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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差点忘记了,他还有一条大明湖畔的狗子啊。
“带我去看看。”
李叔把他带到了后院,角落里已经搭了一个窝,那条狗子此时正闭眼躺在窝里,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耳朵动了动,警觉地抬起了头。
“哥哥,那是什么?”陆清恬也跟了过来,此时正躲在他身后,一手拉着他的裤子,一手指着前面的狗,眼里闪着好奇的光。
“是狗,很恐怖的,还会咬人,怕不怕?”他吓唬道。
陆清恬“嘤”了一声,脑袋缩到后面,拽着他裤子的手紧了紧,但还是道:“哥哥在,不怕。”
余浮心说小祖宗快别拽了,我裤子都要给你拽掉了,于是拍了拍她的脑袋,傲娇地一扬下巴,纡尊降贵地道:“嗯,乖。”
他牵着陆清恬走了过去,蹲在窝边,狗子伤还没好,恹恹地趴在窝里,脑袋抬了起来,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们。
它呜呜哼了两声,声音又低又细,余浮蹲着,一手横在膝上,一手屈起,手肘搭在那只手上,手掌堪堪吊在空中。
他看着那狗子,见它艰难地往前往前动了动,余浮以为它是不舒服,正想问李叔这狗的情况到底怎么样,却突然感到手心里一暖,有个毛茸茸的东西蹭了上来。
余浮垂眸,他吊在空中的那只手掌下,狗子将头探了过来,试探般地蹭了蹭,他竟在它目光中看出了些讨好和小心翼翼,于是他软下手掌,轻轻地、安慰般在它头上抚了抚。
杜宾本是种聪明又骄傲的犬类,可看它现在的样子,以前一定是受到了很多伤害,才会这样去讨好一个,它认为对他好的人。
陆清恬也蹲着,此时看到这幕,眼睛瞪得圆圆的,“哥哥,我可以摸摸吗?”
“可以,不过要轻一点。”
陆清恬开心地笑了一声,小心地把手伸了过去,她轻轻抚了两下,高兴地眉毛都快飞了起来。
“哥哥,它有名字吗?”
“大福。”
“它的毛好滑啊,摸着好舒服。”
“哥哥,你看它的眼睛怎么湿湿的,是哭了吗?”
“嗯,它以前遇到了坏人。”
“啊,这样啊。”
陆清恬有些难过地嘟起小嘴,轻轻地把狗子的头抱进了怀里,抚着它的背,道:“大福以后不怕了,有哥哥在,他会保护我们的”
大福温顺的由着她抱着,动物天生就能敏感地察觉人们的善意,余浮沉默地看着,目光幽深起来。
而另一边,陆清怀坐在办公室里,听着下属的汇报。
他眉头皱的死紧,仿佛听错了般,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送陆清止回来的是‘那位’的车?”
作者有话要说: 陆清怀:“我的弟弟傍上了大款。”
文中出现的两首歌,第一首大家应该都知道,是《夜上海》,第二首是《月圆花好》,演唱者都是周璇,且都是在1940年后出现的,文中(1930年)提前出现了,因为这两首歌实在是太有那个年代的韵味了。
第7章 民国纨绔的自我修养(七)
好啊,他这弟弟长本事了,什么时候搭上的那尊大佛,他这个做哥哥的可是一点都不知道呢。
说起来那杜望亭可算是近几年上海滩的风云人物,他的父辈原本是清朝贵族,可后来遇上些动乱,杜家几乎一夜败落,生逢乱世,败落的显贵之家不知凡几,人们也不过在茶余饭后唏嘘一番,便很快被湮灭在历史的尘埃里。
杜家死的死散的散,留下年幼的杜望亭和寡母,家徒四壁,一朝凤凰变成鸡,自是受尽原先眼红者的欺凌,到他十二三时,他娘一根绳子把自己吊死在了门房里,那时他都还只是个裁缝铺的小学徒。
没有人知道这些年来他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但以他一向雷厉风行,从不心慈手软的做派,想也知这人定是见惯了尸山血海。
陆清怀有些烦躁,要是别人那还好说,但是这杜望亭他就有些没谱了,他实在是有些想不通,上海商业的半壁江山几乎掌握在他手上,陆家虽殷实,但和他也没法比,何必向陆家伸手?
他想起昨晚陆清止的话,那蠢货一向藏不住心事,既然这样说就表明他身边有人吃里扒外。
陆清怀手无意识的翻着面前的文件,眸色幽幽,半晌睫毛微微一动,眼里恢复了神色,拿起笔在纸上写着,装进信封再唤来秘书让他帮忙送出去,他往椅背上一靠,目光瞟到桌面上的合照,露出点温情的笑,这丫头要回来了。
余浮这段时间每天都出门,流连于各大欢乐场,纨绔人设塑造的非常勤勤恳恳。
不过这一次,他遇到了熟人。
余浮看着端着酒杯站在自己面前的不速之客,挑了挑眉:“杜老板,好巧。”
杜望亭将酒杯放在桌面上,指了指他对面的位置,微微一笑:“介意吗?”
