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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仲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近来海盗十分猖獗,频繁上岸骚扰,张若仲昨日不知怎地突然心血来潮,不顾长辈一再反对,以腹中安枕无忧为由坚持外出踏青,不意海盗恰在此时击破官兵,流窜内地,他返家时落入海盗之手。
一番疯狂砍杀,百姓十中仅存七八,诸盗粗暴的驱赶着剩余六七十百姓奔向黄辰队列。
黄辰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对方卑鄙至此倒确实出乎他的意料,穿越以来,死在他手里的人至少有三位数,然而这并不代表他能够心安理得的屠戮手无寸铁的百姓。路,他肯定不会让,今天大班老必须死。对百姓算得上好消息的是,由于战场宽度的缘故,黄辰事先将十数门陆战火炮安排在阵列斜侧的荔枝林中,可避开前方百姓,直接攻击后方敌人。
十几门狰狞的炮口依次点火,一声声沉闷的钝响,炮子犹如疾风骤雨般斜撞进敌群,外围几排海盗接连遭到炮火打击,生还者十不存一。
“……”大班老眼见身边两名亲信被打成马蜂窝,眨眼的工夫便没有了声息,不禁大汗淋漓,躲在后面反而更不安全,如果炮弹再偏一点,死的就会是他,这叫他如何不怕。
张若仲气喘吁吁的小跑,暗暗计算双方距离,等待卧倒的时机,他的小动作未必可以瞒住人,就算他侥幸蒙混过关,亦有可能被后面之人活活踩死,但再危险也好过以卵击石。看得出对方布阵颇有章法,不似乌合之众,且他还有一个更惊人的发现,对方前排之人居然身披紫花布甲,莫说乡兵,地方官兵都捞不到一件,漳州府只有铜山陆营和分水关守兵才装备有紫花布甲,且数量不多。
“不想死的速速卧倒……”黄辰一方齐齐喝道。
此话不吝雷霆贯耳,张若仲顾不得惊讶,立即纵身一跃,并顺势带倒两名同行之人,落地后第一时间向侧方翻滚。百姓耳闻劝告,又见张若仲做出表率,纷纷仿效。
大班老一方顾不得报复百姓,黄方铁甲长枪已然离阵杀出,双方脚踏百姓猛烈相撞。血肉对垒铁壁,结果不难猜测,大班老方海盗留下一地的尸体,狼狈退向后方,黄辰这边则死伤七八个披甲兵。首先再好的铁甲亦难挡长枪刺击,其次黄辰曾拆开看过,新缴获的六十余套紫花布甲内嵌铁片虽然不是荒铁,但也绝非好铁,属于偷工减料的次货。
黄方长枪只稍稍停顿了一下,旋即穷追猛打。
作为生死仇敌,大班老平日对黄辰多有关注,素知后者实力强横,只不过没想到竟强悍到如此地步。他扭头向后望去,只见百余黄方铳兵脱林而出,身畔更有不下百名长枪伴随,心知脱身无望,他冲着黄辰的方向大吼道:“黄六小儿,你赢了,老子认栽了,可你永远没有机会亲手为你爹报仇雪恨!哈哈,老子在下面等着你,哈哈哈哈……!”大班老神经质似的大笑,而后以刀狠狠一抹脖颈,鲜血霎时喷溅而出。
黄辰从始至终面无表情,嘴角甚至噙着淡淡的不屑,如果大班老知道他根本不在意,他还能笑得出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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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若仲,(1612~1695年),字声玉,号次峦,漳州府漳浦人。25岁中举人,29岁登进士。此人很有趣,其登进士后依例选为知州,但因性喜清静,不愿担任繁剧的职务,于是就改授王府长史。29岁中进士无疑表明他是一个人才,却长得一身“懒肉”,只愿担任闲差。对付王爷,方法就是“你不听,我就辞职”,这同样是最“懒”的方式。晚年时有一夜大风雨,房子都吹塌了,房间器物全被卷走,而张若仲安然睡在地上,其“懒”如此,实为罕见。书中他对黄辰来说将是张昭一般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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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家兄弟
大班老自知今日难逃一死,毕竟他是黄辰的杀父仇人,与其落入敌手受尽折磨而死,毋宁痛快一些自行了断。// 访问下载txt小说//在说出一番故作慷慨的豪言后,大班老当场自刎。其麾下海盗一脸痴呆,他死得倒是干脆,可他们怎么办?
