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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元标本身是在说一件很发愁的事,但陈沐看他嘴角渐渐疯狂上扬,还透着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怂气,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以至于最后好像只蚊子般嗡嗡,道:“让我当喵喵喵……”
陈沐真没听清,探手道:“你大声点,暹罗小厮都叫比你声音大。”
“属下说!”邹秃子深吸口气:“让我当……喵喵喵。”
陈沐向后靠了靠:“什么玩意?”
“让我当知府吧!”
就这几个字,仿佛花光了邹元标毕生力气,大口喘着气道:“让我当知府吧,不是想升官,主要是真管不过来。”
“哦,明白了。”陈沐缓缓点头:“不是想升官,是真管不过来?就这点事你早说啊,何必那么害怕,这样,今年朝廷也没跟咱发兵,我给皇帝写封信,也确实想写,一边问问军情如何,再一边找朝廷讨要几个进士,你说吧,常胜想分成几个县?”
“我觉得这东南西三面,分六个县不过分,再把县里的百姓分一分,每个百里之县,环境好资源多的分个三五万人,环境不好的分个一两万人,到时给你邹知县请来六位同僚。”
陈沐说着好像突然想到什么,笑眯眯道:“对,还得再请几个举人,就七个吧,七个举人做你们七位知县的副手,到时候七位知县分工合作,让七县民生、经济都欣欣向荣起来……如何?”
陈沐故意把‘七位知县’咬的特别重。
“那,那这知,知府?”
“什么知府?”陈沐面露茫然:“你不是不想升官么?”
“也不是不想,那要大帅说,这知府重任就只能放在卑职肩上了。”邹元标一脸正气:“卑职环顾左右同僚,也只能咬牙……”
陈沐俩眼一翻:“别别别,本来我还想,这就算是国内的县令,能像你这样也已经很难了。但你这么一说那也太委屈了,我看大伙都干的不错,到时候再从国内请来几位同僚,到时候再看谁做的好,谁做右京知府,不用那么委屈,不想升官咱就不升。”
“啊?”
邹秃子作势扬手在自己脸上轻拍:“我这个嘴,我这个嘴!”
“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沐到这才仰头笑了起来,道:“行了,别在那做样子,你说的事我也考虑过,咱们亚洲这六个县,都是要升府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打算请陛下为亚洲第一个府定名,然后再做考虑,何况如今人才真的不够。”
单论治理地方,对邹元标的作为陈沐是绝对肯定的,治理这么多百姓,来源复杂、应对得当,单单说在籍百姓,移民不算,收拢流民开垦田地逾三十万,这在国内是多大的功绩?
“如今麻家港、金城、界县、常胜、智利、牧野,巴拿马不算,东洋军府在这六县都正统计百姓年收入,像常胜这个大县,你要把它分成几块,暂且七块吧。”
“每一块,我到时都有可能把你调任到那,所以你要细心分配。”陈沐说着,将自己心中的构想全盘道出:“等分配好了,依照七地百姓总收入平均,计算出平均每户年收入与最低年收入。”
“我会让朝廷派来更多能治理地方的干才,到时诸县竞逐,平均收入与最低收入,哪个县在这两个数据中最接近,哪个县令能把这个两个数跟他上任时比较,翻一倍,谁就升任知府。”
邹元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那,大帅,这不行啊,这我太吃亏了!”
“像界县,那羊比人还多,他一共就几千百姓,只要不让百姓生孩子、让羊多生两只,他就能当知府了?”
陈沐挠挠脸,他还真没想到这回事,遂摊手道:“你说得对,还要加上百姓增加数目,还有什么问题?”
“穷县与富县也不一样啊,像我常胜,十八万户百姓,我估摸平均收入怎么着也得有三万通宝,这就至少四百万两白银,现在要我把县里弄到八百万两白银。”
邹元标俩手一摊,道:“不如大帅给卑职再划一片野地,有个万把户百姓,每户年收入三十通宝,我一年就能让他们收入变成三千。”
“有道理。”
陈沐思忖片刻,抬头道:“那就再加上权重,五千以下要到一万才升职;一万到一万五千升职;一万五千到一万八千升至;一万八到两万三升职……这个数不能随口乱说,到时候精细计算一下,拿出来个合理章程。”
“不着急。”陈沐说着看向邹元标笑了:“邹知县,你很快就会变成邹知府咯!”
