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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调前线六个蒙古轻兵百户散布侧翼,以三百名万岁军步兵至前线,形成两个轻骑、一个重骑百户、一个浙军炮兵百户、六个万岁军重型骑马步兵百户的主要战力,携偏箱车与佛朗机炮向哥萨克占据的伊斯凯尔城推进。
第200章 石堡子
对手的警惕心,比董一元想象中要低得多。
天气越来越冷,董一元不愿跟随库楚汗的脚步,等待战力好似民团的西伯利亚大部队在明年春季发动围城。
西伯利亚汗国的风言风语与他自己的判断产生严重偏差。
促使他决定趁明军甲胄还能扛住十一月的寒冷前率先动手,试着逼近伊斯凯尔城南方额尔齐斯河岸,向敌军发动一场有准备的野外遭遇战,以亲自衡量这伙占据城池的哥萨克有何等的作战能力。
万历十一年的十月初六,借助旷野的严寒,董一元所部神不知鬼不觉地逼近额尔齐斯河,他的斥候甚至能在吹起的雪雾中隐约看见河对岸残破的伊斯凯尔城。
在距离伊斯凯尔城仅有十里的大河南岸,董一元麾下十三名百户清点人数,共一百二十三名蒙古轻骑、两名浙军炮手因冻伤在行军中掉队,还有一名蒙古重骑兵的战马因冻土上摔断腿,备用马匹不能承担冲击任务,因而退出战斗。
他们将在南面的村庄废墟搭设营寨中捱过整个冬季,最近的驿站离那有七十里远,董一元已经从后方为他们调来军医,不过善治外伤的军医对他们遭遇的情况效果有限。
来自漠北的蒙古轻骑在额尔齐斯河南岸游曳了整整三天。
这三天里就算过去在漠北的冬季里羊丢了都不会出去找的他们,冒着滴水成冰的气温与穿过旷野的透骨寒风,超水平发挥,只为探查敌军斥候的踪迹。
过去,他们是草原上无依无靠、无甚价值的部众勇士。
而在三天里,他们人均堪称被赶出部落流浪草原的九岁铁木真,有无与伦比的坚韧和斗志。
塑造他们斗志的不是成吉思汗,恰恰是他们的敌人,似乎‘躲在暗处’的哥萨克。
明军以进入敌国领土的态度行军四百七十里,他们以最认真的态度完成沿途的斥候任务,结果却令披着羊皮袄子的猛男羞愧得想拿脑袋撞墙——他们连一个人影儿的没看见!
这怎么可能呢?在距离一座被占据的都城距离越来越近,从百里缩短至四十里、甚至二十里,他们怎么会看不见一个敌人呢?
敌人一定躲在暗处,必须找到他们。
正是坚持着这样的信念,才让他们在少有疏忽就能冻死人的天气里,向坐镇中军的董一元、率领士卒挖掘战壕的朱钰回报,他们在右岸的楚瓦什堡垒,捉住了三个落单的哥萨克。
楚瓦什堡垒是过去西伯利亚汗国修建的堡垒,居高临下,扼守着伊斯凯尔城方圆四百里额尔齐斯河上唯一一条通道——不是桥,是船。
宽一里有余的额尔齐斯河上,没有任何像样的桥,要想去过伊斯凯尔城只很多方法。
撑船摆渡、冬季封冻、搭建浮桥、游泳泅渡,怎么样都行……就是没有现成的桥。
令人恐惧之人,也必将无时无刻不生存于恐惧之中。
而身处恐惧之人,则会暴露出自身的弱点。
哥萨克是一支恶名千里的民间武装集团,但当他们从武装集团中被单拎出来,被束缚着跪在董一元面前,只是一个被死亡吓尿裤子的可怜渔民。
之所以是一个渔民而不是三个,是因为朱钰对类似倭寇的武装团伙没好脸色。
另外两个人看上去并不是那么畏惧死亡,所以朱钰让他们试试,下辈子托生再遇上这种难题也好有个合适的回答。
第一个无畏无惧,第二个视死如归,第三个发现兄弟们都死了没人再能嘲笑他胆小,利利索索的投了,竹筒倒豆子般一切全招。
蒙古轻骑三天苦楚算是白吃了,根本不存在明军斥候想象中的哥萨克哨卡。
哥萨克没有任何情报人员,唯一知道布置侦查兵的人是叶尔马克,这个经验还是他在过去数千人的大哥萨克团伙被沙皇的正规军击溃后学到的教训。
但如今叶尔马克并不在伊斯凯尔城,他趁着额尔齐斯河还没封冻,北上扫荡河边所有汗国村镇,为他困在城中的部队筹集过冬的粮草。
叶尔马克不在,这伙哥萨克就是一盘散沙,三个被捉住的哥萨克出现在楚瓦什堡垒并非作为斥候,而是饿的没力气,想在摧毁的堡垒地窖里找找有什么能吃的东西被遗落了。
地窖自然干干净净,倒是挺暖和,反正他们仨也没力气往回走,干脆就想在地窖里睡一觉再走,在睡梦里连兵器都没端起来就被抓了。
这意味着伊斯凯尔城几乎是没有防御的,但这条宽阔的额尔齐斯河却挡住了董一元的去路。
物资短缺让他别无办法,明军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修建浮桥,但他有看上去更不错的计划——依托废弃的楚瓦什堡垒挖掘战壕,设立大型军寨,以此来避寒、屯兵,直至河流封冻。
“他们对西伯利亚汗国的一贯作为,证明其有莽夫的习惯,看见汗国军队就会立即发少兵攻打。”
哪怕董一元已通过双方装备的了解对战果有了些许猜测,还是感到讽刺:“他们还都赢了,他们是一支骄兵,我想他们发现我们后,也会立刻发兵来攻打。”
明军确实没有船,但哥萨克人有啊,董一元抱的就是这个想法,只要叶尔马克的哥萨克把船送过来,明军不久能渡河了么?
