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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天红浑然不觉,他捂着胸口,又咳了一口血:“我告诉戚楚,你或许会比闯过了七十二关的那些人更适合做夜蜉蝣的首领……他却不信,为此我把你丢进荒阳城百鬼当中、让你过得生不如死,直到有一天戚楚终于松口,许你和那群人一起进了蜉蝣鬼窟……你能活下来,我真的很高兴……”
“给我说这些干什么?”林决仿佛被他激怒了,他鲜少有这样情绪激动的时候,“你想让我感激你?”
“你不该感激我吗,阿决,”满天红往后退了一步,耳边传来湍急的流水声,“咳……至少你不该杀我,我以前没有想过你会有杀我的一天……还有好多事我没有告诉过你,你想不想听啊……”
林决方寸大乱,他在两人面前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破口大骂:“我恨了你这么多年了,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用,你……”
话语未落,他便看见那红衣的美人用尽全力挣脱了楚韶的怀抱,一头栽进了身后的河流,而楚韶似乎也没有什么犹豫,翻身便跟他一起跳了下去。
弓弦拉紧的声音在耳边此起彼伏,林决却恍若未闻地跟着跑到了崖边,失态地跪了下去,撕心裂肺地喊道:“城主——”
河流湍急,不过片刻二人便在昏暗的夜色下不见了身影,林决跪在河边,伸手指着面前的河流,恶狠狠地道:“找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把人找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红不喜欢小楚,真的,他其实更喜欢小林
小林:委屈。jpg
想改名叫《病骨》,这个怎么样?但基友说听着怪吓人的……
嘤
第90章 休洗红
两个人顺着汹涌的河流被一路冲去,楚韶呛了好几口水,好不容易才凭借感觉一把拽住了满天红的袖子。
随后他眼睁睁地瞧着满天红的袖子中突兀地伸出了两条红色的绸缎,像是有生命一般急速缠住了沿途岸边一棵大树。
两人狼狈地在水中挣扎了好一会儿,才顺着绸缎艰难地上了岸。满天红似乎有什么旧伤,没过多久就闷哼一声直接昏了过去。
楚韶一手抱着他,在岸边发了一会儿怔。
他实在想不起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就算此人和周兰木有故交,也实在不必……为他一个嘱托这样尽心尽力地来救人。
“咳……”
喉咙里很不舒服。
似乎有痰,又似乎有血,满天红皱着眉,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胸腔中的淤血顺着喉咙翻涌上来,哇哇地吐了一片。
模糊的意识逐渐清晰起来,满天红睁开眼睛,费了好半天的功夫才看清楚自己在哪里。
出乎他的意料,他居然躺在一个柔软的床上,手臂受伤的地方被完好地包裹了起来,还上了药,一阵热热的感觉。昏迷之前周身的剧痛都已经消散了,此刻他躺在这里,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
“呀,小娘子终于把淤血吐出来了,好好好,”周边似乎有一个大大夫,还有几个看不清脸的人,“吐出来就好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多休养几日,就没事了。”
“你醒了?”
声音沙哑无比,他侧头去看,楚韶面色惨白,双目中红血丝密集,想是很久都没有睡好。他蹲在他的床边,紧紧地盯着他问道。
“小娘子你终于醒了,你哥哥在你床边守了一天一夜了,”旁边有人喜笑颜开地说着,“你再不醒过来,他身子也要吃不消了。”
小娘子?他恍恍惚惚地想,想必是没有开口说过话,带着黄金面具,穿着红色衣裙,太容易让人误会。他也不解释,索性换上一个甜腻的女声:“是吗?”
“是,”楚韶道,“是这群岸边的打渔的好心人救了我们。”
“你和你哥哥当时就在河岸边,他当时抱着你,你们俩都快不行了,”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地插着话,“幸亏碰见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把你救起来……”
“多谢老伯,”满天红笑得宛如刚出嫁不多久的小姑娘,“此番生死一线,万分惊险,我想与哥哥说一些体己话。”
“好说好说。”那老大夫便笑呵呵地招呼着周边的人一同出去了,还贴心地为他们关上了门。满天红盯着楚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到底是怎么和他们说的?”
“说你我同行出海打渔,不想遇上了风浪,不知道卷到哪里来了,”楚韶淡淡地回答,他实在是疲惫得紧,“他们误以为你是女子,我懒得多说,只好解释道是我胞妹。”
“你知道我今年年岁几何么,还妹妹?”满天红想支起身子来,周身剧痛,只得作罢,只得龇牙咧嘴道,“我若是女子,恐怕能做你姑奶奶了……”
楚韶蹙眉:“少胡扯了——之前在岸边,你说得空之时为我解释为何要救我,如今得空,说罢。”
“兰公子与我是旧友,不过他的面子的确没有这么大,”满天红笑眯眯地说道,“你既问了,我也没必要瞒你……”
他清咳了一声,缓缓道:“小楚将军,你可知道……你爹是怎么死的?”
