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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摸着他的头重复了一遍,顾暄开心地跳起来,拿着小飞机模拟飞行的轨迹,嘴里发出呜呜声,然后又跑回来,认真地问他:“那要是我送给哥哥,他会喜欢吗?”
许铭侑的心揪了一下,可是很快又被暖流包围,他知道顾暄说的哥哥是谁,也认真地跟他对视,“他一定会喜欢的。”
“耶!那等哥哥回来,我就送给他!”顾暄兴高采烈,举着小飞机飞啊,似乎想让这个飞机带着他飞到哥哥在的地方。
吃过晚饭后,许铭侑来到了顾西昭的房间,这个房间还和十年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
他在那片画了星海的墙前伫立了很久,摸了摸星海下抱着吉他的人,小心得像是怕碰碎了一样。
他轻轻地把墙上挂着的吉他拿了下来,手指拨了拨弦,太久时间没弹,吉他的弦已经松了,他调整了下,一首吉他曲起,悠悠的乐符温柔缱绻地从他指尖追逐着跑出来。
一曲过去,许铭侑抱着吉他,那个人似乎还是坐在那里,戴着眼镜看书,他有很多话想跟他说。
这首你没有教完的吉他曲,我学会了。
你看我弹的也不错吧,许哥就是这么无所不能。
公寓我租好了,什么时候你来了我们就去把猫和狗领回家,你不在的话,我怕我养不好它们。
………
他独自坐在房间里,这里无一处不弥散着他的气息,似乎只要坐在这里,过不久他就会推门进来,眉飞色舞地说:“哎哟许哥,你在我房里是想嘎哈呢?”
想到这里,许铭侑低头轻轻地笑了起来。
“我很想你。”他低低地说出了口。
在国内还要呆两天,许铭侑去看了以前的老师,郑远知道他回来,开车来找他,当年的二傻子,现在已经是一双儿女的父亲了。
他的妻子是他们的高中校友,听说他俩是在校运会上遇到的,后来郑远出国两人断了联系,可回来后又遇见了,兜兜转转那么多年终于修成了正果,可见缘分呐就是那么玄妙。
他们坐在包间里,郑远胖了一些,成熟的脸上依然有当年的痕迹,他亲手斟了杯茶递过来,问:“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许铭侑点头,微笑道:“很好。”
郑远也笑了起来,拍了他一下,“那就好,你小子现在……”
两人一边吃一边叙旧,这么多年来的空白被相同的回忆填满,饭后挥手作别,等待下一次的相遇。
郑远看着他形单影只的背影离去,脸上的笑容散去,换上了淡淡的惆怅,他心里有愧疚,愧疚当时对他的隐瞒,当许铭侑知道了顾西昭的离开后,他第一个赶到了他的身边,他永远都没有办法忘记当时许铭侑的样子,无法相信一个人的眼睛会能毫无生气到那样的程度,那样浓稠的绝望,仿佛连瞳孔都是灰色的,由内而外散发的都是死海般的沉寂。
好在那么多年,终究还是熬过来了。
许铭侑又回到了他那方小小的研究室,眼中似乎除了研究再也没有别的,也曾有很多人追求过他,他都婉言拒绝了,也有人曾追问他为什么不选择一个伴侣,他总是耐心地告诉他们,目光温柔似乎在穿透光阴看着谁:“因为我已经有爱人了,他是我这辈子的唯一。”
我已经有了最爱的人,又怎么会容得下其他人?
日子就这样缓缓地流逝着,冬去春来,年年月月,窗外的花谢了又开,一轮又一轮的繁花似锦伴着他渡过了又一个十年。
Emma升职了,他的助理换成了一个年轻的小伙,站在他办公桌前劝他,许铭侑耐心地听他说完,告诉他自己知道了,可转头又走进了那间实验室,穿上隔离服,将门从里面锁上,防止其他人进来。
他研究的是一块刚发现的外空陨石,具有很强的放射性,但研究的意义非常大。
他呆了整整一天,出来的时候又遇见了助理,这个一米八的大男孩连连摇头:“Professor, you can't do that anymore,it's dangerous!”
他刚说完,许铭侑忽然觉得头晕,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他是在医院醒来的,小助理眼睛通红,许铭侑没有问,但也大致地知道了结果。
一切都来得很快,治疗已经起不到作用了,疼痛常常折磨着他,让他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他每次都会想,那个时候的他是不是也这样疼得受不了。
但他仍旧继续着他的研究,好在这研究已进行到最后一个阶段了。
他编写完最后的报告,告别了同事回国,只有少数的人知道,到他油尽灯枯的最后几天,他终于第一次去了顾西昭的墓前,墓碑上贴着他的照片,还是少年的样子,不像他,鬓边已生白发。
他静静注视着,想起那时问顾西昭为什么会喜欢自己,顾西昭当时眉毛一挑,神神秘秘地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因为你长得好看。”说完笑着大步跑开,眉目精致神采飞扬。
许铭侑想笑,这个人真是太肤浅了,他知道他只是开玩笑,可是他又忍不住庆幸,庆幸自己长得好看,庆幸能够遇到他。
他回了家,看着墙壁上的画,终于知道当时为什么会迷上这副画,画上的妖魔一面痛苦,就像是曾经苦苦挣扎的他;而安详的那面,是因为他得到了救赎,即便那救赎消耗着他的生命,让他化为光点消散在空气中,就像是同样被救赎的他,
最后许铭侑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盒子,里面装着很多东西,满天星瓶,奇奇怪怪不知道顾西昭从哪淘的小东西,还有压在最底下的,他们唯一的一张合影。
照片上只有他们两人,顾西昭笑颜灿烂,而他表情迷茫,身后是蔚蓝的蓝天和喷泉水雾折射出的彩虹,美好的宛如一副无与伦比的油画。
他长长地注视着,思绪仿佛飞到了那个六一节的广场,有人信任满满地对他说:“那小的以后就全仰仗许哥了。”
我要来找你了,你还在等我吗?
