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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作从容掩盖不了你的惶恐。”傀师打了个响指,祭台上阵图开始运转发光,他看着被扣住手腕禁锢在祭台上的蔺沧鸣,距离成功仅有一步之遥,好似他从来没这么接近目标,“还有遗言吗?”
易双甩出一道风刃,无形的气刃在蔺沧鸣左手腕上割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顿时血如泉涌,暗红的河流瞬息之间填满沟渠,自祭台之下的管道流入器械内的沙漏。
蔺沧鸣略微嘶了一声,有种凉意和虚弱正在侵蚀身体,让反射性的心悸紧张,低声笑道:“幽冥阁的回礼就是我的遗言。”
用于融合还念草的衍魂晶缓慢转动起来,傀师十指交叉吐了口气,难掩兴奋:“你还在等幽冥阁救你?理智一点吧,你看看周围都是我的侍卫,每个都不迅于合体,你没机会了。”
蔺沧鸣没有回话,缥缈地想易双绝对是挟私泄愤,否则根本不用割的那么严重,他不多时就感觉发冷乏力,细密的汗珠在面具下聚集,心跳声越来越快。
但这还不够,蔺沧鸣扫了一眼沙漏暗自计算,这些还不够,大厅内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偃甲侍卫立在墙边,霁涯还没来,似乎纵生塔也没有任何骚乱,他眼前有些火花,安慰自己霁涯没来最好,免得傀师引爆纵生塔,大家都脱不了身。
……没来就算了。
他庆幸之余又有些失落,幻想着霁涯会不会怪罪他,还有自己那些有心无心的承诺和期待。
他要和霁涯去找天地穹源,还清云寄书的慷慨解囊,选一个不是太早也不算太晚的黄道吉日,霁涯或许会不悦,但他可以在那天回敬说“你也爱上我了”,咱们都是输家。
傀师一声饶有兴趣的嗤笑让蔺沧鸣猛然回神,他惊出一身冷汗,这才意识到自己险险溺亡在结局的幻想中。
傀师对着玉简吩咐道:“做的不错,带上来。”
蔺沧鸣咬了下舌尖感到不妙,傀师一切尽在掌握般挑眉望向蔺沧鸣,眼中透出一阵得意的愉快:“霁霞君已到,不过我的下属可能不太懂待客之道。”
“你们把他怎样了!”蔺沧鸣立时面露焦急,手肘撑着冰凉的祭台挣扎,但锁住手腕的链扣纹丝不动。
“果然,蔺公子还是怕死的。”傀师满意地平静下来,“你最后的指望也没了。”
“易孤行,我一定会让你后悔!”蔺沧鸣颤声威胁,冷意将他的血液都冻结成冰,仿佛有碎碴割裂骨髓的声音,“不准你动他!”
“失血过多,怕是头脑不太清醒。”偃甲易双轻蔑地哼道,走到大厅门前开门,严玉诚趁机悄悄退后摸到门边,目睹一个带着兜帽蒙面的侍卫提着另一个青衫墨发满身血迹的人进来。
那人垂着头已经昏迷,长发披散,发梢被血黏在一起,褴褛的衣衫下露出数不清的伤口,几乎连衣服本来的颜色都辨别不出。
“傀师大人,入侵者已带到。”侍卫把人仍在地上,低头禀报。
“……霁涯!”蔺沧鸣嘶声大喊,“醒醒,霁涯!易孤行,你动他一下试试!”
“拔了牙的猛兽何足畏惧。”傀师丝毫不以为意,径自走到倒在地上的重伤霁涯身边,蹲下轻轻拨开他遮了脸的头发,血污之下是温和的面容五官,朗润减了几分,眉头紧蹙,多了些许不甘恨意。
果真是霁涯的脸。
蔺沧鸣看见那张嘴角满是血痕的熟悉面容,像是一路奋战直至力竭仍在逼迫自己提剑,他心口钝痛咽喉发涩,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不可能……不是真的,霁涯你给我站起来回话!”
“傀师大人,他手上戴着一枚指环,属下检查过后发现,像是追踪法宝。”侍卫拱手汇报,“另一端可能就在塔内,但属下无法确定。”
“人已失陷,要追踪法宝也没用了。”傀师视线落在霁涯右手上,一个紧握拳头的姿势,单单中指伸着,戴着枚简单古朴的指环。
他把那枚指环摘下来,扬了扬展示给哑然无声的蔺沧鸣:“认识吗?看来他确实是强行闯关想要救你。”
蔺沧鸣怔怔地望着霁涯,恍惚间心如死灰般僵硬地笑起来:“……你为什么要救我,七年前也是,我每次都连累你,你怎么还学不会教训……”
傀师盯着蔺沧鸣看了一会儿,对失意等死的工具没兴趣,耳边隐约听见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响动,声音转瞬即逝,他没太在意,伸手扼住霁涯的脖子,眼光一动。
“傀师大人,要杀了此人吗?”侍卫按住腰间剑柄问道。
“你来解决吧。”傀师忽然松手站起来,轻笑着命令。
侍卫抽剑果断地刺向霁涯心脏,蔺沧鸣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声,他无法阻止,眼睁睁看着剑尖刺进血肉,迸发出一蓬鲜红。
与此同时,傀师藏在身后蓄力的一掌也拍上侍卫胸口,气劲掀开兜帽,露出孤傲冷清的眉眼。
作者有话要说:围观群众严玉诚:大型悲剧舞台演出现场,卖贵宾席票了啊,价格公道童叟无欺→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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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最后一章,一万字以内完结,明早六点之前大概能搞完_(:з”∠)_
第84章 细算浮生千万绪07
不久之前; 纵生塔。
矿车晃晃悠悠的减速刹车停下,撞击的声音沉闷的层层回荡,像是一个狭窄逼仄的空间; 霁涯屏息保持不动; 静静听着隔三差五响起的声音朦胧的谈话。
“赶紧把排风口通好了; 熔炉可不能耽误; 我看明天估计要谈崩; 咱们和幽冥阁开战得需要不少装备物资。”
“不是我唱衰; 你觉得幽冥阁进攻; 纵生塔能撑多久?”
