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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小翠皆双手合十向方丈行了个礼。
“弟子李凡夙,前来为一位故人祈福,以愿她能得归于西天。”说着转头看那镀金的佛像,即使金碧辉煌,却不知能否让有心人的心愿成真。
“阿弥陀佛,施主有此善念,老衲以为,施主定有好报。”方丈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墨色檀木,“老衲看施主近日凶险不断,这木头许能保施主平安。”
他怎知我凶险不断?我接过檀木,略有不解,但是这方丈胡子很长,也许是位高人罢,高人自有高人见解。
面对不寻常的事,自然不能用寻常的逻辑。于是我欢快接过巴掌大的檀木块,道过谢便去上香了。
上完香时候渐晚,香客开始络绎不绝。华安寺的姻缘签解得甚好,故而一目尽去是好些年纪相仿的姑娘面带羞赪地去求了签,或欣喜或忧郁地离开……我当下手也痒痒地欲前去试一下,但转念又想,古人云,“人定胜天。”约摸我也是要定自己天的人。
遂收念欲走,却不见小翠身影。
只见她按照我吩咐的到供桌旁的大金钵投了用红包装着的香油钱,又匆匆拿了个签桶,煞有介事地在佛祖面前跪拜一番,紧张兮兮甩出一个签,最后满面赤红地往解签台跑去……
我目睹全程,心里疑惑,是谁让小翠暗许芳心呢?
“小翠,是上上签?那么欢天喜地的!”我不禁揶揄她一番。
“是…嗯,不是。大概不准的罢?”她眼里蓦地有失望之色。
“怎么了,你今天怎么一直支支唔唔的?叫人好生费解。”我轻轻捏了她的小白脸一把。
“姐姐,若是,若是我有你的一半貌美便好了……”说着她将签文揉成一团随意塞进袖里。
看她如此患得患失,我心里好生心疼,“我的好妹妹貌美如花胜过蔺尚书那余下的十九房小妾,哪有求而不得的理?”
“真的么?那如此我便……”她又是欲言又止,却开心的跑下了山。
我却微愣,总觉得小翠喜欢的不是寻常人,否则以她的相貌又怎会对自己没有信心?别是蔺长欢便好,蔺长欢那么坏,全世间的女人都不该喜欢他。王琦便是血例。小翠,好妹妹,切莫迷失了自己…
我们就这么各怀心思地下了山,不料下山后忽然狂风大作,卷起一地落英。
那多日未见的女妖就这样在小翠的目瞪口呆中从天而降。
我倒是习惯了她的出人意料,便双手抱胸,对她接下来要作的事拭目以待。
“姐姐,这是,这是谁?”小翠尽管害怕却仍要站在我面前护住我,我哭笑不得。
“李姑娘,别来无恙。”女妖在地上立定,徐步往我走来。
瞬间地上便开出一路牡丹,她沿着牡丹一路赤脚走来,一边道,“我为偷得易魂石被上古神兽饕餮自九天之上追到北海,如今那畜生可算跌进北海里,一时半会是寻不到我了。”她反手一挥,小翠便晕在花里,不省人事。
我力求淡定冷静,一个月的心理准备下我已做好觉悟,左不过到阎王那里告她一状,来个同归于尽。只是可怜自己再无法看到苏奕安。
“如今我们也算故人,我便将事情告予你明白罢。”她倩然一笑,拉住我的手,略一施法,又回到那个牡丹花海。
“我猜想许是和蔺长欢有关罢?”我随手摘了朵牡丹在手中把玩着,玩味儿看向她。
见此她面有怒色,一把夺过我手里的残花,小心翼翼放入土中,“莫再伤我族人。”她说着,面有哀色。
“八百年前,蔺长欢的前世,便是他祖辈蔺棹,救了我。那时我勤于修仙,为躲天劫藏在他的家中,化成原形与他家中的花草共食露水。如此过了数月,我爱上那个眉目俊逸,笑容摄人的男子。终有一日,我仍是化成为人形与他相见,我们一见倾心,遂结为夫妻…不料天劫的雷火蛰伏数年后,终向我袭来,他为救我,被烧得魂飞魄散。我则牺牲毕生千年修为,为的是凝聚他遗散的七魂。而今生,便是他回归之年。重修八百年修为,我牡丹等的便是今日,与你换魂,和长欢从修旧好,做现世的凡人鸳鸯!”
我闻言已是震惊不已,“你可知你是逆天而行?”
“那又如何,少废话了”她说着,衣袖一扬,一块黝黑的玉石腾空而出。
玉石迅速带起一阵黑色飓风,将我及足托起。
一股无形的力量窜进我七窍直达我的五脏六腑。我登时眼冒金星,体内疼痛彻骨,几近生不如死,直觉有东西要从我身体里抽离。
抬眼看向遥遥相对的牡丹,她亦是痛苦万分,也许更甚之。眼见她的本体与魂魄若即若离,身体几近透明。换魂之术的反蚀之力使她痛不欲生,已是伏在云间,“我一定要……”她的嘴角却是倔强地上扬……
此情此景,竟使我有了侧隐之心。牡丹她,也不容易,经历一千八百年,虽是为情自缚,却感动了我。她勇气可嘉,我却犹豫不前,不敢去找苏奕安,和蔺长欢纠缠不清。面对现实无能为力,还总以为船到桥头自然直。
就在我意志低迷,想乖乖认命之时,腰间的锦囊却在骚动。
低头看见身体已是透明,我料想应是灵魂在脱离罢!
