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是最后未林是一言不发离开的,他甚至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就这样沉默着回学堂了。
瀛川理亏,心知如今去找他只会是火上浇油,索性收起花瓶,先去清笛那儿看看。
未林走了,小四成了现抓的随从。
主仆二人不走正门,直接找到独希打听清笛的房间,又确认她今日无客后,便神不知鬼不觉地隐身进了她房间。
清笛正对着铜镜描眉,恰好在兴头上,嘴里哼着小曲儿。
手中的螺子黛极小心地滑过眉峰,流出一条平滑的线条,似新月初上,又若柳叶未尖。是她自己想出来的一种眉型,平日里最是爱画。
瀛川与小四进门不见人,直接在门口出声:“清笛姑娘可在?”
声音不大,却叫屏风后的清笛“哎呀”一声,惊掉手中宝黛。
在掉落之前,螺子黛失去控制,为她描出一条粗而不平的眉尾。
“谁!”清笛气极。镜子中的弯弯曲曲的眉尾像在嘲笑她如此不经吓。
于是胡乱拉下一旁的湿手帕,索性将两侧眉毛都抹了。
“我呀。”
瀛川倒还当她是天上那个同自己斗智斗勇抢王兄的“妖孽”,闻声自顾绕过屏风,带着小四站在一旁围观她气呼呼地卸妆。
清笛做惯了被捧着的女人,总高高在上的。面对瀛川的自来熟,虽然面上不表,心里总有些怪怪的感觉。
然而她说她是神仙,那总还是得敬着。
清笛整了整衣裙,起身让出来椅子,示意瀛川坐下。
“不用,我靠窗口就行。”说着话,瀛川就往窗边晃过去。
啧,这不像花魁的房间。
别人家花魁的房间风景都是顶一流的好。
放眼望去,就是红花绿树。
她这房间,咋抬头晴天白云,低头人来人往的。
清笛瞧她这姿势,心底大概明白了个七八分。
对的,人是她要请回来的。
原因是,她无聊了……
本还想着天降神仙给她,能听听神仙八卦解解闷。谁曾想,如今她不敢开口了。
她轻叹一口气,意外吸入一股奇异的味道,“那个,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
小四使劲儿一吸,捂着鼻子冲出了门外,留下一句求生欲极强的“我出去透透气儿!”
窗口的瀛川反而淡定,稍微往外挪了挪屁股,只是歉意地笑笑:“嗯,抱歉,我放了个屁,近来吃的海鲜——有点丰富。”
“啊?”
她话不说还好,一说,清笛险些连站都没站稳。
某厚脸皮的女人更加淡定:“为何如此惊讶?”
清笛觉着自己的世界有点儿凌乱,或者说,有点儿颠覆。她等味道散去一些,才小心翼翼地靠过去,问道:“你不是说,你是神仙么?”
“是啊!神仙怎么了?”瀛川心想她历个劫,还把脑子给历傻了?
她清清嗓子,朝清笛勾勾手指。
清笛心里头后怕,不敢靠过去,死抿着嘴,十分嫌弃地摇了摇头。
“罢了,”瀛川收回手,强颜欢笑地问回去,“难不成,你以为神仙不放屁?还是神仙放屁不叫放屁?”
清笛:……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瀛川的裙角很快湿了一片。
小四也喘过气了,关了门回来。
听到她们的声音,还在纳闷儿:这俩人聊个屁那么好聊的?
但她没有插话,只是乖巧地立在一旁,等恰当时再开口。
见清笛还愣着,瀛川觉得索然无味,自个儿从窗口下来,一屁股扭到梳妆台前的椅子上,“哎呀!你久了便会知道,这神仙吧,除了——”
清笛始终和她保持安全距离,身子还微微向后倾斜,但又挡不住好奇心,于是形成了一个特别别扭的姿势——头探前,臀探后。
然后追问:“那,神仙也用茅坑?在天上?”
她颇为担忧地瞥一眼楼外雨帘,忍不住浮想联翩起来。
一眼洞穿她心思的瀛川顿时笑得整个人都在颤抖,“哈哈哈哈哈哈你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
瞧她笑得喘不过气的模样,小四十分无奈地忍着笑意为清笛讲解道:“姑娘有所不知。神族——有专门的方便之处,落不到人间来。”
这边瀛川笑倒下了,拍着桌子边笑边说:“得亏归位之后没了人间记忆,不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告诉大家哈哈哈哈哈哈!”
第二十五章
在瀛川的哈哈笑声里,楼里的小厮掐着点儿,给房里送来了点心。
结果一进门,瞧见房间里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两个大活人,小厮不淡定了。
这年头当花魁已经这么不容易了吗?
他滴个乖乖诶,花魁不仅要能唱会跳,能说会道,还要会大变活人?!
能文还得能武?
他待字闺中的老姐能徒手拔树,不知道妈妈考不考虑培养一下?
琴棋书画随便应付两下,卖个艺什么的,也当个小红花魁挣点儿钱?
也学清笛姑娘这般卖艺不卖身?
保不齐还能给他周济他去全一学堂学些知识,将来中个举人,眨眼就能光耀门楣了!
