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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北洋军淹死很多。”
这是一道艰难的数学题,已知百户编制为一百一十三人,失去三十三人,还剩二十七人,问剩下的人去哪了?
林琥儿一直觉得小旗话没说完,可等了一会不见他接着说话,问道:“剩下的人呢?”
“哦,剩下的啊,被邵帅整编带走了,将军节哀顺变。”
小旗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林琥儿,道:“这是巴亚尔塔以南五百多里的海岸边,北方西人没了船舰,一时半会过不来,邵帅说那边沿岸五百里内的敌营他会一路扫过去,一段时日应该没有忧虑。”
“也算因祸得福,您是巴亚尔塔海战中伤兵里职位最高的军官,邵帅命将军醒来后整编军士,把岸边停靠的两艘船修补好,再往南去阿卡普尔科助战。”
小旗官说着脸上扬起笑容,示意林琥儿打开书信,道:“您是副千户了。”
“副千户?”
林琥儿还沉浸在部下死的死伤的伤的遗憾中,而且还有巨大的倒霉感涌上心头。
明军近三十条战船,在海湾被西人岸炮轰击,就没了四条船,三条都是小船,只有赤兔舰是大船,而且还就挨了一炮就被轰沉了。
恐怕那些操持西人重炮的炮兵都没想到自己能准确命中。
如果不是倒霉,自己现在应当驾驭着赤兔舰杀向西人大港——那才是真正的大海战啊!
然后他听到了什么?他手拿着书信,两眼呆滞地看着小旗官,问道:“我,我是副千户了?”
“嗯,邵帅说伤兵总要有人约束,负伤的百户本来有俩,说看谁先醒谁当副千户。但范百户在炮战中被铅子打到肋骨,昨天夜里不行了,所以林百户睡醒就是副千户了。”
机械地展开书信,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授予百户升副千户的委任状,命他筹备伤兵修补战船,然后将能继续作战的旗军送往南方用兵之际的阿尔普尔科,不能继续作战的旗军送往北方更加安全的地方。
等他再抬起头,眼前海滩的一切都焕发生机,天是蓝的海也是蓝的,就连那些满面忧愁的伤兵在他眼中都变得坚毅起来。
海岸上,搁浅了两艘二三百料的小鲨船,强撑着疼痛站起身来的林琥儿深吸口气,对小旗官道:“召集旗军,该做饭的做饭,该扎营的扎营,都愣着做什么,我们还有编制,还可以参加攻打墨西哥的战事,清点辎重,快去传令!”
第40章 落空
邵廷达的笔记本上画着许多简笔鱼,现在被他划掉二十五条。
当亲兵问起那是什么,邵总兵总是高深莫测地摇摇头,这个时候他对陈沐烧毁笔记本感同身受,他实在不想告诉别人这是船。
船实在是太难画了!
根据黑云龙的总结,秘鲁以北的西班牙船舰数量为六十三至八十五艘,现在被清理掉二十五条,明军在损失四条船舰、受损两条后还有战船二十艘,西人在船舰数量上依然拥有压倒性的绝对优势。
阿卡普尔科附近海域,明军舰队在数十里海域散开巡行,各船队长官乘坐小船至旗舰船舱中议定军事。
“没有船?”
几名提督船队的千户副千户瞪大眼睛,邵廷达点头道:“确实没有船,斥候船长是咱麾下老军官了,最近逼至港口六里,几乎在岸炮射程之内——没有船,大小战船与商船,空无一物。”
奇袭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远航三千里,在墨西哥乃至新西班牙最大的港口突然得知没有发现敌船的消息,前军舰队军官团慌了神。
邵廷达曾亲眼见到大批西船经由危地马拉向北航行,这些船并未通过分界半岛,一直以来明军情报都认为那些战船停泊在阿尔普尔科港,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
敌军在哪?
是已在海上设下包围圈,还是会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没有人知道。
“要不……返分界半岛?”
黑云龙见局面与情报不同,斟酌着提议道:“情报未明,已无法将敌船在海上消灭,仓促登陆恐后路为敌军所截,不如退走北方。”
却没想到最先提出反对意见的居然是先前执着退兵的付元,他道:“我说直接退,你们不退,现在走几步就能摸到西军港口却要退军,这是什么道理?”
“依我看,西军船舰不在这正好,派出斥候侦查其岸炮所在,火箭拔除,直接夺了这处海港——万一西军船舰袭了分界半岛,咱退回人家可是守株待兔,到时候会吃大亏!”
啪!
旗舰下层舰长卧舱中,邵廷达拍手止住将官议论,道:“事已至此,已非我部如何,而要看西军如何,将舰队调走,他们在想什么、他们要做什么?”
对于西班牙船队北上袭击分界半岛,邵廷达不信。
如果西船北上,他们早就在航行途中遇到了,他认为西班牙船队已航去南面,只不过没有人知道这个南究竟有多南。
西班牙人是想避战,还是保存舰队作为战事最后的杀手锏。
叛军已经做好与明军作战的准备了吗?还是说他们打算求和?
