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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渊瞅了会儿那带血的扳指,便将它反手朝后一抛,正砸在元珝所瞧的匾额上,将那匾额砸了下来,哐当一声砸碎了一架花瓶字画。
湛渊双手紧抓着断剑往殿外一步一步地挪去,“我不杀你了,你得活着,好好活着……这屈辱与悔恨我一人受不住……我受不住……同母好啊……你得陪着我受天下人的耻笑。”
“元恪!”元珝在他身后大叫道:“天地以万物为刍狗,生而被治,何其渺渺!我这等能者居之,是他们之幸!设若段干先生还活着,他一定会让你把这天下还给我。你不如成全段干先生的心愿罢。”
“是么。那你让他自己来跟我说,让他来跟我说……他要什么我便给他什么……你当我真稀罕什么……”
“对了。”走到殿门口,湛渊突然住了下来,扭头冲他说:“黄一锅还在吗?”
元珝一愣,不知他是何意,“御厨黄莱?或许还在。”
“将他借我一用。我饿了,让他给我做碗面条吃。那碗面我赌气没吃,一口都没吃,后来招尽了蛆虫……你说,是什么味道呢?”
第39章
湛渊一出门,看到远处宫殿廊道上亮起了或明或暗的灯笼,像一条火龙……他不禁地扭头看向身旁,似看到一少年抱着一孩童向他慌张奔来……
那日,他生平第一次尝到了蛊毒的滋味,似万虫蚕食又似万箭穿心,他叫闹不休,无数人团团围着他,御医来了一批又一批。闹了整整一夜又一日他才安静下来,只是那时还不知以后六年每隔三月都要尝那滋味。
那日晚上,他虚脱地躺在床上,身子又乏又难受,却睡不过去,身边只有几个贴身宫女太监伺候。恍惚间见一身影急匆匆地冲了进来,一手紧紧捂住了他的嘴巴,一手将他勒进了怀里。
好像有宫女侍卫上来阻拦,却被那人拿剑喝开了。元恪又慌又惊,挣扎了一番,直到听到那人熟悉的声音才放了心,乖乖地任由他抱着走。
那人步子走得极快,抱着自己的胳膊又勒得紧,元恪喘不动气,脑袋晕眩,想让他走得慢些。似乎便是在这个廊道上,元恪一抬头,就看到了他们身后一条火龙,数不清的侍卫举着火把疾呼着向他们涌来。
元恪耳中充斥着“捉拿恶贼段干卓”、“解救小殿下”的呼叫声,着实吓了一惊,恍恍惚惚明白这人要对自己不利,便在他怀里剧烈挣扎起来。那人也换了凶相,转而将他夹在腋下,死活不放手。
那时渊宁帝也在众人的簇拥下赶了来。元恪远远间瞧见了他,便大声喊叫:“皇爷爷救
我!”渊宁帝那一夜间苍老了许多,目光浑浊地盯着他们,似乎张了张嘴说了句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湛渊盯着廊道挪不开眼,他记不清那人最终是如何带着自己逃出去的了,只记得他在团团奋力包围中厮杀……直拼得一身血污才将自己带离了此地……
“我又回来了。”湛渊抬了抬手,不知道要抚上谁,只盯着眼前的烛火喃喃道,“这回你可带不走我了……”
黄莱将面条献上去就哆哆嗦嗦地趴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偷瞄到那湛渊只尝了一口便放下了筷子。
“你做的同他做的一个味道吗?”
“啊?”黄莱惶惑地抬起头,见四周无人,只有自己,哆嗦道:“大将军是跟小人说话吗?”
湛渊双腿搭在案牍上,半垂着眼皮看他,“这面也是你教他的吗?”
“啊?教……教谁?小人做的菜品都、都是祖辈上传下来的……小人只、只有个女儿……秘方不外出……小人不教人的……”
湛渊蹙了眉头,“那……段干卓呢?他说,这世上你只收了一个徒儿,便是他。”
“段干卓?段干卓……嗐!大将军说的那人啊。小人记起来了,那人曾经也在宫里当过差,不过那人人品不行。”黄莱说着撇着嘴使劲摇了摇头,“嗯。人品很不行,好小偷小摸的。渊宁帝曾经赏了他一碗牛杂吃,就是小人做的,真不是小人自吹,那是小人最拿手的好菜,要不是遇上宫廷盛宴,小人一般都不做的,嘿嘿。那……就那个段干卓,给他一吃可不得了了,他就赖上小人了,天天一得空就跑来御膳厨里骚扰小人,非让小人收他为徒不可……”
湛渊听着不由得浅笑了出来,“那你后来缠不过他就收他为徒了?”
“没有。小人不收徒的,就赶他。后来那小子就更过分了,天天跑御膳厨里偷吃,但凡少了一两筷子菜,那甭说,肯定是那臭小子偷吃了!小人还抓到过他一次!小人抓了他就扭着他去向渊宁帝告状,不过那时候渊宁帝十分偏心他,也就没有替小人做主。”
湛渊眼神黯了黯,“他爱吃,你做给他吃就是了,为何要逼得他偷吃?”
“这……实在是因为那人人品太坏了,小人很不喜欢他。大将军不知道,小人有本家传的菜谱,后来也不见了,小人猜测一定是那臭小子偷走了,还好上面没记载牛杂的做法,不然小人……”
“闭嘴!”
