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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腿脚不便利,木杆被他当成了拐杖,走一步拄一下,声声掷地,盖过了脚步声,正是之前和四与陆铮鸣两人听见的奇异声响。
和四脸皮抽得厉害,觉得刚才胡思乱想的自己就是个猪脑子……
那老叟在江湖走动久了,知道祠堂里的两人防备他,十分自觉地找了个远离他们的角落,将木杆放下,松开卷着的长布铺在地上,便缓缓坐下。
陆铮鸣重新将木门支起,回头时与和四交换了一个眼神。
和四便知道此人没有武功在身,外头也应该没有异样,不禁略略松了口气。
陆铮鸣瞟了一眼角落里吃干粮的老人,坐回原地,顺手将和四肩上的衣服扯了下来,又夺走他手里的木棍挑起衣服,架在那簇微弱的火苗上烤着,语气亲昵地与他道:“都让你别穿这湿衣了,小心着凉,怎么不听话呢?”
他画风陡变得很不正常,简直像个吃了春/药的基佬。
和四警惕地缩了缩,但是看了一眼墙角里的老人,他似乎领悟了陆铮鸣的意思,嘴角狠狠一抖,内心痛苦地挣扎了下,眼一闭陪着陆铮鸣演了下去:“我这不是冷嘛~”
壮汉撒娇,他也会的!
老叟听见两人的对话,诧异地抬头看了一眼,嘟哝了一句:“两位公子是一家人?”
锦衣卫和东厂是一家人,这大概是和四今年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但是他不能笑,还得含蓄地点点头捧场。
老叟了然地点了下头,走江湖的人见多识广,也没有那些读过书的书生士大夫们迂腐不化,更知道什么该说不该说。
他不说话,陆铮鸣也不吭声,哼着小曲儿笑吟吟地给和四烘衣裳。
和四有点受不了他身上的春意盎然,即便知道是逢场作戏,仍是小心地朝旁边挪了挪。他瞥了一眼默默吃食的老叟,看到他坐着的那片布料:“老人家是个风水先生吗?”
老叟咽下去一口干粮,连忙摆手道:“风水先生不敢当不敢当,不过是个走街串巷给人看看相,占个卦,混口饭吃的荤门子。”
陆铮鸣被他两的谈话勾起了兴趣,兴致勃勃问道:“先生会看相?那你可能看出我二人是何人?”
此言一出,顿时场面安静了下来。
和四不说话,只是淡定地往篝火里添干草,顺便忍无可忍地打掉陆铮鸣偷偷往里塞树枝的那只手。
塞塞塞,湿柴火也往里塞!
那老人慢慢地将干粮吃完,抬起浑浊的双眼看看他们,又揉揉眼,赧颜道:“离得远了,瞧得不大清。”
陆铮鸣笑道:“那便请您上前仔细看看?”
老叟哎了一声,叨咕着“献丑献丑”,磨磨蹭蹭地凑上前。
他的视线从陆铮鸣脸上一扫而过,突然像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一样移开双目,落在了和四脸上。
他愣了一愣,两眼凑近少许仔细端详着和四的面容。
老叟看得极为认真,目光和刀似的一寸寸从和四面上刮过,过了许久,就在和四不耐烦时他拈了拈山羊须低声道:“这位公子相有五德,燕颌鸡喙,麟前鹿后,心合德,耳聪达,乃是龙章凤姿,非凡人之相。”
第23章 脱离险境
此言一出,和四与陆铮鸣皆是神情微妙。
陆铮鸣面带趣色,仿若听见了什么可乐的笑话似的,一边漫不经心地给和四烤衣裳,一边斜睨着他。
和四则是笑容微凝,不细看发现不了他脸上那一丝古怪。
他早年在街市头上骗吃骗喝,晓得这些风水先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无病能给你说成灾,无德也能说成圣人。有本事的的确也有,比方说司天监里储着的那位大人,据说早些年间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上自帝王大臣,下至平头百姓,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只不过听说后来这位大人感情受创,便隐居在司天监死活不不出门,连皇帝见他一面都难。
和四听闻这个小道八卦后便觉得这位国师大人修行得不地道,都是出家人呢怎么还能谈情说爱呢,也不怕三清爷爷几道天雷劈死他么?
