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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澳副总兵沉志亮再度当起缩头乌龟,同时心里大骂两广总督商周祚,上次海盗进犯,商周祚答应调派中权中部、左部数十艘战船支援他,令人气愤的是这老狗见海盗很快离境,其意似不在广东,所谓援军顿时没了音信。如果此刻有援军在手,说不得要出港与海盗一战,纵使不敌也要让朝廷知晓他的勇敢,现今他兵微船寡,只能龟缩港中自保。可以预见事后震怒的朝廷定会抓个替罪羊泄愤,不用想也知道是自己了。
“他妈的!商周祚,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沉志亮阴沉着脸望着海上密密麻麻、蜂拥入境的海盗船只,内心郁郁地想道。
南澳是一块硬骨头,即使啃下来亦会崩掉几颗牙齿,明显赔本的买卖海盗不愿干,直接无视南澳,将首个袭击目标定在拓林水寨。
拓林水寨曾被海盗攻破过一次,而今人船皆乏,诸盗势如破竹突入湾内,轻轻一击便再次将其攻陷。不久之后,大批海盗顺势南下,如同蝗虫过境般横扫潮州沿岸,见船劫船,见人掳人。
数日之后局势渐渐有脱离盟主郑芝龙掌控的趋势,周三老、钟彬、刘三老等人被接连取得的成果冲昏了头脑,竟联合起来驾船杀进韩江三角洲,并沿北溪水北上,深入广东腹地上百里围攻揭阳,需知揭阳不是乡村、不是市镇,而是县城。揭阳知县冯元飈督率乡兵出城拒斗,双方于野外厮杀整整三昼夜,发觉官兵越打越多,胜利无望,周三老等人烧了一座村庄泄愤,之后趁夜乘船突围。可能是损兵折将却获利甚微,周三老、钟彬、刘三老心中一口恶气难出,回程时又盯上了潮阳县城,此战当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被潮阳知县陈国纪、参将张应乾联手打得大败。
县城是那么好打的吗?黄辰暗笑几人不自量力。多亏他们没有打下县城的实力,不然内地县城失陷,对广东乃至两广无异于十二级台风过境,到时他们面对的就不是眼下这丁点人马,而是两广以数百计的战船,以数万计的陆军,福建总兵俞咨皋亦再难稳坐中左,定会受到朝廷压力驱兵入粤参与围剿。海盗联盟或许很强大,却不足以对抗三省之力。
连日来海盗肆虐潮州府,两攻县城,使得广东大震,惠州府等地官兵受命东进往援,郑芝龙等的就是这一刻,即刻率舰队向西,攻破惠州府碣石卫,焚毁、俘获兵船达三十余只,击杀把总叶台盖,守备胡其高等狼狈遁逃,一时间潮、惠二府同时告急,局势之糜烂更甚于福建。
转眼碣石已经陷落三日之久,海盗联军入侵广东亦有近半个月时间,官府固然在陆地上占有极大优势,然而在海上依然无法调集足以对抗海盗联军的力量,由此临海的碣石卫官兵仓促间难以夺回,碣石便成了海盗联盟在广东的临时大本营。
“要我说你还是放弃吧,大好年华何必浪费在这上面,学佛没前途的。”黄辰突然对捧着佛经默诵的光头少年道。
对于从小寄身缁流,为学佛家真传不惜以身犯险、外出求学的少年来说,黄辰之言是何等的唐突与无礼。张云龙面色猛地一沉,不过碍于双方身份,他并未出口反驳。
张若仲抬起头看了看张云龙,又看了看黄辰,一脸淡然,之久黄辰的话引起了他不小的兴趣:“不是我小看佛教,佛教在其发源地都快灭绝了,你说它有甚么前途?”
“佛教起源于印度……天竺、天竺知道吧?而今天竺是阿拉伯……大食教和印度教的天下,佛教早就名存实亡了。”前世黄辰对宗教方面不甚关注,但胜在网络信息量庞大,多少接触过一些,知道印度自印度教雄起后,佛教一路悲剧到底,都快亡教绝种了。
“……”张云龙很想质问黄辰为何如此敌视、诽谤佛教,可见黄辰言辞凿凿的样子,内心不由升起几分疑闷:难道对方说的不是谎话?佛教在印度真的灭亡了?张云龙心思一转,面色恢复几分,说道:“纵然大首领你所言属实,佛门泯于天竺,可我大明佛道大昌……”
黄辰为了打击张云龙向佛之心,直接打断其话,口气咄咄逼人道:“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都守不住,如无根浮萍,又岂能奢望在大明长久?”