“……”黄辰眼看着大班老百十来斤身躯重重摔倒地面,激起一片灰尘,不由感到身心舒畅。阿妈平日从未和他说过报仇之语,但他知道阿妈时刻记挂在心,之所以不提是不愿他涉险,如今大班老授首,黄父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算是去了阿妈的一块心病。
张刑目视黄辰,以手做刀横于颈侧,黄辰明白他的意思,缓缓摇了摇头。他从一开始便没打算赶尽杀绝,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纵然将大班老部下乃至百姓全部杀光,亦难保他这边不会泄露消息。再说黄辰根本不惧周三老获悉此事,反正双方迟早会有一战。盟主郑芝龙那里更不是问题,黄辰拒不承认,谁能定他的罪?何况两人起冲突符合郑芝龙的利益,就算他偏帮自己黄辰也不会感到意外,周三老的实力可是仅次于郑芝龙。
黄辰打出“投效免死”口号,大班老一方绝处逢生,欣喜若狂,虽然心里怀疑黄辰此举是不是故意诱骗他们放弃抵抗,然而这是他们唯一活命的机会,值得一赌。诸盗纷纷丢弃兵刃束手就擒,同时祈祷对方说到做到,结果他们赌对了,黄方仅收走武器,不曾杀戮一人。
此战说来话长,实则不过片刻,黄辰找来一名大班老底下小头目询问,不出所料,其等背后果然有官兵,他立刻派出哨探侦查。
期间百姓陆续起身,适才他们沦为双方垫背,身上或多或少带伤,不过他们还算幸运,有些人被踩折手脚,不住呻吟嚎哭,有些人更加倒霉,直接去了地府见阎王。黄辰该做的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尽了自己最大努力,不然百姓伤亡人数绝不止于此。可瞧见百姓惨状,他心里还是感到有些不痛快,示意旗下几名郎中看完自己人,顺便为百姓治疗。
张若仲侧卧于地上,其之前尚有几分翩翩少年模样,现下却灰头土脸,犹如乞丐。事实上他运气奇佳,身上仅有一些擦伤,故意装伤而已。他判断海盗应该不会乐意携带重伤者,可惜事与愿违,对方很快就又给他一个“天大惊喜”,海盗居然会为百姓看伤,他自然装不下去了。放到以前如果有人告诉他,海盗在意百姓性命,交战时提醒他们避险,战后又替他们疗伤。张若仲肯定一万个不信,奈何现实就是这么的荒诞。
张若仲拍拍身上的泥土站起来,望向众星捧月般的黄辰,眼中满是好奇之色。这伙人身上似乎笼罩了诸多秘密,除了衣着五花八门,光脚板者近半这两点带有明显的海盗风格,便再无一处相像。火器装备精良,人的精神也足,布阵严谨、纪律严明……。简直比官兵更像官兵。最令张若仲惊奇的是,对方首领年龄甚轻,比他大不了几岁。
海上黄姓豪杰一只手即可数过来,最知名者无疑是黄巽冲,不过他去年底就被官府抓了,目前正在蹲大狱,余者黄进老、黄元老等辈皆是庸人。刚才听大班老喊话,此人诨名黄六,海上从未闻有此名号,莫非他是浙人?张若仲暗暗猜测。他昨日被掳,一天时间足够他了解很多事情,比如大班老从属于大海盗周三老,由于是在浙海大陈山讨生活,队伍中有很多浙人,此人和大班老有私怨,说不定他是浙人。
不久哨探归来,言称官兵约七八百号人,乡兵六七成,官兵三四成,因轻装追敌,没有携带重炮,只有一些弗朗机、威远、灭虏小炮。顷刻又有探骑报告河东岸发现官兵踪迹,具体人数不详。
黄辰面色平静地点点头,丝毫不感意外,他已从大班老手下那里得悉漳浦今日得中左之助,一举击溃周三老等人,展开全线反击,总兵力多达两三千众,黄辰亦不敢掉以轻心。为全力应战,他拨出一队百人,押解俘虏先行回返铜山。
命令方下,北面对手隐约可见,黄辰安然坐于马背,不慌不忙以铜质单筒望远镜窥视,乱哄哄的队伍里高竖着六七面五色旗帜,其中一面大旗书:“左选锋”,几面小旗曰“左选锋第一队”、“左选锋第二队”、“左选锋第三队”……。另有一面大旗悬挂中左所名号。
“准备开战。”黄辰淡淡说道。
临行前,张若仲回首久久凝视黄辰,直至身旁海盗抡起鞭子催促。回到村子,北方已是喊杀阵阵,重伤、骨折之人皆被留了下来,对此无数人痛心疾首,为何自己没有受伤。张若仲勉强扯了扯嘴角,他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官兵逼近,对方几名郎中必然来不及查看所有受伤之人。
张若仲不记得自己究竟走了多久的路,当队伍停下来时,红日已敛去锋芒,如明珠般沉向海平面。他们将由此地乘船前往铜山,说不上是幸或不幸,张若仲成为第一批上船的人。
张若仲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心知急也没用,既来之则安之,比起满面愁苦的人,他兴致勃勃的欣赏起黄昏的铜山湾。以前他从未来过铜山,早闻其有“十八奇景”,引来八闽好些风雅之士、骚逸之人揽胜观光。
渐渐地,张若仲将视线投降铜山港口,之间港湾内停泊着大大小小两三百号海船,心中大吃一惊,对所谓的海盗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福建官兵有能力击败他们么?
船体蓦然传来一阵颤动,船只抵岸了。
张若仲顺着过船板跳上口澳,发现迎接者竟是一名身着黄衣,相貌清秀的小和尚。
张云龙亦好奇地打量着张若仲,后者看似狼狈,实则服饰颇有章法,加之气度过人,姿容出众,一看就知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张若仲当先抱拳道:“小施主如何称呼?”
张云龙摸了摸光头回道:“我尚未受戒,姓张名云龙,诏安人。”
“哦,原来是家兄弟。”张若仲微露讶色道:“我姓张名若仲,漳浦人。”同姓之间称家不称姓古已有之,不过多指同族同宗,明中后期以后渐有泛滥之势,只要是同姓一律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