至于这位相面先生,他自己都说是荤门子了,和四看他也不像是有正儿八经本事的,估摸着是看陆铮鸣是个不好惹的硬骨头,就想着哄了一哄他。
和四介意的倒不是他扯犊子连篇糊弄他们,只是在意他鬼话的内容。他上过几年内学堂,读过几本杂七杂八的书,这相面先生所说的相有五德,燕颌鸡喙,麟前鹿后,分明意指凤凰。
和四嘿了一声,砸了砸嘴道:“这倒稀奇了。”
陆铮鸣闻言也笑了一笑,不知附和,还是也听出了相面先生话里的意思。
听出了和四也不在意,不过一个江湖术士的扯淡而已。他觉得稀奇那是因为即便往这些个祥瑞神兽上强行附会,他身为东厂提督身着蟒袍玉带,是怎么也和凤凰扯上联系。
和四将相面先生的这番“高谈阔论”当成了玩笑话,笑一笑后便没放在心上。夜已过半,可照样冷得他直搓双手,他往篝火苗上哄着手,忽然瞥见旁边老神在在的陆铮鸣,“咦”了一声,指向他道:“先生啊,您可还没给我家这位看看呢。”
陆铮鸣不知道被什么突然呛到了,连咳了好几声。
那相面先生浑身一哆嗦,竟是不敢抬头看陆铮鸣,怕他如同怕什么洪水猛兽,低着头慢慢往角落里蹭回去,连连摇头:“不敢不敢,老朽不敢。”
他说不敢,和四越发好奇起来,瞟了瞟陆铮鸣。
陆铮鸣摩挲着下巴佯作没看见他不怀好意的眼神。
和四笑吟吟道:“先生不必怕他,你尽管敞开了怀说,好的坏的都无所谓,他听我的,绝不敢发难你。”
一小小锦衣卫校尉,可不是任他捏扁搓圆都不敢吱一声。
老叟突然像是在这更深露重的夜里热了起来,举着补丁打补丁的袖子连连擦了好几回汗。最终挨不过和四催命刀子似的逼问,只得战战兢兢地拢着袖子,缩着脖子道:“这位公子,他、他乃将星之命。这天上啊,有七杀、贪狼、破军三星,得这三星为命格者古往今来皆是数一数二的大英雄。这位公子便是如此。”
相面先生说着比了个大拇指。
和四心下道,陆铮鸣是个锦衣卫校尉,不说上阵杀敌,就这一柄长刀割颅也过千百,和这三星勉强也算有些牵连。
就是……
和四岔着双腿,闲散地坐在石墩上,胳膊抵着膝头,手托腮似笑非笑看着陆铮鸣:“我说当家的,没成想你还是将军命。咱家以后可就指望你了。”
陆铮鸣烧得焦黑的脸不易察觉地微微一抽,他禁不住又咳了两声:“好说好说。”
相面先生看着这两人,尤其深深看了一眼陆铮鸣,满是皱纹的脸上神情古怪,却没敢再多言。
和四调戏完了陆铮鸣便也没再多话,他的高烧退了,低烧又起了,脑壳里像煮沸了的一锅水,煮得他耳边嗡嗡之响。他疲惫地靠在破墙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手串。
忠忠哇忠忠,你再不来捞我,你可就再也见不到你家温柔可亲,和善待人的督主大人了。
念谁谁到,和四刚在心里把赵精忠抽了一百八十鞭,祠堂外传来一声夜枭尖啼,叫声凄厉,足足绕着祠堂飞了三圈。
和四倏地睁开了眼,与此同时陆铮鸣将烤得半干的衣服也递了过来,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望着和四冒着冷汗的苍白脸庞:“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家了。”
和四淡然地嗯了一声,伸手接过衣裳,不想陆铮鸣没放。
和四微微一扬眉。
陆铮鸣微微躬身,体贴地将衣裳披拂在和四肩头,他两离得很近,他几乎是贴着和四耳畔轻声道:“今日我与督主同生共死一遭,也算有了情谊,不知督主可愿应我所求之事,提携下官一二?”
他明明说着邀功的话,可脸上半分谄媚也无,眼带轻笑,仿佛真是在和心上人说着私房话。
这近在咫尺的距离令和四脊梁骨陡然一抖,他和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蹭地站了起来,外衣沿着他的肩滑下半截:“你放肆!”
他一声怒喝,陆铮鸣半分惧色也无,反倒顺手将他滑下来的衣裳拉了回去,面露讶然:“督主何处此言,您如皎皎明月天山雪,天下人谁敢在您面前放肆,我不过是想讨您个欢心而已呀。”
和四:“……”
可拉倒吧,讨个欢心就动手动脚,真要是老子叫你乐一乐,你是不是就得脱光躺床上去???
老叟缩在墙角里打盹打得正香,被他两一番动静惊醒,迷瞪瞪地睁眼一瞧,看清拉拉扯扯的两人,眼睛瞪得老大,“哎哟”叫了一声。
和四杀人的眼光陡射/了过来。
陆铮鸣的眼睛也淡淡扫来。
老叟连忙闭上眼,嘴唇蠕动着“梦话梦话”,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和四:“……”
陆铮鸣:“……”
祠堂外的呼哨声更急了,再耽搁下去人估计就立刻冲进来了。和四脸色阴沉地一把推开陆铮鸣,双手揪着衣领狠狠往身上一裹:“滚蛋。”
陆铮鸣立即“滚”到了一边,殷勤地给他让路。
……
外头的赵精忠嘴皮子都快吹破了,才见着自家督主面带潮红,仪容不整地从祠堂里大步走了出来,忙领人迎了上去,眼含热泪:“督主,属下总算找到您了!都怪属下办事不利,让您受了如此委屈!属下罪该万死!”
燕春等人也纷纷低头认罪,口称该死。
和四面无表情地环视一遭:“我说该死,你们就真去死?”
赵精忠:“……”
番子们:“……”
和四哼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四面漏风的祠堂,冷声道:“回宫。”
赵精忠迟疑了一下,也瞅瞅祠堂:“那这?”
和四轻而慢地撩起眼皮:“里面有人吗?”
赵精忠立即识相地回答道:“没人没人。”
只有蛊惑督主,试图用男色上位的狐狸精!
待人声远去,祠堂里头篝火烧得仍旧有气无力,摇摇曳曳。
形如焦炭的陆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