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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沐手上有几杆这样的火枪,这是奥斯曼的工艺,尤其里面做工最精致的枪管带有强盛大国溢出的精工生产力,它的枪管甚至带着折叠锻打的花纹。
陈沐想要这个,至于说那些炮匠、金匠和银匠倒是意外收获,有很好、没有也没关系。
因为这只是他个人小小的收集爱好,不会影响到大明的军事装备发展。
他们也无意开历史的倒车,去弄一门乌尔班大炮摆在紫禁城。
接下来的时代,是长管、中口径、引线开花弹的时代。
不过也未必。
当象征镇压西国国运的幕宾山上,四十三门沉重的镇朔将军齐声轰响,阿科斯塔修士亲吻着银质十字架向着希望虔诚跪拜叩首,东方万里之外的山谷里,戚继光正在与沙俄的决战中展现战争的艺术。
冲锋过猛的金狮子以远超溃败敌军的速度反被溃军包围,以至丧师败绩,混在难民潮里才捡回条性命做了下诺夫哥罗德的乞丐。
紧跟着被招募为巡逻卫兵,并沟通戚继光派来和谈的使者,依照约定打开城门。
潮水般的蒙古骑手鱼贯而入,将繁华城镇付之一炬。
就像永无休止的轮回,在上千里辽阔冻土上,罗刹国部队再一次遭受史无前例的大溃败。
他们已经没有纵深了,脑子有问题的沙皇不能为国事提供丝毫帮助,面对外部威胁,懵懵懂懂的下令集结全国军队,向东迎战。
四大摄政不再划分帮派,以最快的速度聚集起数万大军,试图在冬季来临前将明军赶出下诺夫哥罗德,最坏最坏的结果,也要想尽办法保住弗拉基米尔。
决战的战场被选在弗拉基米尔东部二百里,那里有旁起伏不定的山丘与贯穿其间的河流,能最大限度为截断明军后路创造有利条件。
确实,战场对罗刹国非常有利。
寒冷的天气令戚继光不愿继续冒险西进,但他麾下的部队太多了,从蒙古草原一路狂泻至乌拉尔山以西的游牧骑手的数目早已超过他所能统御的最大兵力。
数不清的千人队在大原野中纵情高歌踏过伏尔加河,深入旷野搜寻着任何人类存在的迹象并施以毁灭。
他们不需要火枪与炮弹,只要弯弓和骏马,就能恢复祖先的荣耀,让人间处处是马场。
但实际上,他们的才能远不能与祖先那支打遍敌手的军队相媲美。
散兵游勇终究不能比拟组织完备的正规军,罗刹国八个军团陈兵山谷口,将谷内汹涌而来的游牧步骑前路阻死,火枪与火炮的威力让其寸步难行,各部号令不一让他们几乎遭受一面倒的屠杀。
他们胜则躁进、败则涂地,战斗仅仅持续两日,前面的逃、后面的堵,一场混着冰棱的雨降下,又有不知多少人被冻伤冻死,留下上万具尸首。
狼狈了一路的罗刹国别利斯基大公终于扬眉吐气,挥师率军挺进山谷,又是三日追击,将游牧前锋杀得大溃,就连西伯利亚汗国的大酋长卡拉恰也身死阵中。
一时间,山谷内只剩炒花部的重骑因未加入战斗而留有余力。
只是就连炒花自己都有些怀疑,这种时候他这支比起普通牧民士兵更加精锐的骑兵能对扭转战局有什么帮助。
数万游牧兵都被火枪与大炮齐轰吓破了胆,在他率军西进试图维持二道防线让各部首领整军的过程中,炒花不止一次看见数个百人队甚至千人队哄抢争夺的画面。
他们都是被前方罗刹兵阵击溃的部队,却在后方因先前抢掠的货物分配而大打出手,世间之事,无疑再没有比这还要讽刺的了。
炒花最后的希望,就是戚继光。
他相信戚继光一定会派兵前来驰援前线,他们至少还有三五十万大军,只要再有几万人派进山谷,两翼掠向敌军后方,一定能击溃这些人。
戚继光确实来了,可他没有率领大军前来,只是派车臣汗率军走右翼速进,本部支援前线的只有区区千余。
这点儿人,在这死人谷里连朵花儿都翻不起来。
炒花打算撤军了,打不过的。
但戚继光不准许他撤军,要他收拢溃军,只要三千人。
列阵。
就在那天,遍布冰冻死尸的山谷里,罗刹国军阵耀武扬威地踩着游牧骑兵的尸首穿过山谷,猖狂的用人们听不懂的言语嘲笑着游牧战士的古老战法,甚至有人用火枪朝天鸣枪来发泄心中的暴虐之意。
反斜的生满桦树与针叶林的山脊上,数百名浙军将士把一架架神威箭车架好,三十六条晃晃悠悠的飞鱼自山脚缓缓升起,摇曳着巨大尾巴,如同红云飞向敌人头顶。
一道道火箭升空的尾焰里,军神的花蕊在冰冷大地绽放,开出茂盛的火焰之花。
第355章 新世界
轰鸣的战场正印证隔半个地球遥远的天下诸国大会。
实际上比起陈沐想象中的分赃大会,礼炮齐鸣四十三响后发生的一切更像是一场旷世大战来临前的集结号。
陈沐说来的,就是自己人,大明不承认没来的国家,自然也不承认土地上的统治权。
但作为对他们的尊敬,大明表示那些土地可以由他们先选,谁想攻打谁攻打,谁打到大明绝不和他抢,但如果没人要,最后就归大明。
长桌上,有戴着蓝棉甲顿项钵胄的宣讲官捧来大副的欧罗巴舆图,端端正正地铺在长桌正中间。
所有人都不说话,有些来自小国的使者费尽力气在图上搜索着自己国家的位置,找的眼都快瞎了,才勉强懵懵懂懂地找到个大概位置。
如西法诸多体量大的国家,使者就谨慎多了,仿佛生怕让人看出他们的野心一般。
对每个使者来说,这次的事能分割到多少利益不要紧,都只是嘴上一说,但回去给自家国王领主报功,却是此次出使实实在在的功勋。
反倒奥斯曼那边诸多速檀使者都很坐得住,他们看出来了,陈沐拿出来的这幅图上压根就没有奥斯曼,整个地图是长条形状的,左起葡萄牙、右抵立陶宛,最上边是阿姆斯特丹、最下边是维也纳。
意大利南部、奥斯曼辽阔疆域统统都被合适裁量的地图隐去了。
陈沐的武弁侍从官托着铜盘,铜盘上立着一个个持小旗的铸铜兵俑,放在舆图上一块块象征着无主的土地上,陈沐啧啧称奇地笑道:“都不要,是吧?”
