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别人呢?
穿着青袍的县官几乎用鼻孔对着他们说话,刚说上三句话便皱着眉头偏头向一旁,抬手优雅地用食指挡住鼻孔,召唤来仆役,最可恶的是什么呢?
他还能笑着说:“天气热,你们该洗澡了。”
看上去还抱着极大的善意,多么伪善啊!
合着想在你们面前当个正常人,一天得洗两回澡是吧?老子在英格兰一年都不洗澡的好吧!
县官就算了,看起来也是贵族之类身份尊贵的人,那士兵呢?戴着圆檐圆顶盔顶上还扎着红缨攥的旗军一直按着刀跟在身边,像看护小偷儿那样盯着自己,这摸摸那动动都会遭受听不懂的呵斥,眼神里透着浓重的看不起。
你一大头兵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人,嗯?就因为你不臭么?里三层外三层衣甲捂着出汗把衣服都浸湿了你说你凭什么就不臭呢?
气死个人!
大头兵也算了,到底是攥着刀的人,看起来训练有素,迈出的每一步距离都一样,不跟这样的人计较。
问题是每个人都这样,发自内心且带着善意的看不起,令德雷克的自尊心受到极大伤害,使他一直气呼呼地摆个臭脸。
同行的培根就好多了,让洗澡就洗澡、让吃饭就吃饭,不给刀子就下手,一切学得很顺溜。
其他任何时间,都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还向军府仆役讨要来纸笔,想到什么就写写画画,可能是画一幅宅院的图画,也可能是勾画几个老弗看不懂的混合着十字架的数学公式。
“他们很无礼,就因为没有怪异气味、吃饭会用筷子、日子过的好穿着体面干净,就能瞧不起人?”
老弗的牢骚满腹让小弗有些受不了,他提醒道:“他们很有礼,给我们吃的、新衣服以及妥善对待,衣服的材质尽管对他们来说可能是最次等的面料,但在巴黎,这样的服饰普通人是穿不起的。”
德雷克对此无法否认,尽管他有一肚子埋怨要说,但这身衣服的质地确实很好,即使是他,先前无袖夹克里也不过穿着一件亚麻的白色穿成米色的衬衣,到处露出令人难堪的褶皱。
“与他们相比,我们物资匮乏、也不干净,他们有数不清的人,这些人拥有数不清的猪肉、鸡肉、羊肉,还有多到可能在仓库放坏的谷物,这几天我需要让人多带我出去走走,如果你不舒服。”
培根对低头欣赏自己身上那件纯棉素色中单的德雷克道:“如果你不舒服可以在这里等我,我不需要陪同。”
“喔,小弗长大啦,‘我不需要陪同’,多么勇敢。”德雷克阴阳怪气地学着培根的话,最后坐在榻上问道:“你要去做什么?”
“研究,我需要研究他们。”
欧洲传教士为什么有比其他世界各地的学者更加狂热的研究心态呢?其实这很好解释,一切研究的出发点都是三个字——为什么?
首先要感到好奇与求知,然后才会发起研究。
这个问题对见到明朝人之后的修士们来说几乎是天然的:为什么他们过得比我们好?
而反之,明朝人对他们以外的事儿没什么难以理解的,即使在火铳时代,他们看见没见过的火绳枪,也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这是一种铳,没什么特别。
对欧洲人更不会有什么好奇,好奇什么,他们为什么那么臭、那么穷、那么野蛮么?
得了吧,他们应当应分的。
进步的动力来源于主观的优越性与客观的不优越。
就像清末的天朝上国被打败了,各个社会阶层疯狂效法,只为进步,为什么?因为本该是天朝上国的他们却看见自己是落后的,以扭转错误的现状。
并非单纯的‘我要过上好日子’那么空洞,而是‘我本该过上好日子,所以我必须想尽办法过上好日子’。
现在对培根来说,他的心里同样带着这种困惑,这种困惑在欧洲时体现得并不充分,即使有所差别,也很容易找到真正的原因。但在面对明朝人时,真正的原因则在重重迷雾之下显得扑朔迷离。
这一层又一层的迷雾,叫不信神。
像未来不远出现的科学一样,在坚固的城墙下挖开一个角落,而这些神学家并非是因为善于研究而开始研究,现在只有十九岁的培根——他只是想用平生所学,去捍卫。
不论是用数学还是用哲学,去捍卫基督教存在的正当性。
正如同历史上的牛顿,研究物理、牛二定律,并得出结论,在万物之力开始之前,上帝踢了一脚,给予世间万物初始的力。
“如果人们知道明国的情况,会为之惊讶的,为什么这些异教徒,甚至都不该称他们做异教徒,他们没有半点虔诚,这很奇怪。”
培根非常认真地皱着眉头:“他们应该不会杀死我,至少看上去不那么野蛮,我可以四处走走,研究他们的生活,究竟为何能让他们过上这样的生活。”
“不必担心,像这样的研究不是第一次了,我们曾经遇到过更危险的时期。”
培根指的是欧洲与奥斯曼的战争,在漫长的战争中数不尽的基督徒加入奥斯曼,因为在漫长时间里奥斯曼显得更有帝王气象,他们包容一切,并从中吸收优秀文化。
更聪明也更明智。
“我想,我会得到一些什么。”
第234章 打压
很快,陈沐就看到了德雷克从英格兰海岛上启程时带出的货物。
货不多,但做工都还不错,但相应的,价格也很高。
以呢绒为例,英格兰出产的呢绒为两种,一种是素色宽幅呢绒半成品,尚未染色加工,价格为每匹三十五佛罗林及五佛罗林的运费。
佛罗里是金币,一枚重一钱,而英制的匹则为十丈长、五尺宽,很大。
而明制一匹为长三丈二尺、宽一尺八寸,面积上比英制小六点五倍。
这意味着一英匹呢绒半成品价格在明朝值金三两五钱、银二十八两。
而经过染色加工后的呢绒,价值还要再膨胀三成。
“大帅,还有个问题是他们用金结算,国朝一金八银,而他们一金二十银。”
从金城被紧急召集过来的程大位拨弄着算盘,虽然在军府官邸神色有些谦卑,但他确实是整个新大陆对算学有最深理解的人,他对陈沐说道:“倘以金结算,则一匹未经染色的呢绒价比加工成品的潞绸贵近六倍。”
陈沐翻翻眼球,问道:“那其他的东西呢,价格比例?”