“什么撑多久?傀师大人一定能得胜!他有办法制造出最强的偃甲,就算幽冥阁的大乘期阁主来也不足为惧!”
“……你还真乐观,大部分能作战的士卒都派到结界那边去了,塔内那些高手也不会来保护你我; 幽冥阁行事诡谲难测,万一有刺客深入塔内偷袭扰乱; 像你我这种偃术师必将首当其冲。”
“我说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不想为傀师效忠你现在就出去投降。”
脾气暴躁的男人语气不屑,边检查巨大的钢铁熔炉边催促同伴,他校准了熔炉边上刻盘的指针,直起腰不耐道:“排风口到底什么毛病?”
“不太确定,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了……”同伴踩着个圆盘法宝浮在半空,正探头不解地用钩子试着疏通灼热的管道,然后弹指放出一只偃甲蜜蜂送进去,藉由浮在眼前的镜片查看原因。
管道的尽头有些蓝光; 他费解地皱紧眉头,看清之后倒吸一口冷气脸色刷白。
他看见了一只直勾勾盯过来的眼睛。
剑气在惊惧愣神的同时劈开蜜蜂顺着管道逼直面前,从他脸侧划过削下一缕头发,剑气一化万千,一个人在那些细碎的寸芒中骤然化出身形,转瞬就将两个偃术师制在原地。
“嘘——不要出声。”霁涯拍了拍身上花里胡哨的各色矿尘,把封了灵力的两个人拎到一起,甩出符篆布下个小型结界,解开两人哑穴,低声威胁道:“你猜中了不得的真相嘛,我就是幽冥阁的刺客,要么直接投降回答我的问话,要么等我大刑伺候你再投降。”
“呸!老子绝不会出卖傀师,有本事杀了我…啊……呜呜!”
暴躁男人气急败坏地吼,霁涯也不废话,握住藏虹向下一贯穿透男人手掌扎进地板,单手捂住他的嘴,把痛呼变成不住的呜咽。
“我投降。”同伴不愿牺牲生命,果断出卖了组织,“清醒的人都知道凭借纵生塔与南疆半壁江山抗衡简直以卵击石,塔内人心不齐,遭幽冥阁围困更是惶惶不可终日,我会回答一切我知道的问题,如果有我不知道的,我也愿意带您去找其他人,必定想方设法竭诚为您答疑解惑。”
霁涯抽剑手指一转用剑柄砸晕了暴躁男人,满意道:“这里是第几层?”
“玉衡第七层。”同伴马上解答,“纵生塔由北斗七星宿命名,整齐分为七层,火山之外三层为杓,火山之内四层为魁,每层又有七小层,可由楼梯或传送阵法来往。”
霁涯沉思片刻,挥手从乾坤袋里拿出张纸叠成纸鹤,指尖轻轻一点顺着排风口推出去,让它顺着轨道原路出去。
“检查关卡都布置在何处?”霁涯追问。
“传送间和升降梯有结界,其余以干支循环随机位置。”同伴仔细讲了讲,“但我没有离开玉衡的权限,傀师不久前已经下令禁止人员流动,不过我可以帮你找到管事周旋。”
“不用了,你知道幽冥阁少主关在何处吗?”霁涯道。
“具体不清楚,但若涉及机密,底层更为安全,想必傀师会把他关在天枢或天璇吧。”同伴思索。
霁涯又问了些细节确定计划,迷烟的瓶子不知何时握在手里,同伴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他拨弄了一下无名指上的戒指,蔺沧鸣的定位还在,等崔遥收到信号赶来的时间里,定位忽然久违的动了起来。
他悄悄铺开云图,蔺沧鸣正在复杂的走廊间移动,中途经过外围,清晰的岩壁展示出来。
的确是火山之内。
霁涯暗自记下路线,只见他们最终推开两扇门,宽阔的大厅明亮如昼,蔺沧鸣踏步入内时,监控再次中断。
“啧,还真谨慎。”霁涯挥袖散开云图,看不见傀师的动作不由得有些急切。
纸鹤适时摇摇晃晃的顺着管道飞了回来,模糊的声音随即响起:“纪公子?崔某方便现身吗?”
“下来吧。”霁涯应道,“主上在下层,我想个办法下去。”
崔遥移形换位利落地跳下来,上层都是矿砂库存和熔炉加料的入口,他抖了抖衣摆洒下一堆砂砾,一眼看见两个昏迷的偃术师,欲言又止,最终沉叹一声:“你想出来了吗?”
“傀师已经动手了。”霁涯脸色还算平静,眼底像深不见底的潭水,“他猜测我会来救人,那与其每层都耗费精力偷渡潜入过去,不如大大方方的让傀师以为他的天罗地网真能瓮中捉鳖。”
崔遥已经放弃跟上邪派人士的思路,暗想你说自己是鳖也挺拼的,随便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