“他们若固城死守,拒不出战,我等也能在这石堡子屯驻粮草辎重,待到河流封冻,试着打他一打,可陷城则陷,不可陷城就退回来,区区十余里,进可攻退可守。”
抱着这种想法,轻兵将士们提着经历过麻家港冻土层考验的工兵铲在过去的楚瓦什堡,如今董一元口中的插着明旗的石堡子开始大规模战壕作业,进境缓慢,却干得热火朝天。
而河流沿线情报责任,则交由经验更加丰富、防寒装备更好的万岁军斥候来进行。
事实上哥萨克的反应比董一元想象中慢得多。
石堡子每日夜里灯火通明,他们能瞧见伊斯凯尔城的夜晚的些许光亮,则城上同样能瞧见他们的点点灯火,但始终未能引起哥萨克的注意。
直至同年十月二十三,刚下过一场大雪,整个世界变为一片银白。
额尔齐斯河南岸的斥候才终于回报,伊斯凯尔城有动静了,借着夜色掩护,一支二百人规模的部队用战马在雪地上拖着单桅桨帆船,向河岸走来。
对等待已久的万岁军来说,这意味着一个令人振奋的信号:弟兄们来活儿啦!
第201章 夜袭
哥萨克有着与明军差不多的编制,准确地说更接近蒙古人的编制。
蒙古帝国孵化了沙俄,在金帐汗国以前,不存在沙俄、莫斯科公国、甚至没有莫斯科,只有互相征伐的罗斯诸部,而莫斯科也是一个百十户人口的小集镇。
金帐汗国促成了罗斯诸部的统一,为了收税,为百姓置办了户籍;为了管理,设立了八思哈也就是县官;为了军事与情报,全境设立了驿站。
屯田制、税收制、管理体制都是罗斯诸部不曾听过见过的东西。
正如同铁路出现以前,广布俄罗斯土地上的驿站就是庞大疆域的血管一样。
所谓‘扒开一个俄国人,会发现里面其实住着个鞑靼人’正是这么来的,这个国家即使到十九世纪、二十世纪,画风依然和欧洲邻居不一样。
而由北方脱逃农奴组成的哥萨克人,则有着与大明旗军相同的军事体制。
准确的说伊斯凯尔城派出的夜袭部队不是两个百人队或所谓的中队之类乱七八糟的翻译编制,就是两个百户部。
由二百名士兵、二十名没旗子的小旗官、四名没旗子的总旗官与两名百户组成的两个百户部。
二百二十六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这两名百户分别是叶尔马克的亲信马维特与勺子麦舍利雅克。
勺子为科里佐招募了四十人的部队,但由于他乖戾的脾气,科里佐担心他去卡拉恰首领的部落再杀人没有带他,因此逃得一命。
他们早就发现城南额尔齐斯河对岸废弃的楚瓦什堡来了新客人,但城内留守的百户们都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样的情况。
敌人兵力比他们多,进攻无从下手;而看上去他们又正在集结之中,短时间内不会进攻,自然也无从防御。
只能派人划船北上寻找叶尔马克,把消息告诉他,最后还是远在额尔齐斯河北部流域的首领远程指导他们夜袭。
用叶尔马克的话说:就像过去对付这些鞑靼人一样,夜袭,他们夜里看不清东西,只用两个百户就够了,他们听见枪声就害怕,打完抄起斧头跟紧长官谁都别掉队,直朝最大的帐篷杀过去。
冲进最大的毡帐,把里面的人都砍死,他们自己就散了。
这毡帐里头要是躺着库楚汗……想想心里还有点小兴奋呢。
单桅方帆小船儿伴着这样的远大理想被哥萨克们喊着号子推入额尔齐斯河。
这些早年是农奴、纤夫、船夫、伙夫、奴仆的人物如今虽各个得了罗刹国伊凡四世的精良武装,却没忘记自家的老本行,划起船来尤其卖力。
不多时,他们便借着月光趟过及膝的冷水与沿岸已冻起的冰棱,各自在百户、总旗号令下重新整队,不畏冷风吹来腿部刺骨的疼痛,肩扛月刃斧、手拄重火枪,从小船上卸下战车,向石堡子进发。
反正黑灯瞎火,他们觉得西伯利亚汗国鞑靼人是夜盲症,只要闷头往石堡子赶就行,还离着挺远呢。
却没想到他们早就被盯上了,离他们没多远就有明军的斥候远远看着,更有人往返于岸边与石堡子之间,传递军情。
沿着河岸深林,哥萨克两百户以散兵线散开,艰难地在密林中的沼泽地推行战车,前驱的总旗在树林与平原开阔地带的交汇处小心审视着石堡子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