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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辰心里记挂着哑妹,事情一谈完便令诸人退去,半刻不停回到内堂,哑妹犹蹲在墙角呜呜哽咽,眼睛又红又肿,小鹿眼变成了小兔眼。黄辰见此状况忍不住挠头,哑妹并不是一个喜欢哭哭啼啼的人,曲折的人生经历使得她性格极为坚强,两人相识一年半以来仅见她哭过两次,一次是提及至亲被害,另一次则是他当面拒婚。逼不得已,黄辰故意虎着脸哼道:“我只是去一趟福建而已,又没怎样,你这般哭法不是咒我死么。”
哑妹闻言登时傻在当场,黄辰平日哪曾对她说过如此重话,一时忘记了哭泣。
黄辰心中暗暗感到抱歉,他确实没办法才想出这麽个烂招。走到哑妹身前,拿出手巾为她擦去眼泪,声调清冷地道:“这样就对了,有什么好哭的,平白惹人心烦。我问你,你是不是能讲话了?”
哑妹神色有些呆滞,下意识点点头。
发觉哑妹似真被吓到了,黄辰声音立刻柔和下来:“你是什么时候恢复的,今天?”
“不是。”哑妹摇摇头,踌躇一下小声回道:“去年。”
这个答案大大出乎黄辰的意料,说道:“去年?那你为何直到今天才开口……”说到这里黄辰蓦然一怔,又道:“搬新家的时候?”
哑妹垂着小脑袋轻轻点了点,神情低落。
黄辰默然,他能猜到不奇怪,搬家时他拒绝了两人婚事,那是哑妹来到他家惟一一次受刺激。半晌说道:“以后不能再叫你哑妹了。你曾写过你姓颜,你有名字么?”
哑妹摇摇头,一脸沮丧。
“我给你起一个名字吧。”黄辰故意调侃道:“叫颜什么好呢,颜颜?简单易记。”
哑妹反应平淡,无可无不可。
见她一直不愿多说话,黄辰又吓唬她:“你这病如果总是不开口,还会变回哑巴。”
哑妹小声道:“我每天晚上都有读书。”
感情就和我没话说是不是?黄辰继续编造谎言道:“你刚刚恢复,好比咿呀学语的婴孩,自说自话没用,需多多与人交流。”
哑妹清秀的小脸浮出一抹疑色。
“你相信我肯定没错……”
接下来几天黄辰很少外出,整日陪在张氏身旁,张氏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却没多想,此时刚刚过了年,又正值渔禁,海上无事,黄辰在家时间长一些倒也说得通。时光如水,静静流逝,正月二十五,周三老派人前来村寨通知黄辰,起程之日定了,三天后,即正月二十八出发。
黄辰情知不能再瞒下去,当日晚上于张氏床榻前如实禀告。此事对张氏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轰在头顶,儿子去福建已经够让她担心,更勿提和周三老同行。张氏虽是妇道人家,亦知周三老是害死王丰武的凶手,双方仇怨不共戴天,这叫她怎能不怕,眼泪霎时如雨而落。
黄辰两掌牢牢包紧张氏的手,一字一句道:“阿妈,我曾经和你约定,三五年之后定会带着你风风光光返回杭州故乡。没做到之前,即便是阎王爷也休想把我收走,区区一个周三老又算得了什么,他想杀我,我还想杀他呢。”
“……”张氏欲言又止,默默拭泪。
黄辰又说道:“阿妈,我向你保证,我会活着回来、会脱离海盗、会带你返乡……”
张氏流了整整一夜的泪水,次日清晨强打起精神亲自为黄辰做早餐,自从哑妹来到家里,她很少有机会下厨,儿子远行在即,她这个当母亲的没用,什么也做不了,只好给儿子做几顿餐饭。张氏厨艺及不上哑妹、张刑母,黄辰却吃得津津有味,饭量明显见涨。
该来的终究要来,三日一过,黄辰整理行装,张氏、哑妹一旁全哭成了泪人,他亦大感难过,眼圈微红,不过他脸上始终挂着笑,不时安慰二人宽心。出门前,黄辰抵死不愿二人相送,跪倒地上向张氏重重磕了三个头,随后起身义无反顾的离去。
口澳里人山人海,不分男女老少,整个村寨的人几乎全到齐了,目光所及处,到处是别儿、别夫、别父的动人场面,黄辰心下幽幽一叹,此次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许就是永别,连他也不例外。黄辰收拾心情,踏着过船板登上大鸟船。
出发的时辰很快到来,几经催促,奈何口澳众多亲人哭天抢地,死死拽着船员不愿松手。黄辰不想当恶人,一等再等,船员们陆续登舟,只有几十人还留在港口,黄辰觉得自己做到这一步已是仁至义尽,派人将剩下的人强行带上船。
“呜呜……呜呜……”一阵阵粗犷的海螺声响起,诸船升帆摇橹,缓缓转向。
黄辰立在船尾,喃喃自语道:“别了,大陈山。别了,村寨……”忽然他目光一定,岸边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张氏、哑妹赫然在列,流着泪向他挥手道别。黄辰微笑着扬起手挥了挥,心道:“阿妈、哑妹,你们放心,我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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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沙埕
