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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只是贝尔纳尔的伙食,外面那些士兵的待遇就要差得多了,他们只有看不见肉的汤和小块面包,这是今天刚刚缩减的伙食,不然他们还可以多吃两片红肠。
这场仗还不知道会打多久,贝尔纳尔不敢让士兵放开去吃,只能尽量照着旷日持久去考虑。
但是雨幕中作战?开什么玩笑!
明军主帅赛驴公忙了一宿正泡脚呢,哪儿有空让部下跟你雨中共舞。
夜里的战斗从西军来袭至其退走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后来西军退走雨也下了起来,随之而来自然是为雨季到来而进行匆忙准备,同时还要将文官带走的百姓叫回来,省的他们在野外再得病。
贝尔纳尔越打越心惊,陈沐反倒因为这场夜袭而放下心来,虽然西军攻势很凶,夜袭也很吓人,可实际上并不能给明军带来多大损失。
当天夜里阵亡才二十二个人,倒是有不少受伤的,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陈沐敢拍着胸脯子说他的军队有最好的战地医疗手段,医院都已经在峡谷外,不,下雨后挪到港口村子里了,战地医院都已经在港口村子里建立起来,只要在送到医院的路上人没死,后边基本上就不会死了。
西军有上百个伤兵没能带走,他们是什么命运可想而知。
主动出击他根本没想过,雨天战壕里不能长待,可好歹障墙雨棚下的旗军过得还比较舒服,就算西班牙人再袭击,以逸待劳的他们能打得更好。
没必要贪功让旗军把命丢在这么远的地方。
不过就在陈沐正思考今天给旗军加个什么菜来挽回一下糟糕天气与夜袭带来的士气低落时,披着绿色披风的游击旗军由泥泞山麓一路奔来。
“大帅,林将军已于西班牙人东部十里驻扎!”
第89章 春寒
阿卡普尔科东部的峡谷前线明西两军仍在对峙,自大明驶来的冒险家靠岸阿卡普尔科,激起岸防鼓声不绝。
陈沐在白墙橘瓦的西式港务衙门的二层阳台眺望港口,四艘船在巡岸民兵的指引下缓缓入港停靠,近二百人背负行囊以茫然的神情结束他们漫长的漂泊。
所谓巡岸民兵,是由港口村落原住民在里甲制度下集结出的青壮,每一百一十户为一里,有十户里长,余下百户名为甲首,管代里中鳏寡孤独的畸零户,民兵便自其中选出。
平时一里有一名在职里长率十名甲首充当差役;待到战时则全民皆兵,一里十名里长皆在职,各率十名甲首,一户出一丁,保卫乡里。
在编制上陈沐也并未照搬明代早期的里甲制度,在这基础上每十里增设一小旗北洋旗军,名为里教官队。
里教官队脱离行伍属县衙编制,平时教授里中百姓习战、传播教化、管理治安;战时各旗军临时升任民兵小旗官,里长任副旗,由原里教官小旗担任职守军官,统御一千民兵受县令节制,肩负巡防、安民、守御诸职。
现在就是战时,港口村落有两千余户百姓就有两千余民兵,这些人大多数不曾接受过军事训练,不论陈沐还是他们自己都知道他们并无与西人一战的能力。
之所以设立这样的编制,只是为安抚百姓人心,给原住民壮胆,也为防止有心人趁此时机作乱罢了。
没过多久,一名右臂被绷带吊在胸口的里教官队员跑来港务衙门,正要向职守旗军报名被楼上阳台的陈沐止住,干脆对陈沐报告道:“大帅,是山东来的四名商贾及随从,还有搭船过来的工匠与农户,还有两个教书先生,在当地过不下去跑来讨生活。”
“四条船都是山东临清新造的海船,不过……船上有好些兵甲刀矛与弓铳。”
陈沐认得这个如今归属教官队的旗军,现在用兵之际,能打仗的旗军即使不在前线也在这边驻屯,能派到县衙的都是受了伤不轻也不重的,不好说他们幸运还是不幸。
说不幸吧,再重些就是不能再上战场甚至会死,可说幸运吧,又要至少养仨月伤才能行动自如。
“兵铳?你在下面等等。”
陈沐快步走下小楼,下去这才细问道:“怎么回事?”
能说清的话,就不用这旗军跑过来汇报了,就是因为他拿不定主意这才过来,道:“兵甲能武装三十余人,大多是倭国甲具,但看他们不像倭人,由麻家港那个养老罴的百户带到这边,小的问不出什么,他想得到准许拜谒大帅。”
所谓老罴则是熊,养老罴的百户麻家港只有一个,陈沐脑子里自然有些印象,道:“是面上有疤姓周的百户吧?那可是个老兵了,不用让他过来,走,跟我去看看他有什么事。”
知道是麻家港周百户带来的人,陈沐心里的疑惑少了许多,也很放心,干脆朝港口关闸走去。
所谓关闸不过是明人的言语习惯,港口既无关也无闸门,只是在栈桥旁有两个能驻扎一小旗旗军的小塔楼罢了。
教官队为防备这些靠岸百姓可是费尽心思,眼下为看守不到二百人,周围已经聚集了近四百民兵,远处还有旗军带着增援赶来,完全是画蛇添足。
在陈沐看来,就港口塔楼驻防的两个小旗足够防备他们,即使有什么问题,二十二个装备精良的北洋旗军在面对没有铠甲鸟铳的敌人时完全能以一当十。
民兵有披单衣端长矛,有穿汗衫而持长弓,有赤足按腰刀,也有或着明军制式衣甲或西军锁甲,持明刀西剑者不一而足,将二百余渡海而来的百姓围在港口栈桥。
不过这些百姓不慌不忙,有的坐在原地歇息,有的大胆地大量周遭环境,毕竟本身就不是敌人,少数眼中闪躲畏惧的,多半本身在渡海之前就非良人,人群里几个这样的人都低着头唯恐别人发现发现他们。
可实际上在陈沐看来,这种欲盖弥彰的模样正是让他们一眼就从人群里显露出来。
怕什么?
