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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看她体内少掉的那几千年灵力,怕是已经知道或者猜到了。
当年她在瀛洲岛为先天帝天后守灵,恰逢飞升劫数,下凡历劫。
等她回来,他们才从抹除历劫神族人间记忆的忆灵那里知道,这一劫,是情劫。
而且还阴差阳错成了神魔孽缘。
瀛川因与魔族结亲而在飞升时多遭了七七四十九道天雷,险些当场死去。
天帝彼时怒极,却无处发泄,只能日夜守在妹妹身边照料。
因这情劫随灵玉刻骨烙魂,他们为了保她的神位,选择了说谎。
这个谎,只有天帝和女娲知晓。
女娲养育了凡人,却不能时时守护。而瀛川是她亲眼看着、带着长大的孩子,向来视若己出,因此对乱了她的劫的未林厌恶至极。
天帝亦是如此。
今日若是天帝在此,恐怕非将未林饮血拆骨不可。
然而,听了未林的话,她才发觉,五万多年来,眼前的男子也十分不易。
他真心实意地爱瀛川。
爱了足足五万多年。
女娲被自己的这个认知吓了一跳。
第十七章
神族飞升,必遭天劫,劫后历天雷。
照理说,飞升劫天雷是四道。
瀛川总共遭了五十三道,一道比一道狠,时经半日方结束。
到第十道时,她已经半昏死过去,可还是咬着牙坚持到最后一道才彻底倒下。
她不记得,可女娲记得。
若天帝在,天帝也记得。
天雷过后,雷塔上的人早已不见。
他们抬眼望去,只看到满目鲜血,从塔尖汨汨流下,带下几块撕碎飞远的羽衣碎片。
浓稠的血液经历过道道相复的天雷,散发出陈年地沟的恶臭,饶是百里外也能闻见。
气味浓到候在一旁的仙侍都坚持不住捂鼻连连后退。
血沿着雷塔的阶梯流下,还带着沉重的滴答声,仿若古老寺钟,一声一声,闷闷撞在诸神心上。
平日里他们对瀛川怎么埋汰是一回事,可他们对瀛川的爱与维护半点不比天帝这个亲哥哥少。
天帝听不得个别仙侍承受不住臭味发出的干呕,只怒喝一声:“全都给我滚!”
却只是干怒,他也不敢上前查看。
父母方逝,唯一的妹妹也遭此大难。
彼时天帝的双眼布满红色血丝,仿佛一眨眼,便眨得出血来。
他怕,怕自己上前看到的是一具焦糊的尸体。
所以最后是女娲强忍着心理与生理的双重不适,到雷塔尖上把瀛川捡了回来。
然后,她把魂魄即将离体的瀛川养在瀛洲岛,细心照料,一点一点救回来。
而天帝则强忍难过,编一个谎瞒过诸神。
既然瀛川在人间的记忆已经叫忆灵抹除,就没有必要让诸神知道所有真相。
自神族诞生以来,从未有谁遭过如此多的天雷。
瀛川是头一个。
因为亲眼所见,亲身所历,所以女娲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有多心疼。
别人都是杀红眼,当时的她和天帝心疼红了眼。可心疼归心疼,他们无法将未林埋在瀛川体内的灵玉拿走,于是只能再次撒谎。
直到今日,女娲才知道,数万年来,她和天帝都只记得瀛川因为这段情受了多少苦,却忘了“情”字所系,乃两端双人。
在这段孽缘的生死一线上,趟过的是瀛川,趟不过的是未林。
她忘记了。
眼前的未林比许多万年前她看到的更沉稳,也更落魄。
这种落魄不是乍一看就能看出来的。而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深情带出来的。
他如果没说那句话,女娲也看不出来。
女娲在心中酝酿再三,还是开了口:“她忘记了。神族历劫,劫中记忆会在归位前被忆灵截除。”
未林本已黯淡的眸倏然亮起,可只是一瞬,很快又暗下去。
凡人总说不知情为何物,他总以为,自己知道。
情是她眉目飞盼,假装娇嗔央自己为她画眉。
情是她哀伤惆怅,柳眉紧锁只因错失长安街包子铺的招牌五花肉包。
情是她,她是情。
他曾得到,而后失去,盲目无目的地在人间追踪,混成如今这样非她不可的样子。
而她还骗他说,他阻了她的修行。
他顿觉狼狈,心中涌起一阵酸楚,两行热泪便顺着脸庞滑下。
女娲见他这样,也感到不忍,索性不再看他。
得多难过,才能叫男儿落泪?
