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于是几人绕了几条街,一同到了一家酒楼。
入云离中阳远,想必只是寥寥贴了几张通缉令,并无几人挂在心上,因此倒不必刻意遮掩。
这酒楼装潢精美,生意做得极好,一楼大厅已是人满为患。三人看着萧颐风光从一楼走了一圈,便同一群人打了招呼,可想而知是这儿的常客。
“你怎么记住这些人名的?”白沧浪扯过萧颐风,好奇道,“你这人最讨厌记人名字,这里这么多人,你竟都认识?”
“做人呢,心眼儿不能这么死,要活学活用,你知道吗,”萧颐风大大咧咧地搭上他的肩膀,神秘兮兮地低声道,“我这还是跟你学的——你看那边那个穿官靴的,他家特别有钱,天天穿锦缎,就叫小锦。这边这个特别喜欢穿粉色衣服,叫小粉,那边那个穿花缎子的,叫小花……”
白沧浪恍然大悟,赞道:“好啊,真是活学活用,你又进益了!”
酒楼二层似乎有女子在唱曲,尚未走近,便听得一把婉转幽怨的女声,配着琴声吟唱,分明是熟悉的曲调——
“小楼清风明月夜,疏星淡,香灰满。
闲卧抬阁弄琴弦,声清人倦。
泪烛烧月下阑干,遍唱何人厌?
妾本生得含情目,少时日日妆翠楼。
罗裙多喜石榴色,画眉不爱却月形。
移扇轻语和羞走,折伞低啐懒回头。
闲来读诗书,可怜浊天月,望断重门久,久久不知忧……”
“是太子哥哥写的《清怨》,此词曲红遍大江南北,中阳早已被禁了,”楚韶的脚步放轻了些,似乎在仔细聆听,“没想到在此还能听到。”
“平日《清怨》的曲听得多,这词听得却少。”白沧浪饶有兴趣地快走了几步,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周兰木一眼,“你们太子殿下真是不枉天下盛名,连这般小女子的心绪都写得情真意切,与他另两首词什么《惜生》和《少年酒》全然不同,听起来竟不似出自一人之手。”
“妾本孤雁天地生,嫁君时诺死生同。
戎装难暖离有路,衣裳易冷归无鸿。
西风五过岁裕关,长缨失色尸首寒。
长歌当哭混无数,笙箫卖笑落尘中。
一登凌烟孤我身,放浪江湖多风尘。
残酒歌尽闲玉枕,挑灯影惊远行人。
昼客岂关文竹老,夜访承天待月门。
闲来敛容花如许,明宵再种一盆春。
静时自嗟叹,可怜清江水,奔流永不休,休休再回首!”
《清怨》本就是残篇,只到此处。那女子一唱三叹,如泣如诉,更是是扣人心弦,催人泪下。但情绪尚未酝酿开来,却听那女子声调一转,突然变得硬朗起来——
“妾本抱香枝头死,奈何生死不由身!
心头故亲无亲故,入眼生陌皆陌生。
岁月癫狂倏忽过,容颜轻薄无计留。
江水岸坐,大笑此生。
求而不得皆圆满,得复又失凭天问……
来世不做红妆女,肯为江河抛颅去。
卿卿儿女多情事,醉入大白金缕曲!
无岁神仙若听闻,容吾长吟诉吾愿——
山河无处燃硝烟,了尽清生怨!”
琴声促促转急,最后铮然一声,泠泠若霜雪。在场多为江湖人士,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都未听过这自编自唱的《清怨》后段,无不被惊艳到一时无话。
白沧浪恰好听完这段,不由得击节赞叹,高喝了一句:“好!”
弹琴的女子抱着琴远远地向他行了一礼,隔了整个大堂的人群,楚韶清楚地看见了白色面纱之上那双冷艳如星子的眼瞳。
似乎有人伸手掐住了喉咙,一时竟然无法呼吸,楚韶直直地盯着那女子,感觉自己口中泛着血的腥气。
“如雪……”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诗是我瞎写的歌行,虽然文采不好有些尴尬,但大家务必把它当天下第一好!因为这是天下第一好的太子gg写的!!(不要脸遁走。jpg)
第69章 北入云
周兰木带着他慢条斯理地往楼上去,楚韶失魂落魄地跟着,半晌才道:“她……当年去了哪里?”
“皇城下的密道并非只有一个出口,”周兰木很散漫地回答道,引路的小二已经为他们打开了一间屋子的门,随即无声地退了下去,“公主露身形娇小,能从另一条死路的河道渡过去,太子歇没法走那条路,也亏得他多了个心眼,才没让公主也落入他们之手。具体事宜,恐怕……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了。”
楚韶听了周兰木随口这几句话后,面色一片惨白,神思恍惚之间,眼前白光一闪,竟有人一剑刺了过来。
白沧浪反手便为楚韶挡下一剑,发觉对方正是尚未摘下面纱的风露,她一剑未得手,又是一剑使出,招招都是死手。
白沧浪虽实力远在她之上,却不敢真正与她动手,楚韶握着剑鞘去挡,两人在狭窄的二楼走廊竟就这样动起手来,好在楚韶剑势收敛,风露剑法一般,声响并不大。
白沧浪只得急急喊道:“公主公主,有话好说啊!”
