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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始终是个重要节日,备年货是长久以来形成的‘优良’传统。
身处不同的时代,大家的行事方式,多多少少有些相似,抢年货就是其中一种,跟后世一样,临近过年,东西跟不要钱似的,大家抢着买,挤着付钱,只要家里稍微有一点,到了过年这段时间,都不会亏待孩子。
所以,整个集市上,吃食占了半边天。
陈春红交待大儿子刘军看住小女儿刘艳,就投身到抢年货的浪潮中去了,二哥刘华和那个爸刘春生,跟在后面帮忙提东西,刘春生长得牛高马大的,往哪一站,都很打眼,又一脸严肃,几乎没人往他边上挤,刘艳和大哥刘军紧跟在他后面,才没让人给挤了去。
从小孩子玩的螺陀弹弓,到家里常用的瓷碗坛子,集市上面应有尽有,她妈一口气就摸了两个大坛子,让刘春生拎着,说是明年夏天的时候,用来泡酸菜,之前没遇到合适的,一直没机会买。
一行人,从集市的这一头,买到集市的那一头,走出来时,连刘艳怀里也抱了两个大饼干盒子,盒子里装满炸麻叶和江米条,大哥刘军提了一篮子的鸡蛋,还有几枚鸭蛋。
家里养了两只母鸡,但下的鸡蛋远远不够他们吃的,现在天气冷,母鸡都不怎么爱下蛋了,她妈昨晚关鸡窝门时,还在鸡窝里念叨,赶明儿要杀一只母鸡,过年炖着吃,给大家好好补一补。
今天上午出门前,听到鸡窝里传来咯咯哒地叫声,二哥刘华跑去捡到了一只鸡蛋,也不知道,那只母鸡是不是让她妈的话给吓了,赶紧下了枚蛋。
只见陈春红怀里抱着一大叠土麻布,是用路边的野麻编织的,一只手腕上,还挂着一个大篮子,篮子里装有糯米粉和一些小吃食,刘春生要把那个篮子接过去时,让她给喝止住了,“你好好拎着那两个大坛子和那些瓷碗陶罐,小心一点,别给我磕了碰了,特别是两个大坛子,轻易买不到,我有大用途的。”
得了这话,刘春生幸怏怏地罢手。
刘华肩膀上扛了一布袋小麦,大约三十多斤左右,在集市上,从头到尾将近十个摊位,合起来,陈春红才凑了这么一袋子,最小的推位上,只有半斤,最多的,也不超过五斤,还都是带壳的,要回家自己把壳舂掉,再磨成粉。
因为三个孩子都爱吃饺子,去食品站买富强粉,不仅要钱,还要票,所以,刚才看到了,她便动心买了下来。
回去不比来时,手里提了东西,走得慢了许多,特别大哥刘军还有刘春生手里的东西,一定不能磕到,上午出来时,村子里的人差不多一道出门,结伴而行,眼下回去,除了碰巧,一起把需要的东西买好了,又没有要在集市或公社办其他事情的,才能一道儿走。
刘艳家里,得益于她妈陈春红的快手快脚,看中什么立即下手,没有犹犹豫豫,抢东西的时候,也冲在最前面,所以他们是最早从集市中走出来的一批人,之前来时,二伯还和那个爸说一道回,眼下,二伯娘朱红英,还站在集市中间窜来窜去,一时半会肯定出不来。
“不等了,我们先回。”陈春红发了话,她也不爱和朱红英一道走,朱红英喜欢攀比,她不想和朱红英在路上比来比去的,要是比不过,又犯红眼病,听她说怪话。
刘春生想去告诉二哥刘来生一声,可大家手上都有东西,不得空,旁边的刘军看了出来,直接道:“不用特意去告诉,二伯出来,看不到我们,会知道是我们先走了。”
眼下,刘春生对大儿子刘军比较信服,既然大儿子都这么说,二哥应该不会怪他先走。
从公社到村子里,七八里的山路,以往只需要不到一个小时,今天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回家的时候,已经快两点了,幸好在赶集的时候,各个摊位上的吃食,他们买之前尝了不少,所以没感觉到饿。
陈春红放下东西,喊了两个儿子烧火,把两个灶膛同时烧起来,一口锅煮米饭,一口锅炒菜,很快把中午饭给整治了出来。
刘艳特别佩服二哥刘华的体力,吃了饭后,还能跑出去找人玩,陈春红用油纸给他包了一小包米花糖,让他带出去和别人交换着吃,大哥刘军要出门去放牛,也同样给他包了一小包,挑的是他喜欢的江米条。
“你真不出门?”