黄辰村寨处于大陈岛南端,周三老村寨处于大陈岛北端,而台湾则位于大陈山以南,把前者作为出发之地显然更为方便,可惜方便与否不是重点,重点是周三老乃是大首领,起始点只会设在他那里,而不会考虑其他地方。// 更新最快//
黄辰率领十五艘大船环绕下大陈岛半周,驶入周三老澳内。由于黄辰出发前体谅麾下船员与家人的离别之情,一等再等、一拖再拖,距离周三老规定时间已经迟到了半个多时辰,此举自然惹得周三老及众人大为不满。
遥望黄辰带领众多手下不紧不慢登岸,林七老暗窥面色阴森的周三老,煽风点火道:“黄六小儿猖狂更胜往昔,长此以往,终有一日会踩到我等的头上来,大首领不能不早作打算。”黄辰让周三老抓了壮丁,林七老岂有避免之理,然而林七老实力远远不及黄辰,旗下大船仅九艘,此次亲率五船随行。想林七老昔日亦为大陈山霸主,之所以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至少一半原因要归咎到黄辰身上,林七老心中对他的恨意更在周三老之上。
周三老闻言面色又黑三分,斜睨林七老,说道:“林兄弟莫要胡乱猜测,黄兄弟或许因为什么事耽搁了,定非有意迟到。”
林七老嘿嘿干笑两声,闭口不再言语。
黄辰大步流星的迈到周三老等人面前,抱拳笑道:“各位,抱歉来晚了,恕罪、恕罪……麾下人人畏惧台湾远途,蛮荒瘴气,唯恐身死他乡,怀抱父母妻儿痛哭流涕,棍棒都不能将他们打散,以致错过了时辰。唉!别说他们,就连我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生怕一去不复返。”
周三老笑着说道:“此乃人之常情,来了就好。”说完举目扫视周围,怎么都找不到胡寅的身影,奇怪问道:“黄兄弟,怎不见胡寅?”
黄辰从容说道:“三弟近日染了风寒,看症状和大哥的病情倒有几分相似,三弟身体素来不算强健,我怕他有个三长两短,便把他留在村寨。况且大首领亦知寨子如今只剩下我和三弟两位头脑,我俩前脚一走,寨子后脚必乱,届时我等心系一家老小,中途被迫返还,岂不是耽误了大首领的大事?”黄辰最后抱抱拳道:“希望大首领能够理解我的一片良苦用心。”
“……”周三老听得一愣,他对黄辰的惟一印象来自去年,那时黄辰低调得仿佛王丰武、胡寅的小跟班,虽然林七老、叶富等人屡称黄辰桀骜不驯、狂妄无礼,他却从未见过,今日他终于见识到了。不单周三老,所有人皆是目瞪口呆。在场之人谁不知道王丰武的真正死因,黄辰说胡寅和他症状相似,其用意何在?后面提及村寨可能发生动乱,更是赤裸裸的威胁。黄辰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疯了吗?
林七老大声暴喝道:“黄六小儿!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大首领?”
黄辰尚无反应,其身后阮进、陈四等人勃然大怒,纷纷拔刀举枪,虎视林七老,黄辰一抬手止住众手下,冷笑道:“林七,凭你现在的实力也配和我叫嚣?没上没下的东西!今日看在大首领的面上我不和你多做计较,再有下次,我打断你一条狗腿。”
林七老面色涨红,目眦几裂。按实力来说他确实比不上黄辰,可他毕竟曾是大陈山霸主,周三老心里对他忌惮,亦敬他昔日身份,待遇在众人之上,林七老认为这是理所当然,他站到过大陈山顶点,即使跌落了也与旁人不同。黄辰当众指鼻大骂,等于狠狠扯掉了他的遮羞布。林七老恼羞成怒,正待发作,周三老冷冷开口道:“黄兄弟,林兄弟固然有错在先,但他是你的前辈,你应当多多体谅才是,何必与他针锋相对。另外,你和林兄弟同在我麾下效力,何来上下之分?我不希望再听到类似的话,否则……”
黄辰哑然失笑道:“大首领说什么就是什么。”
周三老又是一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黄六当真不知死字怎么写。阴测测道:“怎么,黄兄弟好像对我评判不满?”
黄辰故作惊讶道:“大首领怎会有这样的想法,莫非大首领心中对我有成见?”
黄辰倒打一耙的行为令周三老气急而笑,说道:“哦?难不成是我想歪了?”
黄辰微笑说道:“必然是大首领想歪了,我对大首领忠心耿耿,绝无二话。大首领若认为此行缺了我三弟就走不成,行,我这便派人回寨将他带来,区区一点小病算什么。”
周三老杀意再难抑制,几次欲下令格杀黄辰,不过他终究忍了下来,口澳狭窄,双方距离又近,一旦爆发冲突他也休想幸免,或许还会耽搁会盟大事。强杀黄辰是下下之策,除掉其人兼并其船才是上上之策。周三老强笑道:“既然胡寅患病在身,不去也罢。”
“多谢大首领体恤。”黄辰面上笑容不改,暗自松一口气,他赌对了。
“时间耽搁太久了,我们祭天妃娘娘吧……”
祭过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