风露却仿佛一心想杀楚韶,招招不留情的同时,一双星子般潋滟的眼瞳迫视着他:“你居然还敢,还敢让我看到你——刚刚我在大堂就想动手了,没想到你却自己送上门来!”
楚韶并不进攻,只是就着她的攻势一路抵挡,一句话也不说。见他不说话,风露气极,但那双眼睛却仿佛蒙上了一层水雾:“楚元嘉,我们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你为何……”
“如雪,”周兰木打断她,低低说道,“住手罢。”
风露果然收了剑势,却看向周兰木,沉声道:“是你把他带来的?”
“别说了。”周兰木避开她的目光,“纠葛……皆是旧事,现如今他与你我心愿一样,你又何必紧紧抓着旧事不放?”
“我还不是为了——”风露红着眼睛喝道,说到一半却突兀地停住了,“罢了,罢了,既然你不在乎——便少让他在我面前出现!否则,我便见一次——”
“如雪……”楚韶唤她,“我……”
“我不知你有何苦衷,但的确是你害我……害我皇兄惨死,”风露看着他,眼睛还是红的,“你做了他们这几年的走狗,过得好不威风。有朝一日,我必亲手杀了你。”
萧颐风便道:“公主,先让我们进去罢。”
风露恍若未闻,冷哼一声,拂袖便走。周兰木又唤:“如雪……”
风露回头看了他一眼,冷声道:“公子先带他们坐罢,待我下楼一趟后,再来相陪。”
待风露下楼之后,几人进屋落座,楚韶呆呆地坐下,良久才问:“她为何在这里?”
周兰木面上的笑容不变:“如雪在出生之时,与我定过一门婚约。”
此事他的确是有所耳闻,不过知道得不多,只知风露与周氏四公子有一门亲事,只是后来风露不愿,周氏又没落,这门亲事才作罢。
周兰木还没说完,门“砰”地一声被打开了,风露端了一个托盘,往桌上冷冷地一放,口中道:“茶。”
“多谢。”周兰木接过茶水来,冲她笑,“你便也坐下,与我们一起商量罢。”
楚韶像是没有听到周兰木的话一般,他痴痴地盯着风露,目光中翻涌激烈情绪,声音却很低:“如雪,你的脸……怎么了?”
风露冷笑一声,二话不说便一把拽下了自己的白色面纱,只是那白色面纱刚刚摘下,楚韶便像是被人捅了一刀一般,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风氏皇族一脉皆美人,当年太子歇的母亲便是夙州闻名四夷的美人公主昔,风露几乎完全继承了母亲的美貌,还未成年时便是皇族第一美人,倾元皇帝为她择婿之时,世家大小子弟挤破了头,只为得公主青眼。
可是如今——
那张美艳的脸右侧尚还无事,可是左侧除了眼睛,已经被尽数毁去,从鼻梁向左,蜿蜒了一路狰狞的伤疤,暗红色的痕迹尚未褪去,可想而知当年受的伤到底有多深。
楚韶颤着手,想去摸摸她的脸,可是并不敢,伸到一半便停在了半空。
风露把面纱重新系上,并不看楚韶:“当年我从密道脱身,没等到皇兄接应,周身侍卫全部被杀,我自己流落多时,便落到了卫氏那个大公子手里。”
便是那个当年……打过萧颐风,扬言定要娶她的大公子。
“我以为你当年真的逃了出去。”楚韶的眼睛红了,他不敢去看风露,只是哽咽道,“人人皆道不见你的踪影,通缉令甚至现在都没有撤去……”
“当年卫氏大公子打着‘肃清余孽’的旗号,大张旗鼓地四处搜捕,他发现了我,怎还会将我交给卫叔卿?”风露冷笑道,“落入他手后,为了不让他动我,我不得不彻底毁了自己的脸,让他看着恶心……久而久之忘了我还被他关着,我才得以逃出来。”
楚韶一时大恸,嘴唇颤了两下,没有说出话来,萧颐风按下他抖得太过厉害的手,情绪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道:“公子,沧浪,他如今情绪不稳,我先带他出去,片刻便归。”
周兰木没有抬眼,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萧颐风半拉半扯地拽了楚韶出去,楚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完全不反抗。萧颐风唤他两声,他也不答,萧颐风怒极,一把扯起他按在了墙上,低声吼道:“楚元嘉,你给我清醒一点!”
楚韶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她……她从前爱惜容貌,更甚生命,毁掉自己的脸,该是何等痛苦……如今……”
“那你愧疚什么!”萧颐风冲他吼了一句,又回头看了一眼,“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定风之乱时我身在东南重伤难归,你为何要去给戚、卫做事,你为何要背叛……殿下?殿下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
“我也不想这样,我也不想的!”楚韶低垂着眼睛,大口喘着气,哽咽道,“我太蠢了,我被人蒙骗,前因后果……没脸告诉你。”
两人还在走廊絮絮说这话,周兰木却在屋内打了个哈欠,开始跟白沧浪闲聊:“沧浪,我小时候和另一位朋友跟随老师念书,我朋友不肯听空洞的大道理,想要入世,到民间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