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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前的一刻他们是否后悔了?也许有吧,每个人在临死前的那一刹那总会对自己生前犯下的错做出许多反省和痛彻,因为他们再也无法恨了,无法怨了。
死了,死了,死去就什么也不剩下了,连肉体也有天会腐蚀掉的不是吗?
没了,没了,多少年来的忍辱负重也都消失了,无论如何我们都无法再难过或欢笑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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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幽寂的玄廊,像一个深不见底的狭长阴暗的甬道,只有石壁青苔上渗出的水滴,啪嗒啪嗒落在腐朽古旧的过道里,啪嗒,啪嗒……像死神的呼唤,带走了一个个死去的人。
燕虎手上的钢刀已经沾满了鲜血,他的手臂似乎提不起一丝力气似地无力垂着,钢刀在手,同样垂下它血腥的刀尖,这昏暗的玄廊里,鲜艳的血滴也被映照成暗红色了,顺着光亮的刀脊,淌过刀身上那只威风凛凛的猛虎雕纹,经由那锋利如寒芒的刀尖,啪嗒,啪嗒地掉落在地板上,和着钱胖子渐弱的呻吟声,渐弱的呼吸声,渐弱的心跳声,所有这一切微弱的声响在这寂静如镜一般的玄廊之中,却显得那么突兀,那么刺耳。
钱胖子终究还是躲不过燕虎的报复,他杀了赵高,却死在他最看不起的燕虎手中,乌风酒楼这座喧闹的,嬉笑的,繁华的酒楼此时就像一座巨大的窀穸,埋葬了赵高,带走了钱富。
钱胖子临死前的那句话还不停回荡在燕虎的大脑中:燕虎,这世界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美好的!在那一刹那燕虎倏然对钱胖子生出了恻隐之心,他本就是一个善良而老实的人,否则又怎会遭到这许多的波折和劫难?但是心性使然,他这种人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绝对不会更改,况且胖子也确有其该死之处不是吗?
他用自己心爱的钢刀,亲手杀死了仇人,一夜之间的仇人。有的仇恨本就不需要漫长时光来发酵的不是吗?有些仇恨就是这样,往往能在一瞬间就令人升起滔天杀意,因为这就是人,这就是人性!当钢刀刺进钱胖子赘肉横生的皮肤时,鲜血就已迸出,染红了燕虎的衣襟,当他狠下心去将钢刀生生刺穿钱胖子的心脏的时候,鲜血就如一道迸发的喷泉一样喷洒了出来,他的全身都被鲜血染红了。
燕虎本以为,自己在杀钱胖子的时候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动手,当钱胖子在自己面前不停挣扎不停求饶的时候,他一定会有巨大的大仇得报的快感,当钱胖子在自己面前渐渐失去生机的时候,自己一定会大笑几声,在朝他脸上啐口唾沫,冷笑而狂傲地说:“我说过,我一定会杀了你!”
然而,没有,这一切都没有,他在钱胖子临死之前就已生出了不忍,钱胖子也没有向他求饶,他也没有那种大仇得报的快感,就连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也带着油然而生的不忍。燕虎终究还是燕虎,他是一个善良憨厚的男子汉,而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刽子手,纵然别人对他做了那么多毫无人性的险恶的侮辱,但是他还是不忍亲手杀死一个和自己同样有眼睛有鼻子的人。
这是燕虎第一次杀人,他在面对魔兽的时候能够痛下杀手,但是当面对的是一个和自己同样有智慧,有感官的人的时候,他才升起了一丝后怕,由心底生出来的恐惧几乎瞬间就叫他颤栗了,他第一次对自己信守了三十多年的信念产生了质疑。
钱胖子纵然死了,燕虎岂非也死了?过去那个朗声大笑,无忧无虑的燕虎岂非也在这一刹那伴随着他的钢刀,他的威风凛凛的,刻着一只狂啸猛虎的钢刀,噗嗤一声刺进钱胖子胸膛的时候,连同着他的心,他多年来信守的信念,被世俗的钢刀,世俗这把无形而锋利的钢刀,刺得支离破碎,像经年不换的墙漆,从古旧的墙上剥落下来一样,那破碎裂开的声音,清脆得稀里哗啦。
这个夜晚里,许多人死了不是吗?纵然肉体还活着,但是他们的精神世界却已被现实击得支离破碎了,燕虎如此,燕雯如此,然而炎武还小,对这一切并没有悟得那么透彻,只可惜,再小的孩童也有长大的一天,造就日后一个全新炎武的日子,也同样不远了。
赵高和钱胖子死了,一开始威风凛凛的三个人现在也已死了两个,只剩下一个被打断了双手的魏宗贤,死神最后带走的,是赵高和钱富二人,乌风酒楼这座巨大的繁华的喧嚷的窠臼,就是他们最后的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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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虎脸色非常难看,他终于知道杀人是一种什么感觉了,这是一种奇特的,恐惧的,战栗的感觉。以前他以为,杀人是一件那么简单的事情,和杀死一头魔兽根本没有差别,然而,他所有的臆想都不得不在现实面前低下他得意的头颅。
他怔怔地站着,动也不动的站着,似乎在想些什么。木钦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连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看着燕虎,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不停地变幻着,他不明白燕虎为何如此,一开始的时候他分明看到燕虎对这个胖子露出了那么强烈的杀意,但是真正杀死他的时候他却连一丝快感都没有,连一丝大仇得报的欢喜都没有。
他是不明白,但是他不会问,除非燕虎自己愿意告诉他,否则他便不会问,他从不强迫别人,就像他去玉春阁的时候,他也不愿强迫别人来告诉他什么,而是用金钱去交换自己所要的东西。他就是这样,从不强迫别人,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一直都是这样的,直到未来的某一个人的出现,木钦才终于表露出了那种强迫的意愿,那种少年懵懂而激烈的意念。
燕虎思量许久,忽然长长叹了一口气,叹息声从玄廊的这头,一直延伸到它的尽头。
人在心中有烦恼抑或是碰到难题的时候,总是免不了叹上几个气的不是吗?