眼见方丈送的木头在锦囊里透出金光,继而“破布而出”,光芒四射里无数梵文绕着檀木,巴掌大的木头便直逼我面门而来。
我一惊,蓦地天地变了颜色,一声虎哮般的咆吟惊天动地,随即风起云涌,天昏地暗,地动山摇,天地沦为一片混沌。转眼间易魂石的法力已经瞬间消失,我和牡丹纷纷不明所以地往地上跌落下去。
寻着虎哮的方向再看北方天际,竟有一个不明物体正急速驾云驰来,而我跌下时未来得及尖叫便被拦腰接住,转眼着地。
我晕乎乎在地上站定,见到“饕餮”已是乍舌。
面前的神兽生得狼首羊身,一对弯角似牛,体为青白色,全身寒气冻结了牡丹花海,如古书所记载那般,正是龙子饕餮!
它却不理会我,面露凶相,一步一步朝牡丹走去。
牡丹法力大损,正是虚弱之时仇家便寻上门来,此刻已是面色苍白,坐在枯萎的花丛中一步一步往后挪,惊的花容失色,浑身哆嗦不止。
我当下便冲上去,挡在饕餮面前,对上它居俯瞰吾等的四目,那黝黑如宇宙星际的无穷,深不可测,我禁不住也颤栗不已……
“我不许你动她……”说话间面门贴着的檀木掉下,我下意识伸手接住。
猛然脸上一阵粘乎,抬头恰见饕餮张口又舔了我一口,顺走了我手里的檀木,便吞下了。
吞了……
我目瞪口呆,一瞬间方圆五十里的万物复苏,乌云消散,混沌回归湛蓝。
饕餮大嘴一弯,许是想笑,不料身后的牡丹见了,反而吓得更加紧紧抓住我的裙摆。
我对牡丹讪讪一笑,眼见饕餮化成一只大黄狗,我顿觉现实打击太大,我前一刻十六年的年华是如此之无趣。如今饕餮变成那只那年年后与我斗殴的大黄狗,惊喜不断下,我面露呆滞,被大黄狗扑在地上一阵口水攻势时又觉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之……
“感谢李姑娘舍命相救。”牡丹在我起身甩开饕餮时骤然跪下。
这一跪倒让我不知如何是好,“牡丹,你……”
变成大黄狗的饕餮绕着我不停转着,那傻乎的劲儿,令我不禁哀叹狗啊狗,你真是神兽饕餮?
我顺带抚额叹息。
“我,还是另寻他人罢!天意如此,没想到你竟是上古之神涂山氏!”牡丹抬眼时已是泪流满面,眼里是无法掩藏的绝望。
虽不知涂山氏又是如何来之于我,但我并无过多在意,只因她那梨花带雨的倾城之色,我便忍不住心软,“如今饕餮应是不会伤害于你了,你既是欲换魂,我便依了你罢!身体本是不会随世人轮回,自是不必过多在意。”
闻言牡丹眼里已是扼止不住的震惊,喜不自抑,上前对我便是几个叩首,“多谢大神,多谢大神!”
我忙几步上前扶她起身,“但是一年之后你须得还我肉身,且我的身子须得干净才是。希望你能遵守这个条件。”我可不想一辈子都是妖,也不想她还我一个不干不净的身子。
“小妖在此谢过大神的大恩大德,一年之后定会完璧归赵!”她一下便又单膝跪下,我哭笑不得。
“我有事须得处理,你戌时前来蔺府寻我,我必如你所愿。”抬头看了看天色,竟已是酉时,便上前握住她的手,“皇天不负有心人,有情人终成眷属,你我皆是心有所属之人,你的心意我尚能领会些许,届时定不会食言,但时候不早,我赶着回去,你也先回去歇息罢!”说完转身,往林外走去。
饕餮已是扑蝴蝶扑得无趣,连忙跟着我走出林子。
身后,牡丹的身影渐渐隐入花海,消失不见。
缓缓穿过粗根绊人的榕树,我对饕餮说,“你怎会化为一只大黄狗呢?”
饕餮回头看看我,转身咬住我的裙裾,拉着我忽然快速跑出去。
我不明所以,只好自己跑快点,免得自己被绊倒。树根纵横,我跑得甚为吃力。
好在点点日光中,我和饕餮终是相安无事地出了榕树林。
我回头看那片树林,鼻尖花香依旧,远处的城门行人渐稀。傍晚的春日已有凉意,现在是落霞与群雁齐飞,春水共长天一色。
这美句经我拙改,好歹也符合此刻意境。
“施主,別来无恙。”怔愣间竟没发现华安寺的主持已在我身前,他身子一躬,竟和饕餮玩的甚好。
人道饕餮性凶,如今看来,倒也不是。
“主持此话说得打趣。”我恭敬地双手合十对他微躬身子。
“饕儿倒依旧与你十分合得来。”他说着蹲下身子用手摩挲饕餮的脑袋,看起来倒像极了父子。
这么一想,我即刻对大黄狗在亲昵的人目瞪口呆,“主持,您莫非不是凡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有如何?”他起身,慈眉善目的样子让我不禁点头称是。
“主持的话倒是极其在理的,作为世俗之人,能与方丈结识真是三生有幸。”我向他福了福身。
“司命星君真是童心未泯,竟将您的脾性改成这样,恐怕日后会遭报应的。”
主持望向我,苍老的颜容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说着不待我反应过来,他在手中捏了个诀,骤然直升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