他话音刚落,便见对方一怔,面上的血色在一瞬间便褪了个干干净净。
*
“公子……”
陆阳春轻手轻脚地倒了一杯茶,走到周兰木案前,低低地叫他。他自小养在宗州,被周云川遣回中阳之后一直跟随周兰木,并不像旁人一样称他为“陛下”。
周兰木正目光淡漠地看着手中的书卷,见他来,眼睛中才流露出一丁点温和的笑意:“阳春,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公子,你快去休息罢,”陆阳春站在他桌前,恨恨地盯着他手中的书卷,“你都多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无妨,”周兰木丢开了手中的书卷,接过他手中的茶杯,笑道,“你愁眉苦脸的,在想什么事情?”
陆阳春看了他一眼,声音却小了下去:“公子派出去的人,没找到满天红和小楚将军的下落,他二人自从出了东相城之后,便被夜蜉蝣追杀,想必……公子,万一……”
周兰木心中一滞,面上却没有露出什么来:“万一什么,继续找。”
“公子为什么要把他放出宫去?”陆阳春走到了他跟前,“自从得知他们没有如期到入云……公子便不言不语,话也不爱说,整日除了上朝,就把自己关在朝明殿批折子,谁也不见,公子……”
“西野的事,你也看到了,”周兰木叹了口气,打断他,“伏伽阿洛斯知道大印皇权更替,借机在西北边境生事,甚至把这样的信送到我手中来,他敢如此狂妄,必有他的理由。若楚韶不走,必要带玄剑大营迎敌,我心里没底,我可以冒险,不能让他冒险。”
六日之前,伏伽阿洛斯在边境突然发难,夜半偷袭了西北十二城,将两座城池收入囊中。占领了两城之后,他所带领的西野军队并未像从前一样继续攻城略地,而是原地休整,给周兰木送来了一封信。
信上只道,为贺大印新皇,西野希望与大印在两国交界线北端的姻痴山上举行一场会面。
从前大印曾有公主往西野和亲,在两国交界的山间恸哭人世嗔痴姻缘,此山也因此得名。百年前大印攒足气力,十二场战役让西野元气大伤,不得不退回姻痴山以西,直至如今的殇允大君即位,西野才重新不安分了起来。
可他从前也吃过几次败仗……玄剑大营尚在,哪里来的底气直接把信函送到他手边?
周兰木没想清楚,所以不敢冒险。
但如今的情形……又不得不去,新君即位时间已定,会面定于即位之后,若不去,丢的便是整个大印的颜面了。
“公子,无论有心无心,他犯了错,也付出了代价,您就算不杀他,也该一辈子陌路人的。”陆阳春道,“可您这样护着他……”
良久,周兰木才淡淡地答道:“他是我弟弟,亲人离散早亡,只剩我一个,我不护着,还有谁能护?”
言罢,他便拂了拂袖子:“去罢,派人继续找,找到了解决夜蜉蝣的事,直接送到入云去,只要平安,便不必来回我了。”
陆阳春仍不死心:“公子……”
周兰木敲了敲茶杯,加重了语气:“去罢。”
待他身影消失在朝明殿之后,周兰木才垂着眼睛,伸手按了按眉心。
从前在狱中时才有这种感受……无助与恐慌仿佛锋利的动物爪子,一爪一爪地在他心中不断抓挠,留下鲜血淋漓的痕迹,痛却瞧不出来。
“死了便死了,本就该死的,”周兰木淡淡地自言自语,似乎在说服自己,“我本来也没想留你的性命,不是么?”
不是。
从一开始,从他一封一封看完了楚韶密室匣子里封的那些信——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是情感宣泄。他发疯一般把每日的心事写得清楚明白,所有的谋算也和盘托出,竟真的认认真真地盘算着等一切结束之后,把这些信一把火烧个干净,寄到黄泉路上再跟他解释。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呢?
周兰木捂着心口,感受到心中一阵寒凉的钝痛。
他猛地睁开眼睛,本想站起来,却直接从椅子上栽了下来,淋漓密集的痛楚席卷全身,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腕子,那串红松石被他自己扯断了,此刻手腕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他抱着头在地上翻滚了两下,好不容易才取出了怀中的白瓷瓶。
周兰木紧紧地捏着瓶子,目光赤红,仿佛要吃人,此刻若有人推门进来,一定会以为他已经彻底疯了。
“哐啷”一声响,瓶子被他远远地扔到了房间的另一边,竟然没有摔碎,还在地上“骨碌骨碌”地滚了两圈。
周兰木大口喘着气,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跄着捡回了那个白瓷的瓶子揣回怀里,然后重新重重地坐回案前。
从前这样的日子过得还少吗?为何如今只是想起,便有这样尖锐的痛楚……
他头昏眼花,半天才看清自己面前一张陈旧的地图,宗州以西的十二城以红色标注,姻痴山脉深沉的阴影笼罩在一侧,仿佛一团黑雾。
笔在手中抖得厉害,周兰木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