不要怪我惊扰了你的安宁,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
他慢慢地闭上了眼,一切浮华散去,身体越来越轻,到后来眼前又忽的一亮,他睁开了眼,前面出现了一扇门,笼罩在耀眼光晕里。
他走上前去,轻轻地推开门,刺眼的光芒将他包裹,他抬手遮了下眼睛,再睁眼,面前是一个教室,而他站在教室门前。
他又变回了少年的样子,回到了来这个班的那一天,教室里的人嘻笑打闹着,他颤抖着走过他们身边,走到了那个位置,他的少年正低着头做卷子,有感应似的抬头看他,脸上是毫无阴霾的笑容,眼睛灿如星海,起身拉着他的手:“许哥,你来了,我带你去看星星吧。”
许铭侑任他拉着,他们一起穿过了时光,身边光影闪烁变幻着,踏着银色的星河蜿蜒其上,一起走向这世上只有他们彼此的地方。
他和他的爱人长眠于此地,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emmm大概是纯刀。别打别打,我马上就溜orz。
怎么说呢,余浮这一世算是救赎了许铭侑,许铭侑不再阴郁,学会怎么去爱,忘掉了恨,变得温柔,只不过他的离开也带给了他痛苦,最后那里就算是留一点念想吧。
第80章 The Blood(26)
翌日清晨。
余浮站在镜子前,拉高衣领遮住颈上的暧昧齿痕; 暗自腹诽。
奥斯顿到底什么癖好; 动不动就咬; 虽然不痛且很快就会愈合,但那么大个牙印,被人看到了也很不好吧。
他才腹诽完,奥斯顿就从身后拥上来,在他耳边问:“穿个衣服那么慢?要不要我帮你?”
余浮看他一眼; 发现他眸子又渐渐泛红,动作也开始不规矩起来,便拍开他的手,赶紧把衣服披上。
他们一同下楼来到宴会厅的时候; 特兰西没什么反应; 似乎早就知道; 而莉莉丝则一言不发,低头吃早餐。
雪一直很大; 路被封住了; 他们还得再住几天。
显然被困在这里的不止他们,才过了不久,就陆陆续续有人下楼就餐。
饭后; 奥斯顿在书房里处理事务,余浮则无所事事地在旅店里逛着,莉莉丝似是有些不安,一整天都跟在他身边。
到下午的时候; 雪小了不少,旅店里的人被闷了一天,纷纷结伴到外面赏起了雪。
余浮看见旅馆小花园里有一群十几岁的孩子在打雪仗,便带着莉莉丝过去,两人一大一小站在屋檐下,看着少年少女们分成两拨,穿着厚厚的衣服在雪地里你追我赶。
余浮低头观察莉莉丝,发现小女孩只是默默地看着众人,丝毫没有想加入的意思,心里直叹气。他一向是希望莉莉丝能跟同龄孩子一样活泼任性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自己隔离在人群外,显得分外孤僻不合群,于是便低头和莉莉丝对视,指了指那边的孩子们,笑着对莉莉丝说:“莉莉,知道他们在玩什么吗?”
莉莉丝摇头。
余浮循循善诱:“他们在玩打雪仗,就是这样……”余浮弯腰,从地上捧起雪,熟练地团成两个雪球,一个塞到莉莉丝手上,另一个朝着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小少年身上扔过去,雪球噗一声在少年背上炸开,引得他机敏地转身,还以为是被同伴偷袭了,可在看到余浮两人后,明显地愣了愣。
余浮面无表情地低头扯着黑色皮手套,一副与他无关的样子。
少年把目光转向莉莉丝,在看到她手上的雪球后,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个略微孩子气的笑,继而也弯腰从地上团了个小雪球,非常有分寸地向莉莉丝砸了过来。
雪球砸在莉莉丝的鹿皮靴子上,小姑娘眼睛眨了眨,抬头看向余浮。
余浮赞赏地看了眼少年,心想这小子真上道,旋即笑着把莉莉丝一推,说:“莉莉,快去,砸他!”
莉莉丝猝不及防间被他推到人群中,立马有雪球朝她飞来,少年帮她挡下一击,团起一个更大的回敬对方,莉莉丝就这样被迫地融入了雪球小分队,也学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