黄莱吓得一抖,脸使劲往下一趴,都快趴到了地上。额头上的汗啪嗒啪嗒地往地上滴。
湛渊一手摸了摸额头,待戾气消散了些才又道:“后来呢?”
“后来?哦……哦,后来,那……那人犯了大罪……渊宁帝待他那样好,他竟然把小殿下给谋害了……可见这人人品之恶劣……再后来,他……他就逃跑了……渊宁帝派人抓他没抓到……不知道他逃去哪了……那人脸皮也厚……好吹牛,大将军提他是不是因为他出去说是小人的徒弟了?大将军明鉴啊,那恶人是败坏小人的名声呢,小人哪里会收他那种人当徒弟?小人跟他没甚关系的……啊,小人真……真跟他没关系的……”
湛渊许久没作声。
黄莱战战兢兢等了许久才听到了一声笑,“你去做碗牛杂给我尝尝。”
“是是是……”黄莱忙不迭地应道,想自己的小命暂时保住了。
“等下,你这碗面条做的不好。模样跟他做的就不像,味道肯定也不一样。”
“是是是……大将军教训得是……”黄莱听得稀里糊涂的,但还是想着认错就错不了,“小人以后一定改进。”这才退下。
湛渊独自想着黄莱的话,觉得有些好笑,原来他自那个时候起便那么不着调了,亏自己那时候还当他是个正经大侠,暗戳戳地崇拜了他好久呢。
那时候……他在自己面前很一本正经啊……
元恪初次见段干卓是在被徐顷嘉掳走之后。
元恪与元珝被掳走后,一直被关押在一个帐篷里,一连关了四五天。徐顷嘉只给他们一点饭食,几天下来饿得他俩饥肠辘辘。二人也不知天下局势如何,更不知自己还能活多久,每天只能互相鼓励着打气。也是自那时候起,二人间本淡薄的兄弟情谊深厚了不少,所以这些年来,湛渊虽恨元珝抢了自己的皇位,却从未疑心过是他给自己下的蛊毒。
一晚,元恪与元珝刚相依偎着睡去,就觉得脸颊似乎被人掐了一把,元恪还当是做梦,便没有睁眼,紧接着就觉得另一半脸颊也被掐了一把,这次那只不安分的手似乎还捏着自己腮上的肉揉了几揉。元恪一睁眼,在昏黄的烛光下对上了一双明睐的眸。
那人一眨眼,飞速地抽回手,把嘴角的坏笑藏得一干二净,板着脸低声叫了一句:“小殿下。”
元恪忙把元珝也搡醒。二人一同困惑地打量着他。
段干卓眼四处偷瞄了一下,才略一施礼道:“二位殿下莫慌,在下是堂堂举世闻名的段干大侠,现奉渊宁帝皇命来解救二位殿下。这是渊宁帝给在下的凭证。”
段干卓说着去怀里掏渊宁帝给他的腰牌,掏了半天没掏出来,这才记起自己嫌重就没带来。
段干卓看这俩小崽子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就略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在下给看守的人下了迷魂药,现在他们都睡死过去了,这正是我们逃跑的好时机。”说着看守的人那里翻出钥匙来,三两下给二人解了锁。
元恪与元珝自小便聪慧,见他拿不出凭证来,便对他不十分信任。
俩人一对眼,元珝便道:“那便劳烦段干大侠了,先将我们带出此地再说话也不迟。”
段干卓一颔首,一把抱起了他,又将元恪甩上肩,当即便使着轻功轻易地逃了出来。
段干卓夹带着俩小崽子气喘吁吁地跑了一夜,直到天明见远离了徐顷嘉的驻地才悄悄松了口气。
刚松完气段干大侠就觉得自己傻的可怜,干嘛要连背带抱的让自己当牛做马啊,偷徐顷嘉一匹马多省事?段干大侠不由得暗暗懊恼自己还是太紧张了,第一次出任务就出的不完美,因此心里十分担忧那俩小崽子发现这点来质疑与取笑他。
为掩饰自己的不安也为了分散俩小崽子的注意力,段干卓掏出随身携带的酒壶来,一手叉腰一脚踩一块大石头上仰头咕噜咕噜灌了好几口。
尽管段干卓那时候就嗜滴酒如命了,但他还是故意洒出了好几滴,为着是显出自己大侠的豪迈和气度来。喝完了,段干卓忍着心疼将倒出嘴角的酒大手一抹,十分豪迈!
段干卓喝痛快了,就一时起了逗弄他俩的心思,便单膝跪地将酒壶往前一递,“请二位殿下用酒。”
元恪往后缩了缩,连连摆了摆双手,奶声奶气道:“多谢段干大侠,只是皇爷爷还不许我们喝酒。”刚说完,他的小肚皮就叽里咕噜地叫了起来,响了好长一段时间还不停止。元恪自己似乎也觉出有些不好意思了,就把两只白嫩嫩的小手按在了肚皮上,见不管用就拍了一下还又揉了揉。
段干卓面上不动,心里却是使劲憋着笑,想这个小娃娃不仅长得招人喜爱,连说话行动也十分有趣,把他还给他皇爷爷之前一定得先好好逗玩他一番才行。
元珝把元恪护在了身后,“还烦请段干大侠带我们二人吃点东西吧。”
“是在下疏忽了,在下这就带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