燕虎一向是个乐观开朗的人,记得他在大山里的时候曾经对炎武说过,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叹过气,他总是笑着,不停地笑着,然而,这一个月来,他却已不知叹了多少了气,叹息声若是能够叠加起来的话,只怕他的叹息已经能够穿透群山万壑了。
无论我们怎么绝望,怎么难受,只要我们还活着我们就不得不去面对生活,现实的惨痛的生活。燕虎终于抬起了头,他的脸上依旧覆着笑容,只是笑得有些僵硬,他的眼眸中,也似乎少了几分生气,他还是变了,他变得会伪装自己的情绪了,他变得惆怅感伤了,他看着木钦,说道:“走吧,你不是要找炎小子吗?”燕虎说完之后朝玄廊里面走了去,走着他来时的路,这一次他忽然觉得自己走得那么快了,似乎连这样徐行漫步都比他刚才狂奔的时候还要快上好几倍,他忽然觉得这条过道那么短,仿佛只要蹬几个大步就到尽头了。
这其实是由于心境,他刚才的心境和现在的心境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了。
木钦深深地看了一眼燕虎,他漆黑的瞳孔似乎深不见底,一眼就能够看穿别人的心思似地,他看出了燕虎的不自然,然而他却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恩,他在吗?”他跟在燕虎身后,朝里走去。
燕虎点了点头,笑道:“他当然在了,只是他现在又昏过去了而已!”
木钦闻言惊道:“昏过去了?这是为什么?”他说得那样焦急仿佛炎武是他的什么人一样。
燕虎不解地看了一眼木钦,他不明白木钦为何对炎武这般关心,他摆了摆手,示意木钦说炎武没事,继而说道:“他只是像上次去武堂测试时那样昏过去了,你等等去看看就知道了。”
木钦没有答话,点了点头,忽然像想起什么似地,将包裹递给燕虎道:“哦!对了,这是你们的包裹,你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我在赵高家里找到的,不知道他卖了什么东西没有。”
燕虎接过包裹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和兴奋,他觉得今晚发生的所有一切都是由于这个包裹。他连看也不看,直接将包裹负在背上,淡淡道:“没事,无所谓了。只要够买两本武技书就行了,”他忽然站住了,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继而说道:“等炎小子醒过来后,我们也该回家啦。哦,对了,不管怎么说还是应该要谢谢你帮我们找回包裹,谢谢你帮我拦住了钱胖子……”提到钱胖子的时候他不禁一顿,眼中似乎多了几分怅然,接道:“总之多谢你了,否则我们这一趟就等于白来了。我记得别人都叫你,嗯?钦少爷是吗?”
燕虎只有在向木钦道谢的时候才又有了几分原本的样子,木钦闻言一笑:“钦少爷!哼哼,那是别人畏惧我才会这么叫我。你叫我木钦或者叫我小木就行了。你刚才说,你要买武技书是吗?”
燕虎咧嘴笑道:“那我就叫你木小子吧!哈哈,就像我叫炎小子一样!是啊,不然我们也不会跋山涉水地来到镇上了,这趟来就是为了来给庄子里的孩子们,买几本武技书的。”
木钦嘴中喃喃道:“木小子?呵呵,倒是有趣!”他笑了几声,笑得明朗,就像孩子一样,他这么俊秀的人笑起来的时候也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此时他是发自内心的笑,他喜欢别人亲切地叫他,叫他什么都行,哪怕别人叫他说,木鸡,木头之类的乱七八糟的称呼,也比叫他钦少爷要让他开心许多。这种亲切感是他最在意的。
木钦接着说道:“武技书是吗?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可以在我们家的铺子里买。我们家就有专门卖这类东西的店铺。需要吗?”
燕虎如释重负地笑了一声,这件事情总算能够解决了,也就是说他们就快要回家了,他怎能不开心?他大笑道:“当然需要了,我们就是几个山里人,什么也不懂的。木小子,那就麻烦你了,那你们铺子有收东西吗?我得先把这东西卖了才有钱买的。”他指了指包裹,朝木钦示意。
木钦朗声一笑,说道:“男人之间讲究这么多干嘛!还谈什么钱,我送你几本就行了。”
燕虎不是一个爱占人家便宜的人,他还是坚持说要公平地跟木钦进行交易,二人僵持不下,木钦只好妥协了下来,只好说:“这件事等过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