
尚叔上前来欲扶过燕随之,梁似烛笑着推开道:“‘品裕室’和‘耘书斋’本就顺路,尚叔且不用劳烦着操心,我定然能好好送三王爷回去。”
尚叔看看燕随之的默许态度心下已经了然,也就告退去忙活着府上其他事宜了。等到进了耘书斋里头,燕随之像似挽留着说道:“这时候还尚早着呢,来练些字给我瞧瞧。”
梁似烛听出了燕随之的话里话,在梨木台上铺开生宣纸,大笔一挥就是几个草书:“常乐”
燕随之低头看着问道:“为何要写这个呢?”
梁似烛也实在看不下去自己的狗刨字,将宣纸揉成皱团掷进废纸篓子里。闻言有些羞赧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这是家姐给我取的表字……”
“待到我二十那时该行冠礼的时候,也没认识几个人是会识书断文的,家姐却不肯让我像其他小倌样儿,就算是自己上阵也非得给我取个字。”
“说来也不怕笑话,就是个表面意思,希望我常常快乐。”
燕随之顿了顿,接着出声道:“你姐姐……取得很好。”
梁似烛又沾墨练了几个:“家姐如若是知道了,‘三爷诗’都肯夸他,怕是要跟小姐妹炫耀。”
燕随之提笔写了几个临摹样本:“那改天若是有缘得见我定会赠她几贴诗。”
梁似烛又惊又喜:“那家姐可怕是要出大风头了,若是如此也忒有排面了些吧。”
燕随之又提起了笔在砚台上沾了些许墨汁,在一竖行刚写的“常乐”下面续了个“豫生”:“有来有往,这我的字。”
梁似烛看半天也琢磨不出来:“燕三的字定然寓意深刻,和我的应是大有不同。”
燕随之出言道:“这本就不可用作比较,都是亲近之人的祝愿,哪能有什么高低贵贱?”
梁似烛好奇地问道:“那燕三这是个什么意思?”
燕随之低声回答着:“母妃曾告诉过我,这是先帝爷起的。”
“说是为博个好彩头,那年还大赦了天下。”
“我打小就身子虚,命几乎是吊着的,‘豫生’无非就是好好活着。”
梁似烛又抚上了燕随之的发:“不要紧的,会好好的。”
燕随之笑着说:“你若是赶紧认真点写,让这今个儿的字帖练完,我便会更好一点了。”
梁似烛于是就勾头写字,却实在还没长进,好不容易写完了,跟之前的也没啥俩样。
燕随之检阅过后说:“你可回‘品裕室’了。”
梁似烛便打着哈欠走了,踏出门阶前回首:“夜梦清吉。”
燕随之正在收拾著书案,连头都没台就回了句:“你也是。”
半夜里淋淋沥沥得起了些梅子雨,从瓦上檐角处顺着落下来,打得芭蕉叶都低低得垂了头。这雨连绵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