他话音刚落,第一个忍不住的就是费兰喜的使者,他伸长了胳膊指着摩纳哥道:“这片土地,三面皆在我王土地包围下,陈帅,是我主应有之地。”
陈沐挥手:“拿去。”
武弁拿着小兵俑在旗上写有费的字样,还没落在图上,西班牙阿科斯塔便抬手拦住,道:“陈帅,这片土地历来为我王保护,如今他们使者被驱逐,我们还在。”
“不如……”阿科斯塔此时可没了先前帮摩纳哥说话时的大义凛然,对陈沐道:“西班牙代天朝发兵惩罚不臣,将之贵族三代关押转送,这片土地由西班牙代管?”
陈沐没说话,只是抬了抬手,自有武弁在旗上写有悬字,放在那块临近地中海的地块上,随后又将写有费、西的两个俑一左一右地放在旁边。
这时,陈沐才道:“你两家有纷争,私下里去谈,暂悬,先看别的。”
紧跟着就是尼德兰。
这是西班牙必争之地,但法国人也不愿意让西班牙轻易得手,别说早前阿科斯塔就已经密谋打算跟法国开战,即使没那回事,现在也想着开战了。
实力弱是这样的。
囚徒困境非常恶心,就好比班上的小王八蛋给你和同桌之间画了条三八线,你知道那线就是个屁,但光你知道不好使,线那边的人信了,你俩就得为这个蠢东西生出矛盾,因为这真的和你利益有关。
两边使者为地图上的尼德兰争的面红耳赤,鼻子狠狠呼着粗气,恨不得扑上去把地图全卷到自己怀里。
此时此刻,没有人知道大洋另一边的里斯本,菲利普国王把假发套狠狠摔在地上,骂骂咧咧地以最恶毒的诅咒去咒骂妄图在尼德兰借机讹他城市的杨策。
西班牙和法兰西争他们的,下面的小国家也争属于他们自己的,各个领主的使者为自己主人想着旁边没来领主的土地,一个个盯着舆图眼都红了,打从第一个人开口声索领地,就像热油锅洒下的水,噼啪地炸个不停。
他们从白天争到晚上,第二天睡醒又接着跑到会议室里争,各自之间拉帮结派,俨然是一副回去就要劝说领主大打出手的模样。
眼看着第三天,所有人对争执都疲累了,互相之间的恨意也积累到了最高点,陈沐又抛出个重磅炸弹:大明东洋军府,愿与在场所有使者所有之领主、国主签订朝贡贸易协议。
一份厚达二十七页的货物价值换算图册交由各邦使者,人手一份。
这不添乱么,大家都在争地打口水战,您抛出个朝贡贸易协议算怎么回事?
不过当分外乖巧的纳瓦拉王国使者率先掀开图册,很快就埋头看了进去。
大明会向每个贸易国派驻使者,使者所在地有一块小小的、属大明国土的土地,所在国有义务保护其不受攻击与侵扰。
白银每斤一万两千八百通宝、黄金每斤十万通宝……收购的,分门别类,各类事物小到棉花、麻线、淀粉、玻璃、盐、蜡、皮革、煤、铁条、染料、各种油、诸般矿石甚至是当作建材的条石,统统有所定价。
这些东西定价都不高,相比市价而言卖给大明都贱了不少。
而在图册另一部分,则是大明向他们的卖的货物,一样以通宝定价,丝绸、瓷器、茶包、卷烟、冰糖等物自然在内,还有作为装饰品的宝石、玉石、珍珠、黑曜石、海象牙、毛皮等珍宝加工后的贵重物品。
也有铜铁、皮具加工后的衣物、饰品、用具,普遍价格都非常高。
基本上,这份图册很难让人兴起与大明做买卖的心思。
但在最后,有些奇怪的东西混了进去,让每个人打开看到那里便挪不开眼睛。
呢绒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