岂不美哉?
正当他异想天开时,妈妈携来一位少年郎。
妈妈用眼神瞪着小厮,想听他说屋子里的人是哪儿来的。然而瞪半天没瞪出来个所以然,只得暗暗生闷气。
她一不敢招惹房间的花魁,二不敢招惹身侧的少年。
都是得罪不起的大佛,她还要做生意呢。
斟酌左右,妈妈心一狠,决意将这个难题留给大佛们面对面解决。自己则带上小厮,脚底抹油溜了。
站在门口,少年郎眉目含笑地看着满屋子的人,“看来在下来的不是时候。不曾想,清笛姑娘房中已有客人。”
他嗓音清润,沾了水似的,带着几分少年的乖巧。
瀛川忍不住抬头去看他,看起来,不过及冠的样貌,却眉头深锁,看起来一脸饱经风霜摧残的模样。
年纪不大,倒是少年老成。
看他盯清笛的眼神,不需要审,她都知道这小年轻是看上她嫂子了。
这——可还行?
她摆出一副主人的嘴脸,也不介绍一下自己打哪儿来到哪儿去,便窜到圆桌面前坐下。拈指拿起一块新上的绿豆糕啃上一口,大大咧咧地对少年说:
“都是朋友,公子若不介意,一起交个朋友?”
本来清笛也是尴尬。不曾想竟遇上如此两难局面,弄的她仿佛那偷汉的妇人。
如今她是顺着瀛川的话说,还是顺着来客的意思说,都不好说……
但无论怎样,她都得说。
来人是宁国公的独孙宁远人,是个温温柔柔的少年郎没错,但宁国公什么身份,纵是她有胆惹宁远人不高兴,也没胆子惹宁国公不高兴。
堂堂开国名将,赫赫战功在册不说,还担着两代君王的辅佐大臣的名号。别说洛城中人人忌惮,就是放到都城长安,那满大街都还是上赶着给他们家俯首跪拜的人。
清笛挂起接客的笑脸,甜蜜蜜的,伸手挽过少年的臂弯,将人带进房间里,“你看看,又不高兴了?来来来,坐下,吃东西。这位呀,是十四布坊的坊主,好不容易才将她请来呢,我想做身新衣裳……”
“妈妈方才说,你今日,无客。”
宁远人极其认真,一板一眼地将她的谎言拆穿。
这下,清笛又不知当如何是好了。
瀛川在一边看着脑子疼。
当花神那会儿巧言善辩、舌灿莲花的,活的能给说成妖魔,死的能说到升仙。怎么成了人,反倒嘴笨了许多。
她咽下嘴里的绿豆糕,端起面前的茶倒水一样倒进嘴里,润过嗓子,才开了贵口,“这位公子,你瞧瞧,误会了不是?我呀,是清笛姑娘请来做衣裳的,自然算是她的座上宾。您呢,想来时时可来,不必借一个‘请’的名头,是独独楼的贵客。瞧瞧,妈妈说的没错啊,她今日确实无客,只有宾。”
清笛脸都黑了。
她到底哪里想不开要去请这位祖宗……她自闭了。
区别“宾”“客”就区别“宾”“客”,还非得强调一下,她是“自己”的座上宾,宁远人是“独独楼”的贵客。
生怕别人听不出来她有多迫不及待地贬低人家。
宁远人听出瀛川话里的好坏,只是碍于良好的家教,他隐隐压着不悦,一言不发。
但双唇已经因为压抑,抿成了一条线。
清笛生怕他真被瀛川给气坏了,连忙作势软在他怀中,“宁公子~可是生气了?”
美人在怀,扑鼻的香气勾得他心乱意迷,不悦虽说渐渐消了,却不好表现出来。
于是在瀛川眼里,宁远人就成了一尊别别扭扭端坐的佛。只是这佛大不正经,怀里揣的不是莲花,也不是玉净瓶,而是香喷喷的美人。
哦,美人还是她嫂子。
真是气死个神!
什么少年老成,呸!就是个纵/欲过度的小人!
宁远人像是听到她心里的吐槽,蓦地抬眼看她。
瀛川感受到他的目光,懒懒翻开眼皮看回去,那表情就像在说:看里来来。
然而下一刻,宁远人眼看着这人的表情风云变幻,身姿动作矫揉造作得如同台上戏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移到自己身侧,也学清笛的模样,娇滴滴地挨到自己身侧。
“宁公子~十四布坊,以后你可要常来哦~”
不知道的,还以为十四布坊是什么新开张的青楼。
宁远人:什么鬼?你莫挨老子……
他感觉左半边身子靠了捆柴木,半分女人气感受不到,分量感却直线增加。
于是他放弃了继续逗留温柔乡的念头,拘束地缩回被抱在两个女人怀里的手,简单道别后大步跨开走了。
一直在旁边看着自家坊主作妖的小四,目光紧随这位宁公子的脚步,恍惚间都以为他起飞了。
她没想到,原来凡人还能飞啊?
瀛川从他站起来的那一刻开始就乐了,笑哈哈的,仿佛捡了钱。
然,古人有言,乐极生悲。
古人又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