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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林靠在泥墩上,开始闭眼瞎编:
“人间七情草越长越不一样。如今,七情草毒性之强,已达到半株致全门陷入情/欲,不死不休的程度。于任何生灵而言,都是一大祸害。我方才探过,你们坊主,少说吸入了五株的量。
所幸七情草源自魔族,其毒也只有魔族能解。如今你研磨的,正是解药。此研钵乃抽我血肉所造,与我神灵相连。每磨一下,便耗去我百年修为。”
“啊?”
小四突然停下,看看研钵,又看看他。嘴张开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用你的修为救坊主?”
“是啊,”未林抬头望月,故作忧伤状,“没事,你磨吧。我轻易不救人,也磨不去多少。再说,这是解药最关键的一部分。不磨,她活不到寅时。”
“哐铛!”
研杵从手中滑落,小四觉得,自己快要被感动哭了。
明知坊主不会相助,还如此不计前嫌。
好人啊!
不对,好魔啊!
夜色萧萧,未林说得,自己都要落泪了。
诺诺在房间照看无非,眼看着她体温越来越高却无能为力,急得只能在床前打转。
她想以灵音唤醒远在望州的无是,结果发现,半分法力都施展不出。
好一个魅魔,照样画葫芦倒是挺在行。
诺诺气急,拿椅子出气,一脚连踹倒房内的好几张座椅。
“坊主?”诺诺恍惚间似是听到什么动静。
还以为是无非醒了,结果走过去一看,空欢喜一场。
动静当然不是无非发出的。
是初来乍到的元信。
进了未林的结界,元信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只听到内院传来沉闷有节奏的研磨声,于是循声走去。
谁料一迈进内院,便听到小四对院内男子说:“魅魔大人,你看这样可以吗?”
魅魔?!
元信连问都不问,冲过去就是一拳,“你个——啊!”
“咚!”
未林眼明手快,闪到一边,小四也宝贝地抱走研钵躲开。
悲剧的元信一拳打空,扎扎实实地就着泥墩摔了个跟斗。
嘶——
看着都疼。小四满是愧疚地想。
毕竟对方是坊主,小四以为,保护好坊主就是保护好布坊颜面。
于是将磨好的药粉递给未林,“魅魔大人。”
未林接过研钵,用研杵翻钵内粉末检查。
待小四扶起元信,才点点头,“可以了。给我让个位置。”
“你!”元信被拉开,他一手揉腰,一手指向未林,却不明钵中为何物。
迟疑片刻,他伏在小四耳边问,“他那是什么?”
“解药。”
解药?
元信皱眉,看向未林的眼中写满了不相信,“靠谱吗?”
“靠。”
被小四盖章靠谱的未林,此刻正从院中植物叶上集取夜露。
只见露珠一颗颗凝聚在未林两手之间,形成一注清透水流,注入研钵。
在最后一滴露珠落下的瞬间,研钵变形成为一座小炼炉,被不知何时点起的火熊熊烧着。
蓝色的火苗舔舐炉底,勾起一张鬼脸。
鬼脸腾空撞入炉内,发出清晰可闻的惨叫声。
元信被此情景震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是鬼/火。
凡人所说的鬼/火,是人的尸体腐烂后蕴气于空中自燃。
而真正的鬼/火,便是眼前这簇。
凡人是看不见的。
可是,用阴寒的鬼火做解药?
元信瞥一眼小四,她看向未林的眼里,满是感动。
他一时怀疑加重:会不会,小四被他控制了?
他方才试过,在这里用不了法术。
魅魔会否有备而来?
他牵起小四的手,开始在她掌心写字:
趁其不备,你去捅他一刀。
一句话写得极慢。
小四艰难地辨认出他要表达的意思,然后……翻了个白眼。
她把元信拉近了些,低声说道:“那个,二坊主。”
“什么?”
“没什么,提醒您一下,魅魔大人能读心。”
“我知道啊。”
小四:……你分明就是忘记了的样子。
炼药很快结束。
一颗滚烫的赤色药丸破炉而出,被未林装入一个玉瓶中。
他把瓶子交到小四手上,“你拿去喂她服下吧。”
小四疑惑,“您不同我们一起?”
“我需要调息休养。”
小四闻言,霎时眼泛泪光。
魅魔大人实在是,太深情,太善良,太侠义了!
“那,小四先代坊主谢谢您。”
未林回她一个凄然的笑,点头。然后目送他们离开。
还有意在他们身后假咳几声。
等人走远,才悄悄隐身跟上。
他的地盘,自然是由他来做主。
七情草是狠,可尚不致死。
吸入五株七情草昏厥,不是草的问题,是神魔两族的问题。
七情草是毒草没错。之所以唤作“七情”,是因为魔族风月场用在凡人身上燃点情/欲而得名。
神魔之人更熟悉的是它另一个名字:睡草。
此草少量吸入,可助眠。若吸入三株以上的量,便会导致气息紊乱,体温骤升。
没有解药的话,少说得睡个一年半载才见好。
客房中的那位坊主可不能睡那么久。
令未林没想到的是,无非醒过来第一个找的人是自己。
彼时房中三人见她服下解药后体温渐渐恢复,不出半晌便醒过来。
正喜出望外,一个个都想着“魅魔诚不欺我”的时刻。无非一双眼睛缓慢扫过一周,问:
“未林在哪儿?”