余浮想我介不介意重要吗,你杯子都放下了我还能赶你走?他可没忘记前几天黄浦江里捞出了好几具尸体,样子那叫一个惨。
他勾起一边唇角,不冷不热道:“能和杜老板一起喝酒,是我的荣幸。”
杜望亭无视掉他眼中的拒绝,心安理得地坐了下来,招手唤来服务生:“把我的酒拿过来。”
余浮看着服务生给他倒上酒,暗红色的酒液流淌在高脚杯中,在他匀称修长的指间缓缓晃动着,酒吧昏暗的灯光下,漾出些奇异的流光。
杜望亭举杯抿了一口,喉结微动,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唇边,长眸一弯,透出种愉悦的满足感。
余浮突然觉得有些躁,他微微蜷了蜷手指,看着杜望亭手里的酒杯,莫名地也想尝尝那酒是什么滋味。
杜望亭注意到他的视线,很是善解人意地问:“想喝?”
余浮差点就要点头了,可还是高冷地把头偏向一边,拿起自己面前的酒,狠狠灌了一口。
喝的急了,他有些上头,觉得似乎脑子里荡进了条小船,晃晃悠悠的,但目光却异常清醒。
看着杜望亭似笑非笑的目光,余浮磨了磨后槽牙,撇嘴:“别了,您的酒我可不敢喝。”
杜望亭低低地笑了起来,在酒吧的背景乐中有些朦胧,“那我的衣服什么时候还?”
余浮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急道:“系统系统,这人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说好的洁癖呢,别人穿过的衣服他还会要?早知道…
系统老神在在:“从医学上来看,他的身体指标一切正常。”
于是余浮觉得自己真的有点醉了,脑子昏昏沉沉,没经过大脑思考就冒出来一句:“我的衣服不也还在你那?”
闻言杜望亭的目光更深邃了,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海水,如浓墨漆黑间夹杂了点点蓝色泠光,再又有笑意破水而出,泛起深深浅浅的涟漪,他一手托着下巴,别有深意地道:“别担心,我会让人送过去。”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余浮觉得再喝下去就真的要醉了,便告别了他。
已近傍晚,天边的火烧云翻卷出绯色波浪,层层叠叠洒下暖色余晖,余浮晃了晃头,绕到酒吧后面去寻他寄放在那里的狗。
大福的伤差不多痊愈了,整条狗恢复了生机,此刻见他远远走来,打了鸡血一般,又是欢叫又是蹦哒,余浮见他它疯狂地扭着臀,要是它有尾巴一定会摇到天上。
他吹了声口哨,走上前把狗绳牵在手里,避开大福的热切舌。吻,道:“回家。”
酒吧后面有条小巷,听李叔说过有条小路能通陆公馆,他便打算走路回去。
他牵着条威风大狗,四方步迈得四平八稳,狭路相逢的人无不面色大变,抖着小腿肚给他让路。
大福边走边嗅,还不忘翘起后腿在路边留下自己的气息。
忽然,不知道它嗅到了什么,低低啸了一声,疯狗似的冲了出去。
余浮猝不及防被它拉得一个趔趄,道:“喂,咋了?”
大福充耳不闻,边跑边发出呜呜的声音,他被它拖着狂奔,想不通遛狗的他怎么反而被狗溜了。
两条腿如何跑得过四条,何况还是赛犬出生,余浮跑得满头大汗直喘气,正要叫它慢点,却在拐过一个转角后,看到一群人正围着一个人拳打脚踢。
“小赤佬,偷东西偷到老子头上,给我打断他的手。”
大福狗从天降,狂叫着冲了过去,在余浮“诶诶诶诶”的声音中,扑到最凶的那个人身上,将人扑到了地上。
大福凶悍非常,两条前爪按在那人胸前,张着血盆大口,哈喇子流了他满脸,吓得他叫都叫不出来,躺在地上直打嗝。
同伙四散开,他打够了嗝,好不容易喘出口气,又惊又惧,嚎道:“站着干什么,快把狗拉开!”
众人看着那条大狗,想上前又不敢,一时间鸡飞狗跳。
“啊!它要咬我!”
“这死狗,我一定要把它杀了吃了!”
余浮看够了戏,两根手指放在嘴边吹了个哨子,大福邀功般抬头看他,那样子就像是在说:“夸我夸我,我抓了只王八。”
几人这才发现余浮的存在,有个瘦高个儿顿时吓得小脸惨白,颤颤巍巍地道:“陆…陆二少爷,这是您的狗吗?劳您高抬贵手,让这狗撤了吧。”
余浮笑呵呵的:“好说好说。”
旋即对着大福招了招手,老父亲般疼爱的说:“过来,也不怕吃坏了肚子。”
几人的脸立马绿了。
看着他们落荒而逃,余浮看着地上的人,就是一个半大孩子,此时被打得头破血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一手拉住狗,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伸出脚尖轻轻踢了踢:“喂,死了?”
地上的少年突然睁开眼,眼中的阴郁让他心里一跳,他稳住心神,啧啧两声,似讽非讽地道:“真惨。”
少年不做声,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与他擦肩而过,连半个眼角都没分给他。
余浮看人走远,这小子还挺酷,他喜欢。
他摸了摸大福的头,笑了声,道:“狗砸,做得好!”
他继续往家里走,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