张云龙默然。
张若仲突然插口道:“佛门进入中土已有千余载,儒释道业已合一,非无根浮萍……”
其一番话令得张云龙有豁然开朗之感,而黄辰则幽幽地斜了张若仲一眼。近来他想人才都快想疯了,张云龙年纪是小了点,但其根基厚实,有文化、通武艺,正是值得大力培养的人才,眼看有机会说服对方放弃学佛,偏偏张若仲跳出来作祟,一句话就让他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
一见黄辰神色,张若仲意识到自己似乎坏了对方的好事,微感歉意的一笑,重新埋首书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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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捡到宝
张若仲低头看着手中的《资治通鉴》,神色那叫一个认真,仿佛视线从不曾离开上面,这般作态不由令黄辰大感郁闷,明明是他坏了自己的好事,而今却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实在叫人牙根发痒。
张云龙是生有慧根之人,见状哪还有不明之理,知黄辰适才一番话乃是故意打击他的求佛之心,心中疑闷顿时散尽,暗忖道:“佛家有言:“烦恼因缘是无明”果然半分不假。”所谓无名,即愚痴、愚昧 ”“ 。“我受到对方言语蛊惑,向佛之志险些动摇,只怪我愚昧无知,阿弥陀佛。”黄辰若是知晓张云龙由此更加坚定志向,不知会不会有偷鸡不成蚀把米之感。
心中没有了迷惘,张云龙又忍不住好奇黄辰话语的真伪,也许……
黄辰直接击碎了张云龙心底的幻想:“我还不至于扯谎骗你,天竺佛教确实几近灭亡。”
张云龙沉默半晌,双手合十道:“佛家讲三时,正法、像法、末法,天竺当是应了末法时期,只要有人尚存佛心,惟依念佛,佛门必有再兴之日。”
黄辰轻轻哂笑,至少未来数百年佛教是再无出头之日了。不过他对天主教、伊斯兰教两个一神教同样不抱好感,或者说,他对所有宗教都没有好感,因为他是无神论者,哪怕科学解释不了他身上发生的状况,他也不认为自己是被佛主、上帝或者真主送回来的。
黄辰懒得再开口,话题难以为继,气氛登时冷清下来。
张云龙重新捡起佛经默诵,黄辰亦取出账本翻看,然而未过多久,他就被上面密密麻麻罗列的一堆数字耀花了眼睛。他崛起的速度太快,前后不满两载,缺乏根基,船上一直没有添设专门负责理财、后勤的管库一职,在大陈山时或许没什么。他自己一人足以应付。但随着他加入海盗联盟,进军福建,其势力急剧膨胀,麾下人数超过了三千之众,财货更是堆积如山,黄辰便感到了有些吃力。不久前他从俘虏里面挑选出两名懂得记账之人协助他管理后勤,也不知是黄辰要求太高还是二人本事不精。他始终对二人能力不太满意。
黄辰缓缓合上账本,一边揉着眉头一边叹气道:“账目怎一个乱字了得。亏他二人对我信誓旦旦宣称曾在大城店铺做活,这点水平,要我看连寻常伙计都不如。我养了三千多张嘴,可这里面却找不出一个能为我分担之人!”
黄辰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有意无意瞥向张若仲。后者坏了他的好事,总要付出些代价不是。黄辰早就看他不顺眼,这厮简直是属猫的,性子懒散得要命,整日手不释卷,倦了便睡,睡醒接着看书,偶尔整理整理书籍。观赏观赏风景。船上属这厮最自在,既无从贼的恐惧。亦无俘虏的觉悟。既然他这么闲,黄辰当然要给他找些事来做,他可不养闲人。
黄辰若是期待张若仲自告奋勇,那么他注定要失望了,后者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专注的读着他的书,不为外物所动。
张云龙发觉黄辰脸色渐变,暗地里捅了捅张若仲,黄辰虽非暴虐滥杀之人,可他到底是海盗出身,手中的人命绝对不少,惹他动怒并不明智,那等于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张若仲抬头看了看张云龙,转而平视黄辰,说道:“黄首领莫非属意在下?能得黄首领另眼相看,在下不胜惶恐,只怕在下年幼无知,届时辜负了黄首领的信任。”
黄辰展颜笑道:“先试试吧,你若不能胜任,我再寻他人便是。”言讫将账本递了过去。张若仲打开一看,发现纸页上面不仅写有代表数字的汉字、简字,下面还有一个个古怪的符号,面露哑色,问道:“这是大食数字吧。”
“你知道?”黄辰比对方更惊讶,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首次遇到认识阿拉伯数字的人。
张若仲摇摇头道:“知道,可却不明其意。”阿拉伯数字早在数百年前就已随着中外商人传入中国,只是华夏历经数千年发展,自有一套成熟体系,阿拉伯数字在中国几乎没有生存的土壤,不过中外一直有所交流,张若仲生于沿海,出自大家,认出它不奇怪。
黄辰笑道:“不明白不要紧,与上面汉字对照,很快就能掌握。”
张若仲不置可否,他和其他大明人一样有着华夏中心主义,即中原之外皆蛮夷心理,蛮夷计数方法怎能及得上自家高明。
黄辰毫不在意,他只在意对方能不能把事情做好,其他无关紧要。又坐了一会,见张若仲开始专心账目,黄辰起身离开房间。
碣石卫负山阻海,地理位置极佳,堪称惠、潮二府咽喉,乃广东滨海军事重镇之一,同时此地渔业发达,亦设盐场,虽非县城,但其繁荣富饶却远胜于周边县城。黄辰心中不得不佩服郑芝龙的眼光,打下碣石卫,海盗联军获得了难以想象的巨大收益,比之铜山有过之而无不及。
念及郑芝龙,后者目下不在碣石,昨日一早便率领十几条大船往西而去,名义上是窥探官兵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