刘艳蹲在火盆边,看向她妈,只回了一个字,累。
“我看你,是一到冬天,身上就长了根懒筋。”陈春红一脸无奈地笑,不过今天走了这么多山路,倒没像昨天一样,吃了饭就赶她出门,“你先睡一觉,晚点,家里搞大扫除,你再出去走走。”
刘艳应一声好,她也正是考虑到了,所以放下碗筷,直接往火盆旁窝。
“你要是出去和村子里的小姐妹玩,吃食在箱子里,你自己拿,钥匙你知道放在哪的哈。”陈春红说着,把大箱子锁好,钥匙放到她睡觉的枕头套里。
刘艳点头表示知道,鉴于他们兄妹三人的自律表现,他们家箱子的锁,大多是用来防外人,不防家里人,所以,很久之前,她妈藏钥匙的地方,他们三个就知道。
至于小姐妹什么的,她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了快两年了,还真没有,一来村子里的女孩子,大多早早就开始干活,出来玩的时间很少,另外就是她出门,多数时候是跟在大哥二哥身后,所以村子里的男孩子她大多都认识,女孩子认识的却不多。
几乎没有可以交换吃食的。
重男轻女的风气在整个村子里还是十分浓厚,很少有像她妈这样,兄弟姐妹一视同仁的,到了年节,男孩子能得不少吃食,但女孩子能捡到点渣子就不错了,像堂姐刘花,二伯娘朱红英分吃食,就从来没她什么份。
因此,要是看到她落单,不上来抢她的,已经算好了。
她坐在火盆边,盖着小棉被睡一觉,直到她妈和那个爸一起搞家里的大扫除,要整理这间屋子时,她才起身带了一把炒熟了的黄豆出门,她没多喜欢吃黄豆,只是黄豆吃起来嘎嘣嘎嘣响,特别清脆,她喜欢听这个声响,感觉嚼起来有劲,牙口也很好。
从侧门出去,在屋门口那株入冬后叶子掉得光秃秃的梧桐树底下站了一会儿,大哥去放牛,不知道二哥往哪里去了,想了一圈,最后决定去洪顺家待一下午。
只是她没料到,洪顺家有客人在。
她想悄没声息地转身离开时,已经让洪顺发现了,“来了怎么不进来呀?”
这不是你家有客人嘛?
刘艳站在门口,望着走出来的洪顺,回了一个你知道的表情,堂屋中间坐了两位老人,一个她曾见过,是洪顺的姨奶奶,也即是洪顺奶奶嫁在隔壁猴头岭的姐姐,来过洪顺家,她碰到过几次。
另外一位,必定是洪顺的奶奶无疑了。
说起来,她虽然经常来洪顺家,却是头一回见到他奶奶的正面,比村子里,大多数同龄的老人,看起来都要年轻,透着一股子书卷气,而她跟着洪顺进院子后,才发觉,堂屋里的气氛,貌似很压抑,仿佛刚起过争执。
第125章 太爱惜东西
刘艳进了堂屋喊了两声奶奶,打过招呼后; 跟着洪顺去了隔壁他的屋子。
“你家这是怎么了?”刘艳坐到火盆边; 悄声问道; 在她印象中; 洪顺的姨奶奶再和气不过的人,每次来洪顺家; 逢人两只眼睛笑眯眯的。
“姨奶奶想请我们去她家一起过年,说我们家过年只有祖孙俩人太冷清了,奶奶不愿意去; 和姨奶奶争了两句; 姨奶奶说,我奶奶不疼孙子; 我奶奶就说让我跟姨奶奶过去; 没想到姨奶奶竟然一口答应了; 我猜到她的主意,是想着我都过去,奶奶一定也会跟过去,只是我哪能留奶奶一个人在家里。”
“况且; 姨奶奶连重孙子都快要有了,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没有分家,说是热闹,事非也不少,我不愿意去; 刚才谈僵了,正好我看到你来了,索性借个机会逃开来。”
洪顺说完,倒了杯热糖水,递到她手中,“好了,不说我家了,你是怎么?又让你妈赶出来了。”
“唉呀,差不多算是。”
“你们上午去公社集市,好玩吗?”
“挺好的,集市上人很多,东西也很多,又不要票,我妈买了一些好吃的,下次我大哥过来,让他带给你尝尝。”
“早知道,就跟你们一起去了,”洪顺转身从靠墙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玻璃瓶,四四方方带有棱角,大约三寸见方,递到刘艳面前,“这个给你,是我在海城的一个通家叔叔寄过来的,你拿回去擦冻疮。”
刘艳看到瓶子正面‘凡士林’三个大字,眼睛一下子亮了,却在听到对方说让她拿回去擦冻疮时,摇了摇头,“我不能拿。”听人说,这个东西擦冻疮有用,上次大哥刘军去县里,她妈让大哥特意去找了小叔,想买一瓶,可惜,百货商店卖断了货,最近也一直没有来货。
想来,洪顺是听大哥说过这件事。
但她不能凭白收,这东西是工业制造品,要去商店里才能买到,不是一点小吃食,更不像农田里或山中出产的作物,在乡下容易获取一些。
“你拿着,我家还有多余的,寄过来不只一瓶。”
刘艳一听,刚想说付他钱,洪顺似看出她的想法一般,又道:“我不是让你白拿,有事要请你家帮忙的。”
“你先说什么事?”刘艳没有立即松口。
“你家上次弄的那个小鱼仔,味道很不错,只是我奶按照你妈说的方法,弄出来的味道总不对劲,带着一股子土腥味,家里还剩下十来斤,想请你妈帮忙把我家的小鱼仔给烘炒出来。”他家不是队里的人,没有工分,户口也不在这里,原本不能买队里的出产,只是今年队里大丰收,队长念着上辈子的情谊,特别照顾,才允许他家用钱按市价购买。
“这个是小事,我妈很乐意帮忙的。”刘艳回道,提了个建议,“你看这样吧,我按市场价付钱给你,当是向你买的。”
说完