第414章 清华园
枪声在清华园响起。
满头大汗的皇帝将兜鍪解下,拄着铳管还在冒烟的鸟铳坐在圆木堆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摇头摆手,道:“太累,朕打不准了,你们打。”
“谁能三发三中,朕给发神射铜牌,准他北上参战——水。”
清华园前面的湖边,二十里柳堤下,万历撑着膝盖从宦官王安手中接过一碗凉白开,哆嗦的手端着水碗,强迫自己小口饮着,发巾被汗水打湿垂下几捋长发旁的眼睛还贼溜溜地越过碗沿儿,朝湖畔的校场看去。
那里有一派暴殄天物之景。
交替纵横的壕沟尚未完工,成堆自园林外运来的圆木随意堆积,数以千计的牡丹、数以万计的芍药花海被御前禁卫移去,北京城连着半个月叫卖清华园内的名花器物,换来的白银尽数被皇帝赏赐塞外军兵。
自灵璧、太湖、锦川运来的各种珍奇怪石如今成了修造掩体的原材料,有些还被当作火炮靶子。
在那里,有数十名身着披甲麒麟服的锦衣卫,各个腰胯绣春刀,手持天下太平铳,额头均已被汗水浸湿,向远处木靶交替射击。
砰啪的铳声传入耳朵,壕沟旁飘起片片硝烟,铅丸刹那飞过数十步,但能准确命中横放原木靶的少之又少。
他们刚陪皇帝跑完清华园二十里杨柳堤岸,并且皇帝今天偷了懒,没有披挂铠甲,全身上下除了鸟铳就只有那副装饰用的皮兜鍪,他们这些护卫可是三日干粮、铠甲兜鍪、鸟铳腰刀、携行背包全副武装。
现在皇帝手抖得连鸟铳都端不起来,他们能勉强放铳已经很了不起了。
“怪不得兵法说,穷寇莫追,但凡还有点战力胆气,追上去就要被人反攻。”皇帝饮了大半碗水,气息稍加平复身体反而感到更加疲惫,他的目光不再看向壕沟过去花海如今壕沟海的校场,举目顺着堤岸望去,嗤笑道:“他俩还比赛呢?”
随侍左右的王安也顺着皇帝的目光看去,在堤岸上,几名落后的锦衣卫已无法保持正确的持铳行军姿势,有些尚存体能的两手把着鸟铳慢跑,还几个人已经拄着鸟铳跑不起来,教官锦衣千户正在旁边大声责骂,教落后几人面容如丧考妣——他们的饷银扣定了。
更远的地方,两个小人儿跳跃追逐,沿着堤岸如同浑身散了架般缓缓颠着,那是潞王朱翊镠与蒙古小王子布塔施礼两个鼻涕虫,他俩年岁相仿,跑起来反倒是潞王还要快一些。
都快把布塔施礼气哭了——说好的塞内汉人肢体柔弱呢?
他就不明白了,就连吃饭都要锤按钮让宦官送的大明皇室,怎么跑起来都这么快?
说起来这还托了皇帝的福,万历没事就立在火德星君身上打拳,而潞王是开不惯火德星君的,他生性好动,让他坐在火德星君背上看着大玩意儿缓慢挪动比揍他两拳还难受。
紫禁城里最多的场景就是皇帝立在火德星君背上打巴子拳,潞王两手托着结义兄弟举在头顶围着火德星君一圈一圈跑。
但终归身小腿短,跑一样的距离腿要比别人多捯饬好几倍,这才落在后头。
趁着他俩跑过来这段时间,皇帝歇得差不多,等俩小人儿摊在面前,他揉了揉好似灌铅的两腿,起身拄着扎木质铳刺的天下太平铳立起身来,随手点了个宦官,对潞王道:“施礼跟我上船,朱翊镠你在这给朕指挥锦衣卫,七个形状不同的木靶一次放过去,记住距离,放完了让人把木靶收集起来。”
“皇帝爷爷要上船了?”
万历缓缓点头站起身来,尽管疲惫,仍旧微微扬着下巴,转头望向广阔的湖面,他没有说话,身后的王安便已拔出别在后腰的一方三角镶龙旗,向杨柳堤岸宽广的湖面挥动。
湖畔栈桥边停着几艘装饰华贵的画舫,那几乎是万历皇帝从姥爷手中罚没这座位于北京城外西北占地极广的清华园少数留存的装饰,但皇帝要乘坐的并非它们。
而是湖中游曳的一艘体长九丈的蒸汽船,船形既非鲨船也非福船,双层甲板上一根桅杆都没有,名为鸟船实际上长得活像一只怪鱼。
船头正中的舌头是一块腾龙壁画,舌头旁边与船头两侧则用铁钉板钉着如牙齿一般,眼睛硕大,身上同样也有用于装饰的钉板,下层甲板左右各有四个关闭的炮窗,位于艉楼的烟囱正呼呼地向后升腾起巨大烟雾。
王安挥旗不久,这艘模样怪异的船在湖中兜转出一条美丽的降速弧线,缓慢地停在栈桥旁边,船上的武宦官放下登船板,在栈桥上搀扶体力尚未恢复的皇帝登船。
年轻的徐光启走下艉楼兴奋极了,对皇帝拜倒行礼道:“陛下,这艘船非常好,蒸汽局的改装无比成功,船在无风时航速过快,过去的上更法已不足以测定船速了。”
徐光启的服装并不整洁,穿梭在下层甲板测定蒸汽机在船内运行正常的工作令他的衣袍与手上都染着机油,脸上也带着煤炭熏出的黑痕,但表情极为振奋。
他是走了大运,驾驭着蒸汽车撞坏城墙,反倒一下子把自己撞进皇帝心里,皇帝对什么最感兴趣?蒸汽机。
而他恰恰就在蒸汽机局工作过,还对蒸汽机做出过一点点小改良,这个时代,对蒸汽机做出任何改良的人都有资格名留青史,徐光启就是抓住这样的机会的人之一,蒸汽机因为他的设计而不再需要专门指派放气工,机器内部有了一个依靠重力与气缸压力的放气阀。
只要压力大于重力,就会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