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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一笑,大病初愈后日渐恢复光彩的脸庞令对方微微一恍惚,和臻道:“那便请吧。”
彩司署的人迅速引领和臻进入了一家不起眼的玉石坊,幽云一带的山脉里富有玉矿,这种玉石铺子在幽云两州里遍地都是,绝不引人注意。
一行人穿过玉石铺子,到了后院,后院有一白发无须的老者正在喝茶,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看来。
在老者见到和臻第一眼时他便愣了一愣,遂眯起眼睛仔细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搁下茶盏长叹一声:“像,是真的像。”
和臻闻言亦是一怔,不动声色一笑,从容地在他对面坐下:“您说我像谁?”
如此开门见山地发问,没有客套虚礼,却令老者面露笑容,他又深深看了一眼和臻,自顾自道:“老奴在晋国宫中伺候了一辈子,见过的美人数不胜数,却只有一人令老奴毕生难忘。那边是阁下您的身生母亲,也是已经薨逝的贵妃娘娘。您的眉目与她有八分相似,但却更为柔和。贵妃娘娘一生心比天高,不甘人后,但看您面相倒是一个心宽气和,与世不争的人。这一点,和贵妃娘娘十分不似。”
和臻先是听到“贵妃娘娘”四字时稍微愣了一愣,到后面忍俊不禁道:“老人家您这可说错了,我不知道您口中的贵妃娘娘是何人,但要说我与世不争那真的是高抬我了。我若是与世无争,现在也不会出现在幽州城中,也不会应邀而来坐在你对面。”
老者眯起的眼皮动了动,也有所悟地点点头,却马上又摇了摇头:“你的这点争在这世道完全不算上争,否则此时你该在燕京而不是在幽州。”
和臻接口道:“我怎么可能在燕京呢?我现在可是条丧家之犬,说起来还托贵国的福,给我大燕送了一位能干的摄政王。”他苦恼地叹了口气:“过不久,大概便是新君了。”
老者被他一通揶揄面色稍滞,但也不恼,好脾气地笑笑:“此事说来话长,想必督主也知晓了其间二三事。但具体如何,不如督主再听老奴说一说当年事?”
和臻看了一眼天色,于是颔首道:“您请说,我洗耳恭听。”
老者是何人,和臻已有几分猜测,但对方态度的平和可亲却是出乎他的意料。同样是情报头子,但他干爹就是个阴森森,一看就不是个好人的东厂提督;而对面的老者如果不了解他的身份,仿佛就只是寻常宫中的一个老奴,身上半点煞气也无。
和臻对比一下自己这个东厂提督,心道,看来看去还是咱家最善良。
毕竟陆铮鸣和他两面三刀到现在,他都没打死陆铮鸣,足以证明。
老者又给自己斟了一盏茶,抿了一口才娓娓道来:“燕国上一代皇帝,也就是您的父亲当年曾被俘入我晋国。虽说是俘虏,但终究是一国之君,我国先帝未曾亏待他。只是两国敌对已久,底下人未免有阳奉阴违的,起初的时候你的父亲过了一段很是辛苦的生活。”老者叹息一声,“但后来先帝发现了此事,大发雷霆,处置了相关官员,也将你的父亲接入宫内好生招待。事情,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和臻安静地听他讲述过往,至于老人口中是否是事实,只能说半信半疑吧。对方知晓他是东厂中人,若想查,多少都查出真假。只是在听到后半段时心下怪异,可又摸不准怪在哪里,只能暗道听这口气,晋国之前的皇帝倒是大度的很。
老者观察他的面色未果,又叹了口气,面色露出些许迟疑却仍道:“你父皇入晋宫时恰好是你母亲与她妹妹正得宠时,你父皇温文尔雅,贵妃姐妹则是国色天香、各有风姿……”
说到这,老者颇有深意地停顿了片刻。
和臻:“……”
他原以为有个贵妃“娘”已经是个巨大的“惊喜”,万万没想到突然又冒出了个“姨娘”。他一时间心情复杂,无法言表。
他大燕先帝风流得着实出乎他意料,秽乱后宫就罢了,还一次祸害了两。这与当初他得知萧巡身世时的传闻又不太一样,先帝的确在晋国有一段情,但姘头却非随行的宫妃,也非晋国民间女子,而是晋帝的妃嫔。
和臻寻思着,先帝究竟是怎么活着从晋国全身而退回朝的?难道是在他回去之后才东窗事发?那时间线也对不上啊,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那位心高气傲的贵妃娘娘究竟是如何瞒天过海生下他的?
他怎么也想不通,只因他对面坐着的是彩司署的署官,有彩司署在,这种混淆皇室血脉的惊天丑闻又如何瞒得住?
老者似看出他的疑惑,微微一笑道:“你猜得没错,我朝先帝没多久便知道了贵妃姐妹与你父皇的私情。”他挥挥手不以为意道,“但我晋国毕竟是晋国,祖先与北蛮其实同出一脉,习俗也多有相同。女人而已,父死子继也是常事。我朝先帝十分欣赏你父皇,知道此事虽有震怒却也未曾取你父皇性命,只是不久之后你出生了……”
他悠悠道:“我朝先帝爷可以容忍你父皇与他的妃嫔有私情,但事关子嗣却已触了他的底线。先帝爷勃然震怒,直接派了我署取你与贵妃性命。”
和臻挑了挑眉:“但现在我却还活着,莫非是您老慈悲放了我一马?”