她从前未曾见过兄长伏羲落泪,唯独母亲魂飞灵灭时,见过他的眼眶湿润。
她不记得了,所以没来找自己。
而今,她是猜到,还是忆起。他不知道。
早知这般,不如叫他寻不到。
可当眼角瞥见那困在净灵里的人,他又动摇了。
可望不可及,同寻无处寻,哪个更好,他不知道。
“女娲娘娘,把我嘴封上吧。我考虑过后再说。不然……”
不然就捆死在这捆魔杵上。
后半句他没说出口。
但女娲心里清楚,在捆魔杵上没有第二种“不然”。
她不再说话,遂了他的意。然后念咒,转身,把宝葫芦中的夫妻带走——她要离开这里透透气,到明河边为他们捏个泥身。
女娲洞中一下清净许多。
被装在净灵里的瀛川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修长的身体缩在一起,睡颜看起来好似乎新诞的娃娃。
未林身上的衣物已被捆魔索咬破,手臂甚至已经出现血痕。
他浑然不觉,一会儿睁眼,一会儿闭眼的,脸都只朝着一个方向,仿佛在同自己较劲。
回想方才女娲说的话,她是要去找魔帝。
她去找魔帝,左右不出一个原因。
自己身上的毒尚未解去,竟还操起了天帝的心。
呵,倒是牢牢记住神族公主的身份。
瀛洲岛东边的天然石盘里,女娲正使仙术搅拌着河泥。
“南云,寒衣。晕吗?”倚在石盘左侧石榴树上的女娲突然摇晃宝葫芦。
南云和寒衣在里头感知到摇晃,事实上又晃不到他们。但为了示好,他们还是很配合地回应道:“我们在,女娲娘娘,别晃了,我们快晕死了。”
结果女娲晃得更加过瘾,“你们正在死的状态里。”
玩了一阵,她觉得无聊,便停了下来,伸手抓来一只石榴掰着吃。
一边吃还一边叨叨:“我问你们,若是我将你们其中一人的记忆删掉,再也记不起另一个,再顺便藏起来。叫另一个好找,茫无目的地寻觅上万年,你们会怎样?”
南云、寒衣:“……”
寒衣战战兢兢地、哀怨地、担忧地勾了南云一眼。
一切意味尽在不言中。
毕竟做了那么多年夫妻,南云凭这一个眼神便明了妻子心中所想,立即恭敬又不失硬气地回道:“女娲娘娘,不知我们二人犯了何种过错,要受此罚?若非受不可,南云自请去做寻人那一个。”
“没意思。”女娲嘟囔一句,“你们是第一天认识我?”
“我……”
“不知道我年纪大了小孩子心性?”
“……还真不知道”
女娲继续掰着石榴,嘴里却寡淡得很。
真是,洞里头的两只,是造了什么孽。
害她一把年纪还得唱白脸。不知道她的心愿是三界和平吗!
宝葫芦里的寒衣松一口气,乖巧地提醒她:“女娲娘娘,看着点我们的泥哦。”
有了泥身,魂魄便有了安置之处,再也不必像现在这样飘无定所的。
相比起做一缕随风飘摇的魂,她还是更想做一坨泥。
要放在以前,她是绝对不愿意自己与泥这样脏兮兮的东西牵扯在一起的。可现在,她甚至有点急切地成为一坨泥。
万一女娲她老人家泥搅过了,又得重来一遍。
距离成为泥,又得多耗些时间。
第十八章
瀛洲岛上的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就过去了三个时辰。
泥搅好了,女娲来回察看五六遍,总算达到了最理想的状态。
她将宝葫芦放在一旁,抓起旁边的藤条,轻轻松松一甩,立出来一男一女两个泥人。
男的身材矮瘦,脸上颧骨突起,乍一看去,很像人间战乱时候居无定所的漂泊孤苦的难民。
女的是一个大高个儿,体型偏胖,肉肉的,温婉又不失可爱。
女娲变出之前备下的衣物,穿到泥人身上,又再检查了一遍,才打开宝葫芦引出二人的魂魄,置于泥人中。
她五指轻合,散出去零星水雾,泥人立即褪去泥色,化作真正的人样,活动起来。
南云和寒衣总算恢复人样,齐齐朝女娲作揖道谢:“多谢女娲娘娘。”
女娲摆摆手,“不必谢我,如今只能赋予你们凡人之躯,就连真人都做不得。等瀛川将幽明之事处理完,你们还是要回到人间历劫的。在此之前,你们就在瀛洲岛上呆着吧,给我做饭洗衣什么的。”
南云与寒衣相互对视一眼,知道她是在说笑逗他们,却没有拆穿,只忍着笑又说一次:
“是,多谢女娲娘娘。”
女娲飞走了,他们想着或许是回了女娲洞。
正好,留他们二人,自在。
寒衣抬起自己的手臂,很用力吸一口气,满是新奇地对南云说:“南云,你闻,我们身上是大地的气味!”
南云哭笑不得,伸手去捏她的圆脸,“所以你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大地之母了。”
寒衣嗯了一声,开心得抱起丈夫原地转圈,南云一时受惊,紧紧地抱着她喊救命:“寒衣!哎呦寒衣!我们才刚做好啊!会、会会会散的!”
旁边的紫藤听完,不禁汗颜。
女娲做的泥人哪儿那么容易散……
岛上风光无限,他们转完圈,就手牵手转悠起来了。
漫无目的地在岛上游来荡去,倒也发现不少新鲜玩意儿。
比如桃林里守护的小精灵,初看头顶上是个大桃子,近看才知,那是个桃形容器,里头装着每棵桃树需要浇的水。
小精灵扑棱扑棱翅膀飞起,然后倾斜身体,绕树一周,浇完还要抱抱树根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