所谓战争,即‘一个人死掉’这种事,重复千千万万次,不分胜败。
“我们要赢得战争,这是我等将官使命,但更要保全士卒性命,给女人留个男人,给孩子留个爹,任何决断不可草率。”
莽将军刚说出可能是自己一生最富有文采与逻辑的话,便被沉思的黑云龙一声臆测打断。
“十六叔,他们会不会,让船跑了?”
“让船跑了?什么意思?”
黑云龙面上轻佻收束,肃容道:“卑职在讲武堂看过战史,西葡两国自隆庆年我明军下南洋,先后大小海战十余次,西人船舰海上遇我,从无胜绩。”
“卑职非海军将领,讲武堂学的也是骑兵科,但正因是陆师将官,才更理解西人战法,他们在海上是将大船作要塞、船板做城防,归根结底还是将海战当作海上陆战来打。”
“如今敌军陆师兵力为我数倍,不惧我军登陆,仅惧陈帅援军而已,其海战本就难以胜我,纵我兵少,其若以海战迎击,即使再乐观,我部二十余条战船也当毁其战舰三十,如此一来他们仅剩三十条船舰,又哪里能敌得过陈帅呢?”
“正如我等知晓西军船舰大致数量,他们更知晓我军船舰数目,若黑某是西军将帅……稍等!”
黑云龙说着来了劲,向邵廷达及同僚抱拳告罪,起身从船舱里邵廷达常用的桌子上取过纸笔,一笔粗略地将新西班牙海岸线大致模样画出,接着在图上画出两个大圈一个小圈。
“北圆为巴亚尔塔,南圆为阿卡普尔科,中间是我部伤兵屯驻地,倘船舰撤退命令由墨西哥发出,阿卡昼夜之间即可受命,巴亚尔塔则至少需海路三日、陆路四日方可到达。”
“西船于一至三日前向南撤退,这是多种可能中的其一。”
邵廷达想了想,对这个原因并不认同,这太巧合了,他提醒道:“即便如此,阿卡普尔科敌船也可能走得更早,巴亚尔塔离分界半岛极近,那的战船可能因震慑我等,并不南撤。”
正拿着炭笔上身微微趴着在议事桌上绘制局势图的黑云龙手顿顿,点头应和,道:“还有一种可能更大,是整个亚洲西海岸,西人再无更多船舰。”
说话间,他在更南的方向增画了一段弯曲海岸。
“为避免我军等待陈帅整军而来新西班牙无力防御,前些时日移防于新西班牙的战船向南调往秘鲁总督区,快速调派那边三个军团前来增援。”
黑云龙说着,抬起身子对众人道:“这是好的情况,至于坏的情况,就是敌军已将我部包围,或已预知我部会来袭击港口,船队在南方海湾设伏,准备在外封锁。”
“卑职以为,眼下确实要换位思考敌军想做什么,但不应仅将目光放在海上,也要在陆上。”
随手见,黑云龙在图上画出几条主要道路与墨西哥城所在,道:“我军有兵力劣势,优势在于从阿总督那不但得到三个西军军团驻地与防区,更有完整的新西班牙官道图。”
作为讲武堂出身的中级军官,黑云龙掌握的才艺与他亲戚一样多,挥手间连墨西哥城附近路网绘出,甚至还有部分粗略的地形图。
“军团驻地此时应当已有调度,虚实不清,但道路都是阿兹特克时代修出的,没有多少变动。”
“若要退兵,卑职建议直接退往状元桥,若不退军,则建议避开有岸炮的港口,由城镇北侧登陆,绕过军事重镇,直取海岸东侧一百四十里的埃雷拉军团驻地,此时他们主力应当于海岸一线布防,我军可于登陆后从容休整,进一步收集敌军情报。”
第41章 喜报
明军还是登陆了。
登陆不可避免地面临分兵,战船与辎重由付元率领二百军兵向北转移,定下北方撤退地为他们早前袭击的巴亚尔塔港。
如此少量的士兵,让每条船都只够驾驭而丧失战斗能力,接下来他们将以无防备能力航行七百里,直至抵达林琥儿部驻地,补充所有伤员后继续向北航行。
巴亚尔塔海战后重新整编的两千明军于阿卡普尔科北方一百五十里的海滩登陆,深入丛林。
“阿总督说向东二十里有西北东南向的官道,西北四十里的官道路口有西军要塞,与邻近两个要塞合一个连队常驻,以弹压地方土民。”
黑云龙掰着作为军粮的炙烤硬饼,从皮腰囊里取出另一块黑乎乎的饼子掰出枣核大小放入口中,混着硬饼同食,灌下两口水抱怨道:“行军的军粮真难吃!”
含糊咽下,蹲在树下的黑云龙对邵廷达道:“阿总督说这有很多蛇,让我们小心点……邵帅,派个捕蛇队吧。”
黑云龙口中行军粮难吃只是相对他们平时有鱼有肉而言,他们比普通明军消耗军粮要多三倍,像这种正常军粮平日里他们是吃不到的,只有离了辎重船才会吃这些。
但其实烧饼烤的酥脆咸香,味道还不错,这自从唐代以来就是中原士兵长途行军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