老者苦笑:“你高看老奴了,老奴当时只是彩司署一名中署官。事实上,还是贵妃娘娘在被囚禁之下,托她父兄,层层运作,最终用另一个孩子替代了你,将你送出晋国。你离开晋国不久,贵妃便被赐了白绫。”
和臻听到这段过往,脸上无喜无怒,他虽是那段过往中人,但不论晋国还是贵妃他都无多情感。
他自有记忆以来,便在燕国辗转流浪,后来被他干爹捡了回去。苦也好,乐也好,都与隔江相对的那个国家毫无关联。
老者没能从他脸上看到自己想要的情绪,在意料之中却又分外怅惘。
却听和臻问道:“那萧巡呢?他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老者眼中一闪而过一丝不屑,道,“此子乃贵妃妹妹,虢国夫人所出,我知道他此番打着你父皇遗腹子的旗号张扬而来,现在也如他所愿成了燕国的摄政王。其实是虢国夫人与外人私通而生下的孽子。这位夫人一直温柔恭顺,瞒了先帝包括当时彩司署的所有人。在贵妃被赐死后自己却以出家为名,从宫中脱身而出。”
这与和臻派探子从晋国查到的消息倒是相差无几,萧巡的身份肯定是有问题的,但他不能确定萧巡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真实父亲。
现在来看,他的那位“姨母”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其实他最困惑的还是晋国已经驾崩的那位先帝,他在这个事件中的态度一直都很莫名,对燕帝与自己妃嫔的孩子深恶痛绝,却又对他两的私情格外大度。
这真的能简单地用习俗二字概括吗?
和臻见老者已不再言,终于主动开口:“所以贵国派您老寻我所谓何事?”
老者直视他双眼:“督主果然快人快语,老奴便也不再铺垫。我朝自先帝去后便陷入三王之争,内乱一直未歇。合苏将军是贵妃娘娘的兄长,他得知督主在燕国落难,便托付老奴来请督主回晋。以督主才智,再有合苏将军的势力,定能匡扶我晋国朝局。等明君登基后,督主必比昔日权势更盛。”他顿了顿道,“燕国兴文不武,等宁王一死,北境一破,早晚会沦入北蛮铁蹄之下。萧巡那竖子异想天开,与虎谋皮必被反噬。等我朝朝局平定,便可趁两国交战趁虚而入,等那时督主自可擒了那竖子以报旧日仇怨。”
第94章 出兵
好一番宏图伟业,换成旁人,保不准真被老者说得心动。
即便是和四,脸上不动声色,心底却难免微微一动。但这一动也不过刹那,很快便烟消云散。且不说对方有没有骗他,而打他有记忆以来,便生长于燕国,苦也在此地,乐也在此地,根在此处,生死便也此处。
老者是个与他干爹不遑多让的人物,见和四神色便知此事大半是不得成。他沉沉一叹气,但也不多懊恼,只是端起茶盏对着和四笑一笑道:“看来督主心中已有决定,但我等还要再多逗留一日,若是你改换主意随时来找我。”
和四欣然颔首,也敬了他一盏茶,笑道:“等他日我朝平底内乱,阁下不妨再来我国一游,那时我必定扫榻以待。”
他言语之意,不必言表,两人心知肚明。
和臻喝完茶便起身离去,对方倒未有所阻拦。等他走后,彩司署一人上前与老者道:“留下此人,日后定成大患。”
老者望着沸腾的茶水,叹气道:“若先帝在世,此子必除,可如今我朝这局面,不能再多一劲敌。何况……”他顿了一顿,喃喃道:“先帝若在,看在燕帝的面上,却也未必会杀他。至于来日事,留给来日人罢。”
和臻慢悠悠地晃回了客栈,回去时陆铮鸣正在教小皇帝磨刀,也不知道堂堂一个皇帝要学磨刀作甚。燕国出过许多除了当皇帝不擅长,其他各项手艺都有所专长的皇帝,和臻不大愿意见到等江山光复后再出一位“刀皇帝”或者“剑皇帝”。
于是他甫一进门便脸色不善地重重咳了一声:“干嘛呢?”
抚摸刀背的小皇帝一听他声音一跃而起,却又立马站住,板着脸故作严肃道:“你去哪里了,到此时才归,让我和陆铮鸣好生担心。”
“没大没小。”陆铮鸣将搁置下来的刀小心拿起插/回刀鞘,抬眼看向和臻时含笑的眼微微一凝,随后仍是轻松地笑道,“这小子生怕你被宁王或者京城来的人偷偷干掉,在这蹦了半天不得歇,我才给他找点事做。”他摸摸小皇帝的脑袋,“我燕国皇帝从来喜文不喜武,你倒是个异种。”
“呸!大胆!”小皇帝到底是做过龙椅的人了,呵斥起陆铮鸣也是轻车熟路,他假做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陆铮鸣的刀,哼了一声,“我也不会像那以前那些个病秧子皇帝,等我将萧巡那厮赶下皇位,以后一定要厉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