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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楚月兮一看便知此事大概说来话长,索性一撩衣摆,找了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了,随手扯了跟草嚼着,大有一副你说到天荒地老也无妨的样子。
温子酌实在不愿与楚月兮“同流合污”,便找了棵树斜倚着。
而后那黑衣人开始不疾不徐地讲了起来:
曾几何时,九溪谷樊家在江湖中颇具盛名,究其原因,除了代代相传的樊家刀法之外,还有一颗传闻中包治百病,甚至能将死人医活的珠子。
据江湖中人说,这颗珠子有鸡蛋大小,周身发出淡淡的紫色光晕,舔上一口就能延年益寿,要是将其磨成粉入药便可让已经入了棺的人还魂,而这神奇的珠子正是樊家的传家之宝。
这个传闻传了十多年,大多数人都是半信半疑,毕竟这年头没点传奇故事,如何能在江湖中立足?
没人考证,无人追问,樊家人便也持了不理不睬的态度,倒也相安无事。
直到三年前,樊家遭人灭门,一家上下几十口人一夜之间全部惨死。
那一晚,半条长街被血染,哀嚎声令人闻之心惊。
随后,行凶者一把火点了樊家府邸,那熊熊大火烧了整整两天,最后是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扑灭的。
火灭之后,原本金碧辉煌的樊府只剩下断壁残垣,樊家的几十具尸体更是烧的面目全非,难以辨认。
有人去官府报了案,官府也派了人去查验,最后却草草以“江湖寻仇”四个字结了案,江湖纷争官府是不便插手的,此事便不了了之,像是石沉大海一般再无音讯。
故事说到这,黑衣人停了下来,似乎也没有继续往下讲的意思。
“你是在替樊家报仇?”楚月兮吐掉嘴里的草,抬眼看了看面色平静的黑衣人,问道:“即便如此,与那些刚满周岁的孩子何干?樊家被灭口那一年,他们都没出生呢。”
黑衣人毫无波澜的脸终于变了变,像是一潭死水中突然被投进一颗石头,溅起了层层水花,涟漪久久未能平息。
“想必樊家遭此大难,是因为那神乎其神的珠子。”看起来听故事不怎么走心的人接上了楚月兮的话,“说说吧,你是樊家什么人,灭你满门的又是什么人?”
“无名之人,大人不必再问。”黑衣人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突然走近几步弯腰附在楚月兮耳边,道:“楚将军,凶手是当今的国舅爷陈黔,他为了救已经断了气的小孙子,命人去樊家求那珠子,樊家当然没有,他便恼羞成怒让人屠了樊家满门。”语毕,一闪身退回了原处。
“你偷那些孩子是为了逼我答应替樊家申冤?”楚月兮理了理这一团乱麻,事情便明了起来。
他知道凭一己之力奈何不了位高权重的陈黔,便想将这烫手山芋丢给在朝中有一席之地的人,于是就来了这么一手,搅得京城天翻地覆,甚至惊动了长盛帝。
至于是哪个倒霉催的被卷进这陈年旧案里,他并不在乎,反正樊家旧案不解决,他就不放那些孩子,时间久了丢孩子的人家便会把京城翻个个儿。
若是被逼急了,大不了就把那些孩子一个一个杀了,他本就是该死之人,苟活于世,不过是为了给枉死的樊家人一个说法,自然也不在乎什么生前身后名,更不怕死后下地狱——若是真有因果报应,那血洗樊家的人怎么还活的好好的。
想清楚了前因后果,倒霉催的楚将军:“……”此事归根结底还是从那一日在醉春楼看见了温子酌开始。
“稚子无辜,你纵有血海深仇,也不该出此下策。”楚月兮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知道多说无益,确定孩子安全无虞后,便和温子酌转身从密道离开了——黑衣人谨慎,当然不愿让他们二人知晓这里的位置。
温子酌虽然没听见黑衣人在楚月兮耳边说了什么,但是看见她少有的严肃也心道不好,于是收起了玩笑的神色,不声不响地跟着她走回院子里。
“这事你别管了。”楚月兮爬出地窖,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道:“事情不难办,你不会武功掺和进来反倒麻烦,该干嘛干嘛去吧。”
不等温子酌回应,她便大步走了出去,喊了声“雪球”将那小叛徒召回身边一把拎起来,然后回家睡觉去了。
第9章
第二天一大早,白暮词奉命去偷偷摸摸地请了谢婧宸过来。
两人在楚月兮院子里的石桌边面对面坐下,开始一脸严肃地……用起了早膳。
楚月兮:“谢大人,我家这厨子是十年前我爹花重金从醉春楼聘来的,手艺可是一绝。”
谢婧宸舔了舔嘴角的粥,满足地眯了眯眼睛,一边往嘴里塞点心一边应声道:“好吃好吃,比醉春楼里的都好吃!”