物价贵这是在陈沐预料之中的,欧洲正处于价格革命的过程之中,赵士桢查阅避水阁内存放西班牙历年物价资料得出西班牙的物价一直在不断攀升,欧洲是一个整体,以西班牙占据半个欧洲的体量来说,没有任何国家能在浪潮中置身事外。
算盘在官衙偏厅打得噼啪作响,东洋大臣陈沐、军府主事赵士桢、知县邹元标等人都聚精会神地盯着程大位,让算学大师的额头不自觉地冒出汗水,越算越紧张。
一个个数据被罗列下来,程大位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当算盘声停止,他用硬笔在纸上写下最后一条,搁置在旁再抬起头时,脸色非常不好:“大帅,除玻璃外所有物价都高于我们,包括盐、棉、羊毛、面粉、铜、铁、煤,都高,高得多。”
“而在质量上,他们产量最高的呢绒并不比我们在麻家港产的好,至多不过是伯仲之间;铁制品与铜制品则大多粗糙,硬要比的话,不说闽广,两京一十三省随便哪个卫所军匠都能做出这样水平的东西。”
在制造业尤其是纺织行业,古中国就从没怕过谁。
“只有玻璃比我们的琉璃价低,如果没有大帅做生意别出心裁的方法。”程大位说了一句褒奖但让人听起来并不像在夸奖陈沐的商业才能,他说道:“那么除了用货物与黄金大量换取白银外,向他们买什么都是不划算。”
黄金换白银?
陈沐觉得这并不合适:“还是用货物换更好,我们的金不算多,不够支撑大宗货物买卖,何况才两倍利润,不值得商船跑一趟。”
赵士桢突然开口道:“大帅,学生有疑惑存心许久,为何大帅不愿让西班牙王室赚钱,却不在意英格兰王室?”
“不在意?你是指什么,让他们的女王赚钱么?”
陈沐笑着摇头,但很快脸上的笑意便隐去了,非常慎重地说道:“我当然在意,在大明之外的每一寸土地上,我都不想让任何人从我手上赚到一丝一毫。”
“但买卖总是有赔有赚,区别在于让谁赚……西班牙很大,费老二好战,并且不论他愿不愿意都会视我为眼中钉,他的国家留不住有才能的人,所以钱让他的百姓赚一些更好,他们会像最忠诚的二道贩子给我们进货。”
“而英格兰很小,但女王明智,为百姓制定了利于发展的法令,所以比起他们富有创造力的国民,钱让女王赚走更好,毕竟他们和咱们不一样,难道他们的王室会想方设法用国库给百姓修路挖渠么?”
“更何况,让他们赚点钱也没关系。”
陈沐笑了:“就像我说的,英格兰很小,一两年内就会爆发战争,他们很依赖欧洲的商品,而一旦开战经济必然衰弱,各项物资都会短缺,为了更好的胜利,我认为我们还是应该多从他们那买一些东西。”
“程先生,看一下铁、棉花、亚麻、羊毛、铜的价格,如果赔本的不算太多,我会让商贾从那里买入一些。”
程大位只是扫了一眼账目便信手拈来,准确地报出大概都要贵两三倍的价格,最后说出结论道:“既然是赔本,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买卖?何况这些材料,我们都有,哪怕不从大明运,亚洲也皆有生产。”
“不会赔本,只是赚得少一点罢了,成本更高的原材料会让加工品的成本上升,但加工品在他们那的价格也很高,我们一样是赚钱的,虽然这些货物用自己的原料成本会低,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的目的不是和英格兰抢夺欧洲市场,而是为打压英格兰制造业,若是抢夺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