诺诺:“老大,你先告诉我们,你现在感觉如何?”
“挺好啊。睡饱歇足,精神倍儿棒。就是有点儿饿。”
她的肚子还很配合地发出一阵悠长的“咕——”。
元信小心观察后:嗯,确实精神不错。
“你们怎么都在这儿?未林呢?”
小四不明白她为何一睁眼就要找魅魔,于是如实相告:“他昨天为了救你,耗去许多修为。如今正在调息休养。”
救她?耗修为?
当她三岁还是三百岁?
“来,小四,”无非朝小四勾勾手指,笑容十分阴恻,“告诉我,他和你说我中的什么毒?”
第九章
未林现出身,推开房门走进去,“坊主何必为难一只小妖?”
“不为难她,为难你。”
无非朝床前三人看去,眸中意思分明:你们出去。
三人识趣,很乖巧地给未林挪位。
到房门时,诺诺突然回头看她:“老大,要不我和老二先回去。反正你也醒了。”
她一夜没睡,身体要长不高可咋整?
“去吧。”无非拥着被子,虽是醒了,但依旧困乏。
她瞄一眼立于床前的未林,挑眉问他,“骗一只几百年的小妖,好意思么?”
“几万年的神被睡草给迷晕,好意思么?”
呦,不错嘛。
知道她不是媳妇儿了,撕下面皮了?
好家伙,瞧这嘴给顶的。
神族所在之处是清冷,魔族则是阴冷。
无非承受不住此般阴冷,自睁眼以来,浑身都在卯足了劲儿起鸡皮疙瘩。
一张脸硬生生被阴到显紫。
未林看不过她这模样,一挥手,在床侧变出一盆热水。
无非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被这盆水莫名一暖。
“你知不知道,你身上除了睡草。还有一种毒?”
未林脸色不大好看,双眸透出的凌厉仿佛有话。
但无非读不懂。
她醒来如此急切地找他,不是因为毒,难道是想找他闲聊么?
她点点头,“知道啊,还是你们家的。”
真是作孽,她活那么久,还是头一次被人,对!就是人!凡人的人!
被人用魔族的毒给毒了。
糟心。
未林听到她说“你们家的”四个字,太阳穴顿时突突直跳。
敢情……她在搞清楚他的种种事迹之后,还是将他归为与外祖父沆瀣一气的魔物。
“我呢,本也不祈求什么寿与天齐。只求自然死去,所以啊,我不能这么死。”
无非带笑看他,眼中却毫无波澜。仿佛他们之间的相处,本就如此。
这样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在未林的脑海中,即使是川儿,也未曾有过。
就在这个当下,他开始有些相信,她不是他的川儿了。
川儿向来生动明媚、牙尖嘴利。就连倒霉难过,都能嘻嘻哈哈地寻乐自嘲一番。
还美其名曰“乐天”。
他朝无非摊开手掌,掌心中化出一只瓷白色鼻烟壶,“这是净凝烟,吸用一次可短时抑制你体内的钩心。这里是四日的量,每日吸用三次。”
无非接过鼻烟壶,不知出于何意,突然冷笑了一声,“我问一下,‘短时’——是多短?”
“四个时辰。”
无非也不拐弯,接着问:“钩心是什么毒?多久发作一次?”
“心魔,也就是我父亲,将魔族寒渊尽头的万年生剧毒渊芯嫁接到人间的钩吻上,培育出来的一种寄生毒物。此毒,没有多久发作一次的说法。”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喉结轻微滑动。
就这么短暂的停顿,无非已经明白了他停顿背后的意思。
“从种下的那刻起,它就会一直在我体内生长,你的净凝烟只能抑制它的生长速度,不能杀死它。对么?”
未林不作声。
那便是了。
但她不懂,心魔是怎么把钩心种到她体内的?
“未林公子?”她侧头唤他,“说了这么多,再告诉我两件事呗。”
“请说。”
她打开鼻烟壶,置于鼻下深吸入一次量后盖上才问他:“第一,钩心是以什么方式种入宿主体内的。第二,最后我会如何死去。”
未林听罢,一时心情有些复杂。
她能不能不要这么坦然地接受自己会死去的设定?
整得他都觉得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十分趁人之危了。
未林搬来一张椅子坐下,“告诉你可以。但同样的,你也得为我解解惑,如何?”
王兄,这有人趁火打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