楚月兮闻言只是笑笑,也不接话,直到看着谢婧宸吃到塞不下一口去了,才招手让候在一旁的白暮词递上了手帕——待客之道十分的周到,甚至周到的有那么点过分了。
“楚将军,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谢婧宸似乎在斟酌着怎么继续说,最后大概没想明白,只好直言道:“此事原本该是我来管,把楚将军牵扯进来我已经很愧疚了,现在怎么能让你一人担了?”
这种一般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破事,谢婧宸这里却说不通,楚月兮不由得仰头望天……
楚月兮昨晚回府的路上已经有了打算,一进门就把雪球扔给了白暮词,交代她明日一早就以还狗为名,把谢婧宸请来,而后回屋睡了。
请她来当然不只是为了把那小叛徒还给她,而是为了与谢婧宸商量一些事情,例如请谢大人帮忙整理一份丢了孩子的人家的名单,例如这件事她在皇上那里挂个名就好,例如对温子酌完全保密……
只可惜,楚月兮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点——谢婧宸这个人,实在是……说不动。
“阿词,再给谢大人倒杯水。”楚月兮听着谢婧宸正用各种各样的理由试图说服她,默默扶了扶额,有担当固然是好事,但是适时的变通也很必要啊……
谢婧宸喋喋不休地念叨了小半个时辰,发现楚月兮是铁了心不打算告诉她昨晚到底见了什么人,答应了那人什么条件,只好作罢,留下了名单走人。
“我的天……不愧是当年的探花,这口才不去说书太可惜了。”楚月兮拿起来之不易的名单细细看了两遍,转眼间,一个大胆的想法成了型,“阿词,过来,晚上帮我去办件事。”
白暮词却头一回抗了命,踌躇片刻还是没有过去,只是问道:“将军,您为何不告诉谢大人,这事明明原本与您无关。”她其实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直觉告诉她,这事不简单,不能让她家将军去做。
楚月兮闻言一愣,从名单中抬起头来。
定西军将士素来讲究军令如山,白暮词作为楚月兮的部下,哪怕现在不在军中,也着实不该如此。
被楚月兮淡淡一眼看的一激灵,白暮词这才惊觉失言,慌忙请罪,“属下无心之言,请将军恕罪。”
“你的心意我懂,此事不必多问,去吧。”趁着白暮词惊慌失措地请罪的空当,楚月兮心思一转,想明白了另一件事:白暮词也不该插手此事,哪怕只是帮忙跑腿。
白暮词站在边上欲言又止,最后只得一跺脚退了出去。
“这个阿词啊……”楚月兮看着她的背影摇头一笑,转身走回屋内,铺纸研墨,埋头写了一天的信。
当天晚上,家家户户酣眠之时,一个黑影在九阙的众多屋顶上旋转跳跃,以迅雷之势进进出出了许多府邸。
第二天,所有丢了孩子的人家都莫名其妙多了一封信,一个看起来不怎么周密,但是一旦实施便效果惊人的计划,就此开始。
长盛帝继位以来,若无大事,朝会通常为十天一次,在京中且品级足够的官员,除非有要事,必须全部出席,包括已经年过花甲的老太师肖瑞之。
这一天,老太师如往常一般出门乘车,马车走了不过一半的路程,便急急停了下来。
“出了什么事?”老太师险些撞到马车壁上,缓缓稳住身形,隔着帘子问道。
“太师,咱们的路被一群人堵住了,他们嚷嚷着要见您,见不到就不让路。”车夫苦着脸安抚着受惊的马,试探着问道:“赶也赶不走,要不您看看吧?”
老太师闻言掀开帘子走了下去,而后迅速被早已经候在此处的人围住了,叫屈之声不绝于耳。
他花了一炷香的时间,总算是问明白了情况,转身回了马车上,怒气冲冲地去了朝会上。
肖瑞之是两朝帝师,长盛帝虽然受教时日不算长,但是仰慕他的才华,一直敬他为师,颇为优待。
他也素来知进退,不会随意插手政事,大多时间只是在朝堂上充个人数,只有皇帝想他请教时,他才会不偏不倚地说出自己的见解。
因此,在朝中一直不争不抢的老太师这一次当庭发怒时,包括长盛帝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肖瑞之下了马车顾不上有些不便的腿脚,拒绝了随从搀扶,一溜小跑进去,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指着陈黔的鼻子骂他不是东西。
呼风唤雨的国舅爷被骂的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最后还是皇上解了围,“老师,您别激动,当心身子,有话慢慢说。”
头发花白的老太师却没领这个情,连气都顾不上喘匀了,一股脑把陈黔的罪行倒了个干净,而后在众人惊异的注视下,“扑通”一声跪在了大殿上,请皇上还樊家公道,救救那些无辜被掳去的孩子,依律治陈黔之罪。
此言一出,整个朝堂都震惊了,肖瑞之这是不要命了吗,且不说陈黔所为之事是不是真的,敢这般驳了皇帝的面子也是前所未见的。
“太师慎言。”见皇帝脸色铁青,温子酌忍不住出声提醒。
肖瑞之毕竟是他的老师,长盛帝便顺着温子酌的话往下说,算是给他一个台阶下,“温爱卿说的是,这里是朝堂,老师说话还是注意些才好,快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