最前头可有身着辽东军精兵铠甲戴着北洋头盔的周君安牵熊按刀立着,有什么可怕的?
陈沐的亲兵开路,两旁鼓噪给自己壮胆儿的民兵当即噤声,各个行礼闪开一条通路,这的百姓大多汉话还未学全,但行军礼的动作倒是学得挺快。
眼见陈沐自人群中走出,在热带穿寒带甲衣热出满头大汗的周君安颇有几分受宠若惊,脸上的伤疤颜色似乎都更红了些,连忙拜倒拱手道:“卑职周君安,拜见大帅!”
陈沐抬手的动作才做到一半儿,就见周君安转头对他牵着的熊兵小声命令道:“瘸儿行礼!”
周瘸儿比陈沐在麻家港时看着又壮了几分,显著特征是那顶戴盔枪的辽东盔已经小了,像顶瓜皮帽歪歪斜斜地扣在熊头上,似乎是能听懂周君安的话一般,提起俩前爪高高举着再放到地上,熊头一点,头盔便砸落在地,看得众人忍俊不禁。
不过尽管这会儿的周瘸儿仍旧憨态可掬,可没人敢小看它,从小东西长到大家伙,如今体重已过百斤,能轻易从背后将人扑倒——不会有人忘记这是一头猛兽。
陈沐笑笑,这周君安也有意思,给熊起名叫周瘸儿,他抬手接着将自己没说完的话说完,道:“起来吧,北洋军不兴拜礼,这些山东百姓是怎么回事?”
周君安起身,身后自有旗军给周瘸儿戴好头盔,他转头望向岸边的百姓,疤面带着些许怜悯,回头抱拳道:“去岁冬季山东大寒,诸县积雪数尺,拥门塞巷,畜多冻死人有冻毙,田不能耕人不得食。”
“正逢有商贾工匠王朝佐造海船欲赴亚洲行商,登船者络绎不绝。”
这个年代气候反常对陈沐来说已是寻常,广东都能草木皆冰,更遑论山东了,他举目向那些百姓望去,缓缓颔首问道:“官府可有赈灾?”
“有,据说陛下于去岁冬月便着户部调拨京运四十万石米粮入山东,以备今年春寒大雪桃李无花,对,还指派北洋募兵官去山东,今年的北洋军只准募山东兵,号一人应募全家吃饱。”
还有这操作?
陈沐眉头皱起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他万万没想到北洋募兵也成了皇帝赈灾的手段,不过想想,遇上灾年,北洋旗军的阶梯式丰厚军饷确实足够养活一家人,而且还是养活丁口众多的一家都绰绰有余。
“混编地方兵源的想法落空了,不过这也并非坏事,自古齐鲁多义士,他们船上的倭兵甲具是怎么回事?”
周君安听到陈沐问这个,突然顿了顿,接着笑了。
第90章 草席
王朝佐是临清的商人,干的是竹篾编筐、编席的营生,买买做的不大,亦无海船,没赶上东洋军府起航时五百海船下东洋的盛况。
不过去年沿海各省海船下水、河船改造的生意旺盛,他的商铺接了许多编席子的活儿,实打实出力气与同宗兄弟子侄一年挣了二百多两银子。
一般好船用帆,但也不乏以席做帆的民船,这在早年即使军船也有不少用席,毕竟席子虽笨重一些,但胜在成本便宜,比细厚织成的帆布要便宜得多。
做了这出买卖,让王朝佐也兴起了出海看看的心思,他的逻辑很简单,这年月但凡靠海的买卖都能赚钱,那为何不干脆直接出海呢?
东洋旗军那么强盛,去哪儿都当是有惊无险。
就抱着这么个想法,他与同宗兄弟合计后雇佣后生携带子侄打造了海船,也没通过关防发下印信,伙同宗族同乡三十多个后生,雇了一个福建的老船头,就打算出海了。
正赶上灾年,不少农夫没了生计,携家带口地跟他想法一样,就都搭上了他的船——说实话这跟玩命一样。
“俺时运好,走到朝鲜,无关防他不敢叫俺上岸,也不敢将俺打走,赶上去倭国的朝鲜兵回去,还帮着从济州运了一船伤兵。他们军将听说俺载着席子,说是卖到倭国能赚一笔,那边无分南北东西天天死人。”
王朝佐是刚刚年过而立,穿得还是出海时的冬衣厚袄鼓鼓囊囊,将本就很高的身量撑得更加魁梧,倒是言语神情看上去老实